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纯白的光线似乎变得更加刺眼。江临脑中那根因过度透支而紧绷的弦终于断裂，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耳鸣。
他身形晃了晃，脸色苍白了几分，下意识地抬手按住抽痛的太阳穴。
“喂！”欺诈者脸上的嬉笑瞬间收起，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扶住了江临的手臂，支撑住他有些发软的身体。“玩脱了吧？精神力这玩意儿是能像你这么烧的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但动作却利落得很。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小巧的透明药剂管，里面晃动着莹蓝色的液体。他拇指弹开管盖，不由分说地递到江临唇边。
“喏，高级精神舒缓剂，系统商城出产，品质优良，算你赊账。”
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些，但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戏谑，显得专注而认真。
江临想推开，但剧烈的头痛让他失去了争辩的力气。他闭了闭眼，就着欺诈者的手，将那管微凉的液体一饮而尽。
一股温和清凉的感觉瞬间从喉咙滑入，随即如同涟漪般扩散至大脑，迅速抚平了那针扎般的抽痛和翻涌的恶心感。
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他靠在欺诈者身上，借着这份支撑缓了几口气，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稳。
他能闻到对方卫衣上淡淡的清洁剂味道，混合着一丝刚才战斗后的热意。
短暂的无力感过去后，江临立刻站直身体，脱离了对方的支撑。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腕，操作个人终端。
【收到玩家“江临”转账500积分附言：药剂，谢谢。】
欺诈者的终端轻响一声。他低头看了一眼，撇撇嘴：“啧，真是半点人情都不欠啊。”
“我们两清了。”
江临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力气，但依旧没什么情绪。他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发僵的脖颈，目光扫过空旷的训练室，然后落回欺诈者身上。
“现在，”他开口，直奔主题，“我需要两样东西。”
欺诈者挑眉，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能有效抵抗精神污染或攻击的道具。第二，一件适合我的近战武器。”江临清晰地陈述，上一场副本的阴影和刚才被轻易近身的体验，让他迫切地感到需要弥补短板。
欺诈者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抵抗精神污染的道具……嗯，这类东西可紧俏了，通常一出现在拍卖行就被大公会秒走。至于近战武器嘛——”
他拖长了调子，忽然凑近一点，笑嘻嘻地问：“都有我这么能扛能预知的搭档了，还需要自己动手？”
江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明确写着“你再废话试试”。
“好吧好吧。”欺诈者立刻举手做投降状，但笑容不变，“拍卖行和水下的黑市渠道我确实有。不过好东西都不便宜，而且需要碰运气。至于近战武器，得看你习惯用什么，刀？剑？匕首？或者……需要我亲自给你当陪练，帮你找找手感？”
“拍卖行目录，黑市准入凭证和信誉卖家名单。”江临无视了他的后半句，直接伸出手，言简意赅。
“真是半点乐趣都没有。”
欺诈者抱怨着，手上动作却不慢，指尖在虚拟光屏上快速操作，将一连串加密数据包发送给江临，“喏，最新整理的情报，独家哦，这份算免费赠送。”
江临的心神沉入清单，首先下意识地调出了系统商城的对比界面：
【初级清心护符】（800积分）：佩戴者可释放初级净化术，12小时CD。
【中级凝神香炉】（3500积分）：需持续点燃，点燃后在小范围内提供持续的精神安宁效果。
【高级净化圣水】（12000积分）：一次性消耗品，可强力驱散并净化高等程度精神污染，但对已改变的深层侵蚀效果不佳。
“好贵，”砚离用爪尖指了指那个圣水，“而且最贵那个怎么还是一次性的啊？”
江临关闭系统界面，这些道具要么被动，要么消耗巨大，都无法解决最致命的问题：
如何在被污染而不自知前，就察觉到危险？
在一旁懒洋洋抱臂看着的欺诈者打了个响指，一份加密的拍卖行档案强行弹出，覆盖了江临的视野。
“我想你需要的是这个——‘低语水晶吊坠’。”
一个三维投影浮现：那是一枚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暗银色金属吊坠，中心镶嵌着一颗浑浊的、仿佛内部有雾气流动的椭圆形水晶。
【低语水晶吊坠】
品质：精良
核心效果：
1.预警侦测：当持有者附近出现精神污染源或意识入侵时，吊坠中心的浑浊水晶会逐渐变得清澈，并发出只有佩戴者能感知的微弱高频震颤。污染越强，清澈程度与震颤感越剧烈。
2.持续防护：被动地、持续地削弱来自外部的精神污染效果，为佩戴者争取反应和对抗的时间。
副作用/代价：
1.长期佩戴会轻微钝化佩戴者的情感峰值。
2.水晶本身会缓慢吸收环境中的“精神尘埃”，建议每两个副本周期使用高级净化药水进行清理，否则预警灵敏度会下降。
起拍价：200,000积分
欺诈者用手指虚点着投影，语气难得地正经了些：“贵是贵了点，而且后续还要定期净化，不过，对于一个组合来说，一个可靠的预警器，价值甚至超过一个强力输出。它能让你避免走进死局，而不是等死到临头了再想着怎么挣扎。”
“所以，怎么选？”他歪着头看江临，“就要看你了。”
江临抿紧唇，道具效果倒是不错，但自己的积分很明显远远不够。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欺诈者忽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
“愁积分？简单啊，走，带你去个好玩又能赚外快的地方。”
说完，他也不等江临回应，自顾自地朝训练室外走去。
江临略一迟疑，还是跟了上去。
砚离轻巧地跳到他肩上，冲着耳朵小声喵喵：“感觉他不像要干好事的样子喵。”
————
欺诈者带着江临穿过系统空间喧嚣的主区，来到一个巨大的环形建筑前。建筑外墙上覆盖着无数飞速滚动的全息屏幕，实时播放着各种激烈无比的战斗画面，惊呼声、喝彩声、解说声震耳欲聋。
“这里是‘竞技场’，”欺诈者指着那些屏幕，声音拔高以压过周围的噪音，“玩家可以在这里报名参加PVP对决，单人、双人、团队都有。观众付费观看，选手赢得比赛就能获得大量积分打赏和下注分成。”
他转过头，朝着江临眨眨眼，笑容灿烂：“怎么样？无论是想1v1磨练你的箭术和近战，还是想跟我组队来个2v2试试默契，这里都是最快赚积分的地方。而且——”
他压低声音，充满诱惑力，“爬得越高，奖金越丰厚哦。”
江临仰头看着屏幕上那些眼花缭乱的战斗和不断跳动的巨额积分奖励，沉默着。竞斗场狂热的气氛与他格格不入，但欺诈者的话确实戳中了他的需求——他确实需要快速、大量地获取积分。
就在他权衡之际，欺诈者的目光却从他脸上移开，落向了远处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孩童般的好奇和向往。
“说起来……”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轻了些，少了些惯有的轻浮，“你那个世界里，天空是蓝色的？和全息投影模拟出来的感觉一样吗？”
江临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他顺着欺诈者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系统空间永恒不变的、投射着虚假星穹的黑暗穹顶。
他沉默了片刻，眼前似乎闪过故乡模糊的景象。那是被钢筋混凝土森林切割成块的、并不总是清澈的灰色天空，是雨后混合着泥土和尾气的潮湿空气，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亮起的、暖黄色的灯火。
“……不一样。”
良久，江临才低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喑哑和遥远，“真的天空……有风，有云，有温度。会下雨，会打雷。晚上的星星……虽然城市里看不到几颗，但知道它们是真的在那里。”
他说得很简单，甚至有些贫乏。
但欺诈者却听得极其认真，那双总是含着戏谑的黑眼睛此刻睁得很大，里面闪烁着纯粹的好奇光芒，仿佛在努力想象和理解那些对他而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概念。
“那……有味道吗？我是说，风的味道？雨的味道？”他追问，像个好奇宝宝。
江临看着他难得一见的、毫不作伪的专注神情，心底某处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混杂着淡淡乡愁和微妙理解的复杂情绪。
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原住民”，或许永远无法真正理解“故乡”的含义，但他的好奇本身，也算是一种奇特的共鸣。
“嗯。”江临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详细描述。
欺诈者也没有再追问，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片虚假的穹顶，仿佛试图透过它，看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几秒后，他收回目光，脸上的好奇被一种新的、跃跃欲试的热情取代。他拍了拍江临的肩膀，指向竞斗场入口处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不断闪烁的匹配队列光屏。
“走吧，搭档！”他的笑容重新变得张扬而充满活力，“先赚够你的道具和武器钱。至于你的世界……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讲给我听。”
江临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看了看竞斗场入口那汹涌的人潮和闪烁的积分奖励，最终迈开了脚步。
江临：起拍价20万？这是我能看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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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竞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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