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才说什么?”
青年说着拍了下面前人的后背,那人本来就矮他一头,此刻低垂着头看手机,黑色的鸭舌帽罩住了大半张面容,即使对方转过头,但从这个角度也只能看见那线条分明的下颚线,以及唇瓣紧紧抿成的一条线。
“一看你就是没在听”,刘挚予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对方摁灭手机,抬了抬帽檐,额前碎发被压住紧贴额头,有几缕头发漏出,让他更加看清那双漆黑的眼眸。
“我不听废话”,邹庆说着,已经从对方的臂弯里挣脱开。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都计划好了”
“别到时候就你一个穿着校服三件套,扮演三好学生”
“听说老杨他……”
后面的话邹庆没有接,两人的对话基本上是另外一个单方面的自言自语,直到邹庆提包走上公交车。
邹庆站在车门边扫过通道,今天是集训最后一天,但因为邹庆离校晚,车上的人不多,他提了提肩上带子走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摸出耳机给自己带上,音乐的音量逐渐抬高,形成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世界。
邹庆支起一边胳膊在窗边上,车子发动时就放下手机,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如电影回忆录般倒退的景物,从商业建筑带到公共绿化带,耳边的音乐像是真正存在的背景音,为平静枯燥的生活带来一丝生命的活力。
寂静的走廊里传来密码锁节奏的声音,青年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清晰听见里面传出几声女人的哄笑,他扯了扯嘴角,慢节拍的握住门把压下。
“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沙发上,女人转过头看他,脸上是未收起的笑意。
“……阿姨好”,青年藏在袖口的手微微蜷起,声音冷淡。
邹庆眸光微动,视线快速扫过客厅齐齐坐在粗棉麻面料沙发上的人,两个陌生面孔。
其中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女士看起来精神不太良好,但她似乎格外受岁月小偷的眷顾,靠着高奢侈品将皮肤保养的程度,几乎看不出来对方的真实年纪,邹庆一时间有些难把握对方的年龄。
“这个是……小庆吧?”
闻言邹庆身体一僵,一旁的莫女士似乎没看见他的不自然,语气带着热情:“是啊,哎呦你还认得出来他啊!”
“长这么大了啊,上一次见的时候才这么大吧?”
邹庆充耳不闻回到房间,米白色书包被随意甩在床上,他拉开电脑椅,屁股还未沾到坐垫门外女人清朗的声音响起,邹庆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扬声应着,将翻开的画本随手塞进桌肚里。
刚一坐下来,对面的女人就十分热情的同他搭话。
邹庆微微眯起眼,语气官方的回复对方。
谁知女人转头就谈论到他的日常生活上。
邹庆低眼看着脚底,身体瘫在沙发上看起来有些散漫,虽然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心里却巴不得现在变成王八缩起来。
“这个是陆亭序啊,看看还记不记得?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呢”
话落,邹庆抬眸看去,角落里那个从进门开始就低着头玩手机存在感最低的人也跟着看过来。
邹庆盯着他,眼底的打量十分隐晦。
不得不说,这人长的倒是清秀,有种随时都会被拉去拍个什么时尚杂志特刊的即视感,上半身搭配的蓝色衬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分明,坚实的肌肉微微紧绷,脱下的黑色卫衣就在旁边放着。
脸上那双深邃的桃花眼,眼尾轻佻地勾起,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眸光深幽令人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邹庆淡定收回目光,可脑子里却还是控制不住去描绘那双包裹在牛仔裤下的大长腿。
可能每个画画的都会有一个怪癖.
邹庆打量的视线在对方腿上停留了好一会,似要透过去描摹那每一寸骨骼,视线向下,落到对方的膝盖上。
从进来时邹庆就注意到那两条大长腿,虽然被包裹在牛仔裤里,还是能看出上面几乎多少赘肉,腿型看起来也非常不错,好看的直叫人挪不开眼。
手有点痒,好想摸……
感觉到脸上的视线,邹庆倏然抬眸,就看见刚才被他狠夸的腿主人此刻正举着手机对着自己。
那散漫的姿势依旧没变,只是有些狂妄的将摄像头放在胸膛前对准自己,见自己被发现了,罪魁祸首也不胡乱尴尬,而是压下唇角那一抹细微的弧度后自然将手机收回。
有病?
邹庆突然不想在这呆了,面不改色的找了个借口就跑回房间,全然没看见自己离开后青年眼中的失落,等邹庆再出现时已经是吃晚饭了。
“去叫你弟来吃饭了”,莫女士炒着菜使唤着正在洗碗的邹庆,厨房油烟机的声音太聒噪邹庆思考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应了声。
叠放好洗净的碗筷后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邹忻霖房间。
邹庆伸手敲了下门后,便退一步在旁边杵着,静静地等待面前死寂的房门打开。
半晌,里面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随后是一番砰砰砰的声音,应该是里面的人穿鞋穿的太急了,随后房门打开,里面探出一张娃娃脸。
似是抱怨对方打扰的不及时,娃娃脸脸上赫然一副极其幽怨的样子,但看清来者之后表情有些僵住了。
“洗手,然后吃饭”,邹庆说着勾起手指指了指身后,娃娃脸抬头眨了眨眼看他。
许是眼睛因为长时间刷题而感到酸涩,娃娃脸抬手揉了好一会。
“知道了”,娃娃脸冲对方抬起那双乌黑的眼睛,不知是想让自己表现的乖一点还是适应了光线的亮度。
总之邹庆没在搭理他,转身走到了饭桌去,对方紧随其后。
“这个是……”,看见来者,陆母有些好奇的看着站在邹庆身后陌生的小孩。
莫女士擦着手出来,看见邹忻霖后极快的笑着解释道:“这是小的,邹忻霖。你出去那年还没生他呢!”
陆女士先是哦了声,随后看着面前稚气的小男孩又呢喃了遍这个的名字。
“你的名字里是哪个‘忻’啊?”
邹忻霖看着她有些怕生似的低下头,声音轻微解释说是“忻乐”的“忻”,对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放邹忻霖回到邹庆身边了。
一顿饭下来,属两位妈妈聊得最甚。
也不怪如此,邹庆九岁那年以后,陆女士因为家庭原因与莫女士失联好久,再次联系是去年夏天的时候。
“大家慢吃……”,邹忻霖一声打破氛围。
“这就吃完了?吃饱没?”,陆女士看着他,邹忻霖顿了下,转头看着邹庆。
对方看邹庆的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天真懵懂,似乎在问“我能走吗”,邹庆却当做没看见,伸手就去够陆亭序面前的啤酒。
邹忻霖抿了抿嘴,眸子里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不满。
“……喝吗?”见此,邹庆像哄小孩似的,从桌下变戏法的拿出一大瓶橙汁放在面前。邹忻霖颔首,乖巧的把杯子伸过去,这时一只手也突兀伸过来,几乎擦着邹庆的衣袖停在了邹庆手肘边。
那是一只极好看的手,如同脂白似的,光滑细腻,尤是那骨关节分明修长的,隐约看见白皙皮肤下的青筋来,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少爷。
现在,金贵少爷手里正拿着一只随便一家七八块就一袋的廉价塑料杯,漆黑的眸瞳耐人寻味的看着邹庆。
“我也要一杯,麻烦了”
邹忻霖看着他眨了眨眼,不知为何,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家伙他没由来的感到不爽,邹庆头也不抬,轻飘飘的说了句“等一下”。
陆亭序闻言也收回手,双手排放在桌上面,看起来真就乖乖排队似的。
邹庆半侧身接过他的杯子,不知对方是否咬过杯口,于是自觉的托着杯子的下半部分。
陆亭序垂眸,目光不禁打量起面前的人的手,然后纽扣,衣领,下颚线……一路往上,直到面前的人有了动作才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谢谢”,陆亭序唇角有点浅的勾起,他不知道,那些他自以为隐晦的小动作邹庆都看在眼里,他也不接话,自顾自将橙汁瓶盖拧好放下桌。
晚上陆亭序两母子在这过夜。
邹庆晚上睡觉的时间很不规律,尤其是现在暑假期间还刚集训完,一副势必熬通宵练就绝世熊猫眼的架势。
陆亭序洗完澡进来的时就看见邹庆坐在书桌前,他坐姿不算太端正,身上白色衬衫被暖光染上温柔,领口随意解开顶上两颗,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模糊不清的锁骨,烟灰色长裤包裹着双腿,因为没穿鞋加上裤腿偏长,那唯一露出的几根脚趾隐约透着点软粉色。
陆亭序站得远,但还是能看见他在专注的写着什么。屋里没开灯,只有桌上小台灯发出暖光照亮的光区,将那个人的身形存在勾勒的极为明显。
邹庆写着写着突然顿住,他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没有转头:“你还要看多久?”
从这个人进来开始,邹庆就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就像是一个猎手误入其他领域,然后偶然发现了一只令他十分感兴趣的猎物忍不住停留下来打量他。
邹庆一向对视线很敏锐,即使没有回头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视线旁若无人地游走在自己身上,顺着手臂再到肩膀,一路向上……
虽然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但这么做的结果,最好的就是邹庆把他从九楼丢下去。
结果邹庆的声音还没出来,两侧突然落下的手带着青年的气息突然靠近,因为邹庆坐的是电脑椅,将对方的半身都隔绝开,但却依然阻止不了后背传来存在感强烈的热量。青年的气息似乎来到耳边,湿热的呼吸**般在耳边拂过,似乎是恋人间才会出现的青睐行为。随之而来地还有一股沐浴露的山茶花味,和他身上的一样。
“你干什么?”,邹庆不耐烦地侧过脸,避开对方靠近的那一侧。
“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对方说得云里雾里的,他手上的笔被人夺去,轻轻的,像是温柔的对待自己的恋人,邹庆只感觉太阳穴里那根青筋跳两下,随即鸿毛般的声音黏糊糊地在耳畔响起:“不记得我了吗?才多久没见,我还记得你呢……”
一瞬间,邹庆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线有一瞬动摇。
哐!
邹庆逆着光按住身下的人,清秀的脸有些烦躁地皱起,暖光打在他脸上模糊的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而被钳制住的陆亭序非但没有因此变故表现出害怕,反而转过头看着邹庆那张晦暗不明的脸。
昏暗的灯光下,青年的五官被模糊之后,他那周身萦绕的疏离警戒一下被冲淡许多,尤是两人现在的姿势,陆亭序现在双手被摁在身后,对方的膝盖还压在他的后腰上,这要是被人看到,多少都是会被看歪的程度。
然而身后的人可没他想的那么多,邹庆压着他,额前碎发投下一片不小的阴影,但陆亭序还是看清遮盖在那阴影之下的双眸是怎样的烦躁和讶异。
暧昧与暴力混合在一起,在这个人身上体现出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你弄得我好疼……”
“闭嘴”
邹庆权衡利弊下,还是松开了他,结果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陆亭序在得到释放的一瞬间翻身扑倒他,邹庆反应迅速,顺着对方的力带着他一起滚到地上,在两人一番无声的拉扯后,以邹庆双手抓住陆亭序被用膝盖顶着下腹卡在单人沙发边结束。
邹庆的声音有些低,俨然一副耐心告欠的姿态,“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开窗丢下去,或者让你妈来好好看看,她的好儿子大晚上的来骚扰……”
“我不怕,我观察过你”,陆亭序似乎在黑暗中笑了下,“你不会这么做的。”
这话说得好像多了解他似的。邹庆不禁冷笑。
叩叩叩!
听到门外的动静,桌上奋笔勤书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的人就十分自然的开门进来了,邹忻霖有些不满的蹙眉,但在看见来人时蹙紧的眉头又倏然放松下来,然后对着来人使出惯招。
他眨了眨那双的卡姿兰大眼,一改刚才满脸乖巧的问:“怎么了哥?”
邹庆没回答,顺手将房门关上,淡淡道:“房间没了,来和你睡。”
邹忻霖哦了声,见邹庆几步走过来,道:“我要赶作业……”
“昂”,说话间邹庆人已经坐到了他的床上,抬眸与他平视。
邹忻霖晚上写了很久,邹庆就侧躺在床上背着邹忻霖,幸好他之前挑的是这种小巧且可调节型的暖灯光台灯,不那么伤眼。
那一小片暖黄色的灯光照亮着那一小团,在他的单薄的身形上镀上一层金边,影子打在墙上,竟比他本人还更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柔情。
待邹庆第三次看腕表时,突如其来的困倦一下子包裹住他,眼皮上像顶了两个铅球似的,重的根本睁不开来。
好在这种困倦没有持续多久邹庆便沉沉昏睡过去,连邹忻霖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睡觉都毫无察觉。
翌日邹庆是被一阵窒息压醒的。
睁开的第一眼就见邹忻霖睡姿奇葩,歪着脑袋几乎要掉下床底,而肚皮上也只象征性的盖了半角被子的边边,再往下,两条藕白的腿分开敞着,一边还搭在床边摇摇欲坠,一边搭在,嗯……位置挺别致。
就在邹庆小腹上。
卫生间里,陆亭序系好裤带,伸手就去要够水龙头开关。
流水从水龙头口流出来,冰凉的触感划过指缝使人被冻个机灵,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陆亭序把手合并起来成捧状,在手心里的水盛满后狠狠的往脸上扑去。
咔哒。
“……抱歉。”
大门重重的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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