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晋谡又出门了。
华彦觉得他真是好忙,自己在哪都闲,在府里无聊,和暗卫七说话唠嗑。
华彦:“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暗卫七一本正经:“暗卫三百七十四人,阁里三百五十二人。”
“嗯?纵春阁有这么多人?”
“是,只是大多数人在外地,会轮换。”
“这样啊……”
华彦还在想说什么,这边知道很多的暗卫七衷心提议到:“公子,我还是希望您能找个大夫看看,这样您好主子也好。”
华彦对外人没那么没脸没皮,温度上去了,就开始不知道说啥。
救命啊,这人蹲墙角听了多少东西?
暗卫七脑子一根筋,不会看脸色,没有停下的意思,苦口婆心:“或者公子您医术不是尚可?可以自己瞧瞧,虽然看着没毛病,但心下郁结也是病是不是,不要自成医所以不以为意。”
华彦低下的头猛地抬起。
他忘了他自己会些皮毛!
真是、真是——
他把右手指尖轻搭上左腕,仔细感觉。
暗卫七在一旁期盼地看着。
良久,他的眉越拧越深。
七跟着他拧眉,心下开始不安。
又过了阵子,他显而易见有些慌了,忙把左手搭上右腕。
暗卫七瞧着他这副不大行的模样咽了咽口水:“……公子,如何?”
华彦把腕放下,用宽大的袖口遮得严严实实,只问:“七,我晨起吃过什么?”
暗卫七记性好,只微微想了一阵,就说到:“只食用两块桂花糕,后来主子要生气了,公子又喝下小碗参苓粥?。”
参苓粥?能缓解食欲不振,故这些日子他吃不下东西晋谡就让人给他煮。
每日不多,只一小份,他也实在吃不下,大多都是晋谡吃了。
所以肯定不是积食!
这会儿他完全慌了,第一反应竟是幸好没多吃那参苓粥!
他语气里有些自己没能察觉的颤意,同暗卫道:“七,我要回家,备车。”
暗卫七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
等回了家,他发现他爹不在松了口气。
看来今天圣上有去早朝。
这事暂时不能让他爹知道,毕竟养了这么久的儿子变了种,是有点可怕的。
他去找他娘,叮嘱暗卫离远些。
他的话除非对他有危害,暗卫都是无条件服从。
于是暗卫七和十三都离得远远的。
华彦回头往他们那边瞧了几眼,随后深吸了口气,推门进去找他娘。
但其实下人早已告诉容娥兰他过来了。
见了母亲,坚强猝然崩塌,他眼眶有些发红,挥退了下人,颤着声小声问:“娘……我不是男子么?”
容娥兰一震。
轻而易举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你、你——”
她默然流泪,已发不出声音。
把指尖伸向华彦的腕。
容娥兰还小的时候和哥哥学过些医术,加上这后院无聊,自己也看些书,医术比华彦要强些。
良久,她怔然。
“是、是娘没同你讲明白,都怪娘。”
容娥兰的反应打碎了他最后一分侥幸。
“娘,不怪你,我和他两情相悦,我只是没做好准备,也不知他喜不喜孩子……”
“娘,我怎么、怎么会是哥儿?”
在整个安晋,哥儿数量少之又少,而且几乎在黑市。
没有律法保护他们。
他们颜色好,生出的孩子大多聪明伶俐,且目前都是男孩儿。
被拍卖的、价格略高的奴隶。
他真是到现在这样知道怀孕了才明白他可能不是男子。
他依旧颤着嗓,强壮镇定,问到:“娘,我身上怎么没有那红痣?”
他是知道的,至少在安晋,所有的哥儿身上都有鲜红的血痣。
——他甚至没听说过其他地方有没有这样痣的哥儿。
他怀着期望问。
——万一男子也可以生呢?
容娥兰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说到:“娘其实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哥儿,只是你出生时那手腕间有枚鲜红的痣,娘当时怕的不行,和接生的产婆商量这可否有办法去除,哪怕是双儿,也要把这身份藏下去,我实在是不忍吾儿这辈子受人欺负,你也争气,这痣只鲜红一阵,不到一个时辰就变成了普通的黑痣,娘当时高兴,觉得可能不是双儿的缘故,可能只是生了病,包括后来找你舅舅看了,你的身体脉相都彰显你是正常男儿,娘这些年也隐隐有些后怕,只敢叮嘱你不要与男子暧昧。”
容娥兰哽咽起来:“没成想我孩儿依旧要受那苦——你那人知晓么?”
华彦摇头:“他不知。”
“你可愿打掉这个孩子?娘可以带你去找你舅舅。”
华彦沉默了。
他其实知道这个孩子的时候,生出过想象他以后什么模样,隐隐有些期待。
只是更多的是害怕罢了。
可害怕的不是它,而且自己接近二十年的性别突然变化。
那是对自己的不安。
如果晋谡能接受,他想生下来也未尝不可。
知子莫若母,为娘的总要多想些,容娥兰长叹一口气。
“你且先去试探一番,莫要透露你双儿的身份。”
世人对他们太不公。
哪怕是有人护着,都可能遭遇不测。
华彦调整了情绪,在外召了俩暗卫,和他们说回那边府里。
俩人应了,且不愧是晋谡养出来的人,做事毫不拖沓,比家里的那些下人快了许多。
华彦再不敢想骑马了,安安分分坐在马车里闭眼小昧。
没多一会儿,手指动了动,盖到了小腹。
怪自己医术不精,摸不出他多大了。
但她娘看过,估摸着有至少两个月余了。
也就是说,可能第一次就怀上了。
两个多月……
这么大了,他娘说再过半月可能会稍稍显怀。
华彦毫无睡意,睁开眼隔着衣裳和肚皮,好像能看见里面蜷缩的孩子。
好小,好心疼。
若是定安不要,他就偷偷跑走,等生完了再回来好了。
届时不和他说是他的。
这几趟走了个来回,华彦到府里也不过午时。
吃了饭,才见晋谡回家。
他凑上去。
“你用膳了么?”
晋谡揽过他,亲了一口。
“嗯。”
华彦酝酿了下,开口:“害,整日待着有些无聊了,这殿试还有半月,我若考上了,那日子真乐哉……”
晋谡从他说到“我若”开始,就用那种似笑非笑地眼神盯着他。
华彦说不下去了。
“何事需要我府上小夫郎说话琢磨这么久?”
华彦抿唇。
不一会儿,他问:“你期望以后什么样的生活?”
“有你就好。”
“喔。”华彦压下不自觉勾起的唇角,无理取闹到:“你不应该反问我嘛?”
晋谡眼里笑意更甚:“嗯,你呢?”
“嗯……”华彦故意沉吟一会,说到:“携幼入室,有酒盈樽。”
晋谡的笑意一下消失了,声音危险:“没有我?还期望和谁生个小孩儿?”
“昂,有点。”华彦在膝头比划了一下,“这么高一点,脸上养得肥嘟嘟的,会叫‘爹爹’,怪可爱的。”
晋谡把人狠狠扣进怀里,几乎不留缝隙,颇有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不准,你只能有我。”
“可是不耽误我要个孩子。”
晋谡要气笑了。
“你家那点破东西你还在乎继承?”我偌大的安晋都不怕没人。
“唔……”华彦没反驳,心想你大概骂错了,我这孩子还真不一定是继承华府,可能是他们家也不一定。
晋谡牙都要咬碎了,放他眼里这反应就是心虚!
可怀里的人似乎没意识到,眼睛亮闪闪地看他,近乎天真地问到:“你还会爱我吧?”
晋谡笑了。
“我会好好爱你,前提是你不能去外边找人给你生孩子。”
华彦好像听不到这句,顾左右而言他到:“那我变成女子你还会爱么?”
“你是女子么?”
华彦头摇得飞快。
他似乎听不见晋谡的话,一概不答,只顾自己问:“我若成了双儿呢?”
直觉有些不对劲,晋谡皱了皱眉:“你又并非双儿,不要胡思乱想。”
华彦心凉了半截,不敢再问。
这人敏锐得很,再说感觉要暴露了。
在明确他的态度之前,这个孩子不能被人知道。
“问这些做什么?”
晋谡的声音拉他回神。
华彦随意撒了个谎:“我娘今日同我说起现状,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晋谡想了下,认真地说:“你若不高兴,我给你改律法,此后众生平等,发现一律严惩,举报者有赏。”
华彦感觉怀抱越来越紧,去掰他的手,一边回到:“这样并不能阻止恶行,更何况安晋的律法哪有那么容易改,现今朝廷不是陛下的一言堂么?”
晋谡不松,不过没那么紧了,因为顺手攥住了他的手包在手心里,说到:“你也知道无法阻止,这样只是我为了哄你高兴高兴,其实对他们确实用处不大,当然我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但有总比没有好,好歹不敢明面上买卖了,立法这事你不用管,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隔日,晋谡出去一趟,还没等他回,暗卫来报他爹在到处找他。
依稀记得这是生子文,哈哈
“携幼入室,有酒盈樽”应该是来自《归去来兮辞》
还有参苓粥,好像孕妇只能适量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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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摸了脉,慌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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