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在洛南只待了一天，四个人就踏上回延陵的路。
黎泽森在延陵有公寓，提前找阿姨打扫过，房间很干净。
郁桑跟着进门，发现空间比想象中要大一些。
只是太过辽荡。
除了基本的家居用品，没有任何装饰，比样板间还简陋。
郁桑晃荡一圈儿，靠在沙发上，“要不以后住我那里？或者住爸妈家。”
黎泽森给她温了杯牛奶递过去，拍拍她的头，“好。”
郁桑牵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沙发上，“黎总，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说好？要是被胁迫了你就眨眨眼睛，我帮你报警。”
黎泽森把她抱到腿上坐着，喂她喝了口牛奶，“心甘情愿被胁迫的，警察管不了。”
郁桑被他逗笑，摸他的耳垂，“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待在洛南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赶快回延陵啊。”
“想家了？”黎泽森问。
“是，也不是。”郁桑把头贴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想赶快回来，和你把证领了。”
黎泽森喉结轻滚，被郁桑用拇指按住。
“你还是要哄我的，得哄一辈子。但在哄我之前，我给你个名分。”“黎泽森，你要这个名分吗？”
男人唇角克制地往上牵了牵，说：“求之不得。”
——
翌日上午，郁桑带黎泽森回老宅拿户口本。
路上，郁桑开始给他做思想工作。
“我爸妈人都特别好，她们肯定不会难为你。”郁桑说，“而且我妈也是个颜控，看到你这张脸，估计都能多炫三碗饭。”
黎泽森偏头看他，轻捏她的手指，“我知道。”
十五岁那年，他就知道，她的父母是很好的人。
郁桑惊诧：“你知道我妈是个颜控吗？”“没想到她竟然因为这个优点出圈了！”
“……”黎泽森看到她眼睛深处狡黠的笑意点点她的额头，紧张的心情缓解不少。
——
郁宏彦和周玟初知道女儿要带男朋友回来，特意推掉近期的旅游行程。
她们很早就知道黎泽森，对和他有关的事大概也了解。这几天，只要一想到两个孩子互相喜欢这么多年又彼此克制，都心疼不已。
郁宏彦给家里的阿姨都放假，自己去市场采购了很多菜，一上午都泡在厨房。
上午十一点，郁桑和黎泽森抵达别墅。
黎泽森手里提着礼物，郁桑挂在他胳膊上，周玟初看到这一幕又想哭又想笑。
“乖乖，你别累到我女婿了。”周玟初说完女儿，又把自家儿子推到前面，“去给你姐夫提礼物，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郁桑/郁逸：……
黎泽森喊声“阿姨”，手中的汗液滴在礼盒上被郁桑看到。
她准备开口安抚，没想到被周玟初抢先，“叫阿姨也行，这称呼你再叫一天，明天改口。”
郁桑冲黎泽森挤挤眼睛：我是不是说了，我妈是个颜控。
她会很喜欢你的。
最后那句安慰的话，她用唇语。
/哥哥，别怕。
周玟初招呼黎泽森坐，又让郁逸去给他泡茶。
郁宏彦听到动静，也穿着围裙从厨房跑出来，“乖乖回来啦，小森呢？”
“叔叔。”黎泽森起身，郁宏彦冲他摆手。
黎泽森：“我给您帮忙。”
周玟初哪舍得自己刚上门的女婿下厨，正想说不用，被郁宏彦抢先，“给我帮忙也行，今早上买那条鱼叔叔一直没敢杀，你来。”
说完，又风风火火的去厨房拿了条新的围裙出来，递给黎泽森。
一旁的三人：……
黎泽森系上围裙，跟着郁宏彦进了厨房。
不多时，郁逸也被赶进去。
周玟初和郁桑坐在沙发上，靠一起。
“妈，谢谢您和爸爸。”郁桑也终于放松下来，一路上她插科打诨，但其实也紧张。
“谢什么？谢谢你爸做这么多年饭，连条鱼都不敢杀？”周玟初好笑的摸摸她的头发，突然道，“桑桑，其实这几年我和你爸爸一直在反思一个问题。”
郁桑往周玟初肩上靠靠，问，“什么问题？”
“教育的问题。我们从小都教你善良，勇敢，真诚，遇见事要学会换位思考，遇见人要以诚相待。”“却忘了告诉你，我的孩子更应该好好爱自己。”
在周玟初的视角里，郁桑晚熟，情感没开窍，没遇到自己的缘分，才这么多年都一个人生活。可她从来没想过，她的孩子是因为道德感过高，才克制隐忍。
分明是她们的公主。
从小到大，就算想要星星.她爸都愿意去造天梯去摘的公主。
“妈妈，我有好好爱自己。”郁桑用下巴在母亲肩上轻蹭，说，“身边还有好多人爱我。”“黎泽森说：没有人会不爱桑桑。您说他说的对吗？”
“嗯，说的对。”周玟初斟酌几秒，又补充，“我女婿嘴还挺甜。”
郁桑：……
不到一个小时，十几个菜都端到餐桌上。周玟初一看就知道没几道是郁宏彦做的。
她斜自己丈夫一眼，拿起筷子夹起一道青菜。
“好吃吗？妈。”郁桑期待望向她，像个邀功的小学生。
“好吃！”周玟初肯定道，“你以后比我有口福。”“不过我有个问题，你确定你经纪人愿意你每天吃这样的饭吗？”
郁桑：……
估计不太愿意。
她是易胖体质。
吃完饭，姐弟俩去厨房洗碗，黎泽森跟着周玟初和郁宏彦去二楼书房。
郁逸：“姐，你也不用洗太快，妈说你洗完就在一楼睡午觉，不能迈二楼楼梯。”
郁桑梗住：……
停几秒问：“我能坐电梯上去吗？”
郁逸无情道：“电梯被锁了。”
郁桑乖乖“哦”了一声，明白这是单独找黎泽森问话的意思。
她抿抿唇，把善后的工作丢给郁逸，就去一楼房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虽然爸妈对黎泽森的态度都很友好，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
她们会为难他吗？
应该不会。
爸妈不是会为难人的性格。
但网上不总说，岳父和女婿是天敌，爸爸会不会酿了个大招在等他。
可爸爸看起来也不像是能酝酿大招的人。
但妈妈也说过，老郁第一次去姥爷家，就被姥爷为难了。
唉……听天由命。
……
在混沌的思绪中，郁桑不自不觉睡过去。
醒来是下午三点。
她迷迷糊糊下床，踩着拖鞋去客厅。
客厅里周玟初和郁逸在看电视。
察觉到动静，周玟初看向她，没等她开口，主动说：“小森和你爸出去了。”
出去了？
干嘛去？
郁桑虽有疑惑，但还是乖巧“嗯”一声，走到周玟初身旁坐下。
她靠在周玟初肩膀，将醒未醒道，“妈，他还合格吗？”
循着这句话，周玟初回忆起书房的情形。
她沉默片刻，认真道，“不是合格不合格的问题。”
郁桑没停顿，疑惑看向母亲：“什么意思啊？”
周玟初：“意思就是他的表现让你爸自惭形秽，现在你爸拉着他取经去了。”
郁桑：……
——
当晚，她们就留在老宅。
郁桑的房间在二楼，是间很大的公主房。
房间是暖色调装修。
除了满屋子的玩偶壁画，还有粉白色的蕾丝窗帘。
郁桑趴在黎泽森背上，让他把自己背到飘窗那。
“这里能看到很多东西。”她拉着黎泽森原地坐下，说，“还能看到尹爷爷家的院子。”
黎泽森顺着她的视线环顾，看到爷爷家灯光全熄，心中说不出的荒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郁桑说，“等领完证，我们去看尹爷爷好不好。”
“好。”黎泽森略一弯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明天就领证，行吗？”
“行。”
郁桑仔细观察他精致利落也略显孤寂的脸。
一两秒后，她把自己的脸贴到他脸上。
鼻息交缠。
“黎泽森，我们都是好孩子。”她说，“你别怀疑自己。”
黎泽森眼睫颤动，咬在她鼻尖。
“嗯。”
他嗓音极低。
廖漠也郑重。
郁桑用食指描画他的轮廓，突然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不是你以为的第一次见面，是我以为的第一次。”
十八岁那年，她读大一。
在她的记忆中，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遇。
黎泽森点头，托起她的腿弯，把她抱起，走到床边放下。
“桑桑。”他倏尔道，“失眠多久了？”
郁桑惊讶于他的敏锐，她们才一起度过两个夜晚，但她没多想，解释道，“偶尔才睡不着，你知道的，现在年轻人压力都大，我是因为年轻失眠的，不过我没脱发，你摸摸我头发是不是特别多？”
黎泽森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但还是轻触她的发顶，“特别多。”
他侧身上床，躺在她身侧，搂住她的腰。
安静片刻。
郁桑决定坦白，她往他脖子里又靠一些，侧脸紧贴：“这三年我都没睡好。”
她小声道，“黎泽森，你哄我睡觉吧。”
“就我大一那年，第一次遇到你，你唱的那首歌。”
“我想让你用那首歌哄我睡觉。”
“好”。
黎泽森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轻应一声。
不多时，月光温柔洒落，一道低哑干净的男声缓慢在房间响起。
他在唱——
/拦路雨偏似雪花
/饮泣的你冻吗
/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
/连调了职也不怕
/怎么始终牵挂
/苦心选中今天想车你回家
/原谅我不再送花
/伤口应要结疤
/花瓣铺满心里坟场才害怕
……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①
①引自陈奕迅《富士山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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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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