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哪有,人家陆亭序可乖了,连我家邹庆都自律不少了”
被cue的两个主角本人就在身边,邹庆抱着手机静静的听着她们的对话,脸上突然传来炽一道,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邹庆无动于衷的打字回复,身边的人便凑过来,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捧着他的脸扳向自己,一副耷拉着耳朵的可怜小狗,低声问:“我都要走了,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吗?”
“恭喜你?”
“……”
陆亭序不乐意就抓着邹庆狠狠闹他,邹庆耳边叽叽喳喳的被吵烦了,丢下陆亭序自顾自回到房间去。
打开门,他下意识想回头看看陆亭序,视线猝不及防的和被两位妈妈遮挡的陆亭序对上,邹庆一怔,脊背莫名的攀上一股密密麻麻的感觉,头皮发麻,赶紧避开他的目光甩门关上。
回到房间里的邹庆一屁股坐在那电脑椅上,憋着一口气久久不能散去。
邹庆向来容易分辨情绪,平时只是懒得理会,但他分明看见陆亭序刚才眼神中闪过的笃定。
笃定什么?赌自己会和他说什么,赌自己一定会挽留他或者为此感到失落吗?
做梦。
邹庆半眯着眼看向空无一人的房间和地上还未收起的凉席,渐渐找回意识思考,可思考之后他只得出一个非常无聊的事实。
陆亭序已经回家了。
邹庆早就过了不能接受分离的年纪,何况为一个目的不纯的家伙,邹庆没在门口放鞭炮都算给他脸了。
邹庆顿住,他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自己过分关注陆亭序了。
啧。
不知过了多久,莫女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邹庆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眼眶泛酸。
“哥哥,出来吃饭!”
邹庆揉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迷糊了连鞋都没穿就出来了,被莫女士赶回去穿好鞋,睡了一觉和陆亭序有关的一切好像都被抛之脑后。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因为要期中考,邹庆天天泡在宿舍,教室和地下画室三点一线。
如果刚开始几周刘挚予还勉强可以和邹庆见面,那到后面他就是查无此人的“失踪”状态。
连着陆亭序也是。
可奇怪的是谁也不主动发起聊天,即使是拥有空余时间时两人也不说话,微信的聊天时间依旧停留在过去的时间里。
恍惚间,两人好像回到当初的生活。
直到邹庆真的觉得日子回到原本的轨迹上时,老天爷又给他来了个回马枪。
邹欣霖在邹庆眼中算是个表面横的蠢货,为了这个弟弟他无数次克制自己在其面前的作为,尽可能树立好榜样规避他走上和自己沾边的任何一天道路。
然而这么一个“软弟”偏偏就招一些渣滓欺负。
邹欣霖就读的小学在西城的三环路,附近就是邹庆曾经的小学,他十二岁的时候横的大街小巷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尤其是每次有他在的架,还没打对面就已经开始调解了。
就这样的威慑力下,哪怕最轻就破个口流点血也没人当出头鸟。
毕竟是那个人带出来的孩子。
邹庆一声不吭地接过朋友递来的OK贴,撕开,准备对着脸上贴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邹庆啧了声,还是同伴帮自己拿出手机接通。
“喂?”
“陆阿姨?怎么了?”
“哦好的,我知道了……”
听着对面的话邹庆迂回几句,然后朝朋友使了个眼色,手机挂断。
邹庆有些烦躁地皱起眉,抬头看向天空,现在已经七点过,入秋的天色就是容易暗下来。
邹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开始不耐烦了却还要接这烂摊子,就特么因为关乎到陆亭序那个煞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收好手机,邹庆张望了下四周,站起身,拿着手机和同伴告别,然后扫了一辆共享。
初秋时节,因为天色暗淡,马路上刮起着阵阵冷风,带着初秋的寒意,吹散了夏日的余热宣告夏日的离去。
无人在意的小巷里,气喘吁吁的青年从不知某个巷口跑出来,扶着膝盖,俊逸的脸上全是汗珠,一颗一颗,随着那狂跳不止的心跳砸在地上,仿佛能砸出几个窟窿。
青年没有停留多久,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挪向校门口那小小的保安室。
“哎,怎么还没回家啊你?”
“我家人晚点来,我在这等她”
陆亭序笑得有些牵强,但仍旧没有冲散眉目间的温柔,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一丝刺骨的凉意,吹着被汗水浸湿的校服寒意悄然爬上心头。
“跑什么呢?”
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双鞋让陆亭序顺着那双腿一路向上,在看到来者脸的一瞬间瞳孔不禁有些瞪大。
不等邹庆反应过来,陆亭序猛得抓住他的双臂将他拉下来,将青年的身体抱在怀里,没有想象中那些小说里描述拥抱时的柔软,反倒是感受到布料之下结实的肌肉,结实的很。
可即便如此,只要鼻尖上传来对方身上淡淡的味道,带着属于那个人的温度,像是一个讯号一样,足以令他毫无防备的卸下所有防备。
可怜邹庆活了十七年,就算是和人接触,但除了家人可以拽拽袖子扯扯衣摆,平时连刘挚予都只是搂下他肩膀脖子的。
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突然被一个和自己身体构造一样还对自己抱有不纯想法的同龄人紧紧抱着,他尴尬的要脚趾抠地。
邹庆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缝,他微微敞开脚后撤一步,然后双手迅速抬起,猛得发力,陆亭序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咚!”
邹庆看着面前这个个头比自己都高的青年此刻眼尾泛着不自然的绯红,明亮的眼里蓄满雾气闪烁着水光,好似下一秒眼泪就会不要钱似的往下掉,邹庆有些新奇的歪头看他。
“你看什么?”
青年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低沉又好听,只是此刻带着哭腔沙哑着嗓,本来应该是小说男主专配的煽情片段,却因左侧脸颊泛起的掌印显得有些滑稽。
尤是此刻对方红着一双多情的眼睛望着自己,像是倔强的憋着眼底的泪水的样子,邹庆莫名想到了兔子,然而他知道兔子不可能哭,陆亭序也不会。
邹庆叹了口气,轻轻在他跟前单膝跪下,一个标准的军姿跪姿。
“怎么?打架了”,邹庆说到后面的语气不是疑问。
他看着这人委屈的模样,不知真假但就是莫名有些心疼,他尚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就擅作主张的归咎于是因为自己善心泛滥。
“你……”,陆亭序看着他,连着说出来的话带着埋怨的腔调,道:“你怎么来了?”
邹庆看着他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有些无语的撩起他额前的头发露出那一整张脸,边打量边道:“你妈啊。”
陆亭序直觉他在骂人,不会有人骂人时用那种慈善的眼神看人,可邹庆此刻刻意放缓的语气清晰的传入耳时,陆亭序只觉得那是梦里才有的。
现在就像在做梦。
邹庆把手机往他面前递想让他打电话,可陆亭序却盯着那拿着手机的手不知道想什么,半晌,才伸手拿过来拨入一串号码打过去。
邹庆看着他的侧脸微微阖眼,趁陆亭序拿手机打电话时他垂头背过身去,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的手,有些留恋似的摩挲着食指关节,上面似乎还有残余着的温度。
“好的妈妈,我没事了,嗯嗯,好拜拜”
陆亭序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邹庆,邹庆自然拿回来塞回口袋,转身就走。
好像忘了什么。
“陆亭序……呃”
两人隔着半米距离,陆亭序就跟在他后面,像是认定他一样的流浪狗甩着尾巴,不说话也不靠近,乖得很。
邹庆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足足五六秒,像是思考最后却放弃斗争的叹了口气,朝他招了招手,面露无奈道:“走。”
闻言陆亭序的眼里刷的一下亮起光,几步扑上去就勾住邹庆的脖子,把他往怀里一带,那双桃花眼笑吟吟弯起,像破冰的余夏干枯的河道被一场恩赐般的秋雨灌了一注活水,整个的再次生龙活虎。
“我好饿啊,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放手”,邹庆用手肘隔在两人之间,丝毫不让对方那张脸靠近几分,清雅的脸上满是嫌弃。
陆亭序不满的撇了撇嘴,于是坏着心眼保持这个近似抱着邹庆的姿势一路横穿两条马路。
最后陆亭序如愿以偿和邹庆在小店铺里解决今天晚饭。
付完钱时邹庆眼疾手快逮住准备溜走的陆亭序,在门口把对方死死扣在怀里,语气不善的凑到对方耳边质问。
“劝你老实点,给我一个不远千里来回跑然后不打死你的理由”,邹庆盯着那张与他近在咫尺的脸,语气很轻,好似一只温和的猫咪向你递出猫垫子,但陆亭序知道真正把手放上去时那可以是随时撕开咽喉将猎物置于死地的狮子爪。
可邹庆忘了,陆亭序是个无时无刻巴不得多占他便宜的混蛋。
就着这个禁锢似的姿势,陆亭序还要微微弯腰才伸手揉了揉青年蓬松的头发,看着邹庆那是恨不得现在掐死他的表情,笑的如沐春风道:“不远千里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邹庆上下打量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松开手。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干站在店门口,一股莫名的尴尬感爬上脊背。
“卧槽……傻逼死了,走走走走走走”,忍不住这样的气氛,邹庆下意识的扯着陆亭序的胳膊,陆亭序看着那只手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也不反抗,任由他拉走。
考虑到天黑回家不安全,原本打算打车回家的邹庆把陆亭序带回了学校。
校内留宿的学生也不少,这个时间他们都是在教室和宿舍,不过假期没有宿管,邹庆大大方方的把陆亭序领进宿舍。
“坐”,邹庆随手甩下包坐在床上,目光直直落在青年身上,陆亭序被看着也不躲,撑着脸看着他,语气里是天大的委屈:“我真的就是出个校门然后看见一位步履阑珊的老奶奶拎着两大袋购物袋,佝偻的身躯,看我一个善心爆发……。”
“哦,那你可真是……嗯?你脖子上有伤”,邹庆原本是手肘搭在膝盖上撑着脸看他,说完后,手放下来,
“……你打架了?”
“什么……”
陆亭序被他拽着他的袖子往前扯,凑到那张脸前突然低下,额前头发不经意擦过对方的唇瓣。陆亭序恍惚的以为对方要亲自己,只一瞬,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一声赛一声,好似要冲破胸膛来。
然而事实只是邹庆想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看错。
果然看见陆亭序脖颈那块藏在衣领的抓痕,伸手将翻起的衣领放下来,果然白皙的肌肤上两条突兀的抓痕,从后脖颈一路蔓延至锁骨上,最红的地方隐约有几丝血珠渗出沾染在领口。
“我……”,陆亭序下意识护住脖颈,被邹庆掰开手。
“坐下”,邹庆上前站起摁着他坐下。
陆亭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见邹庆从身后捞起书包摸索了一会,陆亭序转过头看,书包三层,邹庆每层都拉开,里面还有不少瓶瓶罐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见邹庆不去翻,应该是用不上的。
很快邹庆拿出几根透明管的棉签,掰开其中一根,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陆亭序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他很讨厌这种味道。
“过来”,连邹庆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放缓了就已经自作主张过去低头拨开陆亭序的衣领,然后将沾着酒精的棉絮毫不客气地往他脖颈上的红痕戳。
陆亭序几乎一瞬间嗷了一嗓,邹庆没忍住给他一巴掌,不耐烦道:“叫什么叫,人女生打针都不带你这样吼的。”
他当初在西城跟人打的半条胳膊都是血都没这人那么大反应。
陆亭序缩了缩脖子,闷闷道:“你就不能温柔点。”
我不温柔吗,邹庆心想。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陆亭序。青年的脸上是因为疼痛扭曲的表情,不知为何,若是刘挚予,他一定会把对方绑成螃蟹再堵住他的嘴,可看着陆亭序那副快要痛哭似的表情,邹庆莫名的有些不忍。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邹庆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在想什么?心疼这个人?一个对自己有想法的人?
关心这种感情,即使那个人还在世时他也不曾有多少感觉,因为对于人或事,邹庆从来都是觉得别人不该干涉,幸福也好,苦难也好,对他这种人来说根本就是不沾边的。
邹庆对于自己的苦难也都是抱着自己活该,命中注定的想法,旁人说什么他听不进去,他能做的就是回避,就是躲着。
但看着今天陆亭序那副受伤的样子,说实话,他莫名的有些心疼。
那种密密麻麻的感觉很新奇,像是行尸走肉多年的人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个活人的感觉。
陆亭序看着突然安静的人眨了眨眼,不知为什么,他看着那双眼睛莫名感到一股矛盾,好像有两个人在撕扯般,一左一右,不知该如何是好。陆亭序把这归咎于对方生气了,于是在想着怎么让对方消气时,青年毫无征兆的就扯着他的领子把他往面前拉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陆亭序瞪大双眼,邹庆没看他,淡淡道:“疼就忍着点。”虽然还是用那一如既往的语气,但陆亭序感受的到对方真的放轻动作了。
陆亭序看着对方慢慢垂下了眼,那脸上原本的戾气和不耐也渐渐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速平静下来后的静谧和罕见的温柔。
明明刚才那般锋芒毕露,语气冷硬如寒霜,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陆亭序惊奇的发现,在邹庆温柔又小心的给自己处理伤口时,无意间泄露了他内心的柔软。
那种感觉陆亭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
就像是第一次吃到糖果,疯狂迷恋上那种味道后便找遍了所有的糖果,想再次尝尝那世界上最甜美的味道。
可换来的是渐渐麻木的味蕾,在尝过比原来更加甜美的味道后,过往的滋味更加让他怀念。
而现在,他仿佛又找回了第一次吃糖果时的那种味道,幸福又高兴。
觉得这一瞬间,他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连邹庆忘记他这件事好像也不再让他感到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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