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弥漫,天地间仿若蒙着一层薄纱,万物在朦胧中渐渐苏醒。
盛麦冬在客栈后院练完剑,正伸着懒腰时,忽见树梢上立着只雪白飞鸽,脖颈间青色昆仑印在晨光中微微发光。
“小黄,师父来信了?”
盛麦冬眼中满是兴奋,脚尖轻点跃上枝头,掌心托着扑棱棱的鸽子,拆开铜管里的信笺。
只见信上写着,“助武林盟,寻天元焚。”
盛麦冬眼睛骤亮,瞬间有了主意,攥着信笺噔噔跑上二楼敲响盛非尘的房门,心想,这下有师父的命令,师兄总不能再带着那个阴险的刺客吧。
“师兄,人呢?”盛麦冬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喊。
可房内无人应答,他寻了一圈,却见师兄与那刺客照夜对坐在大堂,粗瓷碗里的白粥腾起袅袅热气。
“来用早膳,”盛非尘道。
盛麦冬哪还顾得上吃早膳,走过去挑衅地看了一眼照夜后便要拉盛非尘去别处,楚温酒抬眼朝他温润的笑了笑,指尖在杯沿划出半圈涟漪,而他的好师兄盛非尘,依旧冷着眼,不为所动。
“师兄,你快跟我出去,师父有令!”
盛麦冬气得抓耳挠腮,又是瞪了楚温酒两眼后,才抖了抖手上的黄铜管里的信笺。
楚温酒喝了两口粥,好像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盛非尘抬眼瞧了瞧若无其事的楚温酒,跟着盛麦冬来到后院。
盛麦冬将信笺递过去,挑了挑眉,绞尽脑汁、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师兄,师父说了,让咱们协助武林盟寻天元焚。你瞧,这杀盟主、偷走天元焚的刺客,此刻可就在咱们身边呐。”
“咱把他带回去,交给武林盟,这事儿不就结了。如此,咱们还能赶回去,和师父一起过惊蛰呢。”
“我离开昆仑的时候,大师兄可说好了,还给我留了好吃的。”
盛非尘看完信笺后将纸塞进了黄铜小管内,那小管在掌心转出半圈寒光,他冷声道:“师父不是让我寻回天元焚吗?”
盛非尘面无表情指尖轻弹,铜管擦着盛麦冬耳畔钉入马厩廊柱,“只有照夜知道它在哪,所以,跟着照夜便是,人,我要亲自带着。”
这一声,惊飞了檐下白鸽。
盛麦冬还在絮絮叨叨地劝说,被盛非尘的动静一惊,转过头去,看见照夜正倚在廊柱上轻笑。
楚温酒得意一笑,眉眼慵懒,看向盛非尘,问道:“全城戒严,整座城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盛大侠,打算如何带我离开?”
还未等盛非尘回答,盛麦冬便气不打一处来:“师兄,这人肯定有所图谋,不然怎会急着让咱们带他出去。他要是反咬我们一口,咱们就是有九张嘴也说不清啊。”
盛麦冬看着楚温酒一脸无辜地表情,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告状:“你看啊,师兄,他还跟踪我们,躲在后面偷听,这刺客一看就没安好心!”
楚温酒扫了一眼钉在廊柱里的黄铜小管,轻笑着走过去,对盛麦冬说,“盛小公子别急啊,我这不是害怕吗?”
盛麦冬听了这句,眼前一黑,“你怕什么?”
“怕你们丢下我呀。”楚温酒艳丽的眉眼好像突然染上了一缕哀愁,看起来竟楚楚可怜。
盛麦冬:……
盛非尘扫了一眼身形纤细,眉眼如画的人,正要走出后院,擦身而过之时,楚温酒突然伸出手拦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地问:“盛大侠可答应要护我周全?”
温热的呼吸掠过颈侧,盛非尘停了一息,然后道:“在找到天元焚前,我会护着你不死。”
听到这句,楚温酒满意地点点头,朝盛麦冬眨了眨眼睛,调皮地笑了笑。
盛麦冬气得眼冒金星,圆鼓鼓的眼睛瞪着神色安然的楚温酒。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师兄金口玉言,绝对不会更改,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恨恨跺了跺脚,也只能偃旗息鼓,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老老实实跟在了盛非尘后面。
“马车备好了?”小二满脸谄媚,拱手说道:“公子如此阔绰,小的哪敢不用心,马车都已备好,公子只管上马便是。”
城门口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北风急,有点阳光却更是冷得彻骨。
京都全城戒严,武林盟的弟子冷着脸在城门口设下关卡,仔细检查着出城之人的行囊。
盛麦冬单独骑了一匹马,楚温酒则坐在盛非尘驾驭的马车上,闭目打坐调息。盛非尘的马车被拦下时,楚温酒正倚在软垫上假寐,苍白的脸映着车窗透进的点点光斑。
盛非尘眼神一黯,低声对马车里的人说道:“乖乖待着,什么话都别讲。”
楚温酒微微抬了抬眼,不置可否。
这些低级弟子自然不认得眼前这位气定神闲、满身贵气的人是谁,神色谨慎地说道:“下马,检查验伤。马车里的人是谁?快下来。”
盛麦冬在马背上朝众人招了招手:“兄弟们,这就不认识我啦?我呀,昆仑派的,前几日咱们还一起喝过酒呢。”
带头的弟子眼神却愈发冷酷,跟身旁小弟子耳语一番后,低声道:“盛大侠、盛小公子,莫要为难我们。今日所有出城之人,都需验伤后才可放行。”
盛麦冬背着玄铁重剑翻身下马,先是笑着,忽而面色一冷:“那你们打算怎么查?”
盛非尘没多言语,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黄金牌,扔给盛麦冬,盛麦冬一脸茫然地看着手上的纯金令牌,瞧见右下角的武林盟印,正准备开口。
却见那领头的弟子一见金牌形制,脸色一变,脱口而出:“是长老令!”旋即朝身后众人命令道:“快移开屏障,放行!”
正僵持间,盛麦冬见武林盟二弟子陆丰带着一伙人赶了过来,心中暗道不好。
陆丰乃陆盟主的亲外甥,此人品行残暴、刚愎自用,仗着盟主的权势,干了不少荒唐事。
“非尘兄和麦冬贤弟这是准备回昆仑了?”
陆丰看到盛麦冬手上的长老令牌,又瞧了瞧神色淡然的盛非尘,问道。
盛非尘朗笑一声,落落大方地说道:“昨日已与各位长老辞别,师父急召我们回昆仑,这便告辞了。”
“公子,咱武林盟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两位一言不发,就急着回去。咱们盟主被人刺杀,天元焚不知所踪,他们这么着急,怕是有蹊跷……”陆丰身后的一个武林盟弟子,脸色阴郁,小声说道。
盛麦冬怎会听不出话中之意,原本和善的脸色瞬间大变,正要争执。
却见陆丰反手一巴掌抽在那弟子脸上,低声怒骂:“放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没看到麦冬贤弟手上的长老令吗?”那弟子面露不服,却捂着瞬间红肿的脸,低头跪倒在地。这一番变故,把盛麦冬要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陆丰似有所指,看向两人身后的马车,随后走上前去,瞧见大马金刀坐在马车前的盛非尘,说道:“非尘兄和麦冬贤弟回去便回去,竟还准备了这么大的马车?”
“这就不劳陆公子费心了。”陆丰的手刚触到车帘,便被盛非尘扣住腕骨,盛非尘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杀意。
陆丰没有察觉,反而阴恻恻地说:“非尘兄不让我看马车,莫不是里头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亦或是天元焚失窃与昆仑派有关?”
盛麦冬心中暗叫不好,果不其然,这人又在泼脏水了。
盛非尘眼神骤冷。
就在这时,马车内传来一道轻悦的声音,带着几分优雅、慵懒与随意:“盛公子,怎么了?”紧接着,一只仿若沁了淡淡血色的白玉般的手,轻轻拂开帘子。
眼前这人美得惊人,陆丰双目圆睁,瞳孔骤缩,只觉得喉咙发干。
他自诩玩遍了世间美人,却未料竟有这般卓绝的美人,他的眼眸微微上扬,透着锐利清冷之气。浓郁的艳丽和极致的清韵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此人这般天姿绝色,宛如昆仑山巅的一捧白雪,美得通透,美得触目惊心。
美人似是被陆丰过于灼热的目光吓到,微微靠在了盛非尘身后。
盛非尘身形一僵,扫了楚温酒一眼后,迅速转移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道:“还没到,你继续休息。”
盛非尘原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漆黑深沉的眼眸再次看向陆丰时,仿若覆了一层冰霜:“陆公子,还有事吗?”
陆丰回过神来,待几人的车马远去,仍呆呆地愣在原地。“公子,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那红肿着脸的侍从走上前,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公子若是喜欢,什么人得不到?把马车里的那人留下便是。”
陆丰眼神中透着阴狠:“那是盛非尘的人。”弟子眼神中满是阴郁不解。
“有的人,天资卓绝,生来便高高在上、不凡于世。你瞧见他,就会觉得他生来就该穿最贵的衣裳,喝最烈的美酒,玩最美的女人,享尽世间荣华,受尽命运优待。盛非尘艳福不浅,这般美人,我也从未见过,可是,竟然是个男人。”陆丰摆了摆手,神魂都快酥了一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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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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