夜幕降临，外头很远的大街上传来汽车鸣笛声。
颜语凉眯开眼，其实什么也看不清，但还是想看点什么，突然出声：“你来找我干嘛。”
“还猫。”祝君忱说，目光落在黑暗中正在舔毛的想想身上。
“你不怕我揍你么？”颜语凉意有所指。
“你捅我我都不怕。”
“……”颜语凉感觉被回旋镖击中了。
沉默间，他感觉少了些什么，皱皱脸：“你没抹香水？”
少了玫瑰味。
“怕你闻到揍我。”颜语凉感觉又被扎了一刀。
看他无语沉默，祝君忱见好就收，浅笑一声，抬起右手手腕：“在这。”
对方的动作在熟悉黑暗后的眼中模糊可见，颜语凉垂头嗅嗅他的袖口，果然闻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
“颜语凉。”
颜语凉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应声抬头，楼下不知谁的动静，声响惊动了这一层的走廊灯，周遭倏然亮起来，对方剪水般的明眸也缀上星点子，他能在其中看见自己的模样。
他听见祝君忱问：“你知道送十三朵玫瑰是什么意思么？”
心脏在对方话音落地的那一刻骤然一跳。
颜语凉偏开视线，彻底熬不下去了，推他出去：“我觉得我还没有消化你是呃……的信息。”
他连那个名字都说不出口，边把人往外推，边欲盖弥彰：“很晚了，好困啊，我要睡觉了，拜拜，晚安。”
“……”一套流程下来祝君忱已经被推进了电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在九点还不到的时间，跟眼前人说，“晚安。”
电梯合上的瞬间，祝君忱沉下眸光。
最新养猫心得——不可操之过急。
颜语凉“啪”得关上门，背倚在冰凉的门上，感受着同祝君忱截然相反的温度，心若擂鼓。
他当然知道十三支玫瑰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选的，他故意的。
意思是，我陷入了欲近愈远，欲远愈近的暗恋期，条条框框都有关于你。
颜语凉缓了口气，鼻尖似乎还残存这那抹剔透的香气，他抬手想让这抹香多留片刻。
嗓眼又开始隐隐发痒，他咳嗽两声去给自己倒温水。
十点整，祝君忱写了之前那篇冰蓝玫瑰心事的后续发在博客上。
[今辰好：
暂且阑珊，静待满园。
[图片][图片] ]
[今晨月色正好：啊啊啊老师发新博客了！！老师您今天的小猫口罩巨萌求链接！]
[再看一遍尘封水：这是什么？我漏看了什么书吗？]
[月亮丛升：这是什么？番外吗？我怎么没看过原文？]
[浓郁糖心面包：？是有别的马甲号，发错了吗？]
[好言难劝难两全：新文梗吗？]
[今辰好回复 @今晨月色正好：口罩朋友给的]
[今辰好回复 @月亮丛生：不是新文，算一个约稿的售后吧。]
[？？？]
[谁那么大排面约稿能约到今辰好？？]
[老师你人也太好了，约稿还有售后？！]
[老大还约吗？能不能约尘封水一百万字番外？]
颜语凉在睡前才看到，盯着今辰好的博客头像看了半天，又翻开那两篇“约稿后续”看，才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今辰好确实是祝君忱。
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想：祝君忱肯定看到那张卡片了。
[那片枯萎的蓝玫瑰花园重又丰盈了吗？]
[暂且阑珊，静待满园。]
隔空回应。
颜语凉庆幸自己没在卡片上写更露骨的话。
眨了下眼睛裹紧被子，没忍住给祝君忱发消息。
【我无言以对】：居然还有售后吗
【忱.】：嗯，助力消化。
【我无言以对】：……
聊不下去了，闭目睡去。
最近又是生病又是忙碌，每次都是沾床就着，睡得也不安稳。
今天也一样，梦里零零散散人影绰绰，睁眼就忘。
颜语凉醒来抬手拂开窗帘，看到窗外的天依然乌压压的，属于秋末的寒风呼啸跋扈。
他清清发疼的嗓子，皱眉，头又疼起来。
感觉又发烧了，得吃点药。
他披上外套去翻电视机柜下的药箱，想想被他的动静吵醒，坐在旁边看他翻箱倒柜。
他翻到一盒药，看了下生产日期，又悻悻放了回去。
他的体质没那么差，每次生病睡一觉差不多就能好，很久没往药箱里添新的药了。
“唉——”他回到床上，一头闷进去。
闷了一会儿去找手机，给好邻居发消息。
【我无言以对】：你那有体温计和药吗？
发完看了眼时间又吸吸鼻子撤回。
这才五点，先不说祝君忱那有没有这些东西，等对方看到消息黄花菜都凉了。
他垂目切换外卖软件，直接买药去。
一卷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在手机上戳戳戳，就在他要支付时，屋子大门被敲响了。
颜语凉下单的手顿住：？
【忱.】：我在门口
【我无言以对】：？？？
颜语凉刚沾上温暖的被窝，不想出去。
【我无言以对】：直接进来
门口传来密码锁的滴滴声：“密码正确。”
“咔”。
有人进来了。
有点懵逼的颜语凉躺平装死。
见房子里一片漆黑于是打开手机手电筒的祝君忱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个贼。
房子里静得出奇。
“颜语凉？”
没人回应。
“颜语凉。”祝君忱有点担心推门走近他的卧室，看见了床上裹成瑞士卷的人，“……”
颜语凉紧闭双眼，却听站在房门口的那人窸窸窣窣一阵，抬脚走近。
“唰！”被子被扯开一角，他的脸被露出来。
一把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滴滴。”
祝君忱看着冒黄光的测温枪，念出上边的数字：“37.9。”
“……”颜语凉又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闷声道，“你没睡吗？”
居然能看到自己秒撤的消息。
“没睡实，正好醒了。”
之前一块写《小姐小姐》时，经常留祝君忱在家里到很晚，颜语凉是个实打实的懒人，有一阵子诓着他去开家里各个地方的灯，顺便炫耀自己独树一帜的灯光装修设计。
所以现在，祝君忱轻车熟路地开了两盏亮度不高的氛围灯。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颜语凉一晃晕乎乎的脑袋，感觉脑海里闪过的这句话哪哪都不对。
其实他也可以自己开灯，可他现在是病号，柔弱懒惰一点很正常。
他就是这样劝着自己坐起来，毫无负担地接过祝君忱递过来的退烧药的。
苦唧唧的药入喉，颜语凉轻抬眼眸偷看对方背着光的侧脸。
果然，祝君忱就是祝君忱。
和舟山那会儿一般无二。
于是，一般无二的祝君忱又像舟山那次一样照顾了他两天。
期间，有一些小插曲。
诸如，地球研究小组里对祝君忱就是今辰好的讨论日日不少，颜语凉只是装疯卖傻。
诸如，周析薇拍了一天戏回酒店发现那日和言不言老师拥抱的陌生帅哥竟是今辰好，憋了一天最终没忍住来问颜语凉，颜语凉只能装疯卖傻。
诸如，《小姐小姐》的小陈导发现祝君忱就是今辰好后万般惊讶，大笑：“原来我们的二搭也这么快。”然后轰炸颜语凉：“所以你们这是四搭？啊不！这才是三搭，《海纳百石》才是四搭！”
颜语凉继续装疯卖傻。
傻了整整两天。
不知是睡得太舒坦还是祝君忱每天粥啊汤啊药啊的养得太好，他的感冒竟好了个彻底。
周末的清晨，颜语凉无病一身轻地从床上翻起来，心想，无需感谢万物，须先感谢自己的免疫系统，遂他双手合十有模有样地做祷告样。
【忱.】：早餐在保温箱，早上导师找我有事
他和祝君忱现在的关系，说实话，只要不提今辰好，和以前一模一样。
甚至带着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
除了他发烧那天下了场极寒的秋雨，紧跟在后边的两天都是大晴天。
今天也是。
颜语凉坐在飘窗上，秋日偏淡的阳光撒进窗框，他有些累地伸了个懒腰，搞定了前两天落下的任务，他抱着怀里的剧本，身侧摆着本《海纳百石》原著，他目光落在上面，忽而意识到，这书，是祝君忱写的。
他抬手翻开这本书，喜滋滋看起来。
今辰好滤镜破碎。
替换成祝君忱滤镜。
“听说《海纳百石》的灵感来源于作者的暗恋故事。”
“这么**的事也能扒出来？”
“那他也太自恋了。”
颜语凉手指卡在书页间，脑子里忽而响起这样的对话。
他无法把今辰好和祝君忱的形象拼起来，但是他会做等量代换。
祝君忱是今辰好。
今辰好是《海纳百石》的作者。
祝君忱说灵感来源于今辰好的暗恋。
所以，祝君忱也有苦苦思念一个人的时刻吗？
颜语凉耷下眼皮，他们可是《海纳百石》连载的末期才认识。
光辉在书页和指尖流转，他的指节却一直钝着。
把情绪闷在书里闷了一下午，反正闲得没事，一股脑把落下的课全学完了。
他学起东西、记起东西来很快，也很沉浸，放松下来的时候才会去看手机，发现祝君忱还没什么动静便主动翻开微信问询。
【我无言以对】：你还在学校吗？
对方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闲功夫，过了半小时才回。
【忱.】：学弟的课题组出了点问题，导师让我来帮忙
【我无言以对】：哦，我想喝酒。
【忱.】：想喝什么我带回来，你感冒没好，别喝太多
【我无言以对】：[图片]
【我无言以对】：说晚咯——
图片里，一眼就能看出是“街角”小酒馆。
昏蓝色的灯光下，一瓶瓶酒高高低低摆了两排。
虚假的回旋镖：“你捅我我都不怕。”
真正的回旋镖：“你知道么海纳百石的灵感来源于我的暗恋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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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回旋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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