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送,树上时不时掉下几朵梅花,付青玉悠闲地坐于树下,品着城司王大齐孝敬过来的好茶,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小半个时辰后,远处响起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一名二十来岁的玄衣男子,左右腰间各佩一柄两尺长的弯刀,从转廊处走来。
“将军”男子弯腰行礼,“确实逃了。”
“呵,燕国楠城张家的登云步,气吞山河内劲果然不负盛名。”
“这隆城是越来越热闹了。”付青玉轻笑道。
“去查查吧。”
“是”男子躬身应到。
“我也该去会会他了。”她拍掉身上落的几朵梅花,站了起来。
玄衣男子转身跟着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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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镰从一户人家院内的树上跳下,呸呸呸几声吐掉嘴巴里的点心渣子,一边拍落身上的树叶,一边骂道:
“死王胖子,敢抓小爷,还想卖了你小爷干那龌蹉事情,活该诗诗姑娘不喜欢你。”
“死妖女,人长得不错,心肠那么黑,还好小爷我内力独到,下次见着定让你好好领教小爷的功夫。”
边拍衣袖,边骂骂咧咧地往燕商的驻地走去。
待回到驻地,下人们说他二叔张旗山出城接货去了。正好,这接货起码要个三五天,省得被他唠叨。
吩咐下人们准备好吃食,张镰美美地泡了个澡,吃饱喝足,床上一躺,这离家无人管束的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想到昨夜那诗诗姑娘哀求的眼神,不断轻泣,温香软玉投怀送抱,他张镰就看不得这么一个大美人要被王胖子那丑货糟蹋了。可惜他虽是个浪荡子却也还算个正人君子,哎,可惜了可惜了······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今日这姑娘,年纪不大,身手不凡,还敢一个人在那么个闹鬼的院子赏梅花,且这穿衣打扮,一身织锦起码百两银子,还不说那腰间的玉石腰带,那发间的暖玉梅花发簪,茶点吃食无一不精贵,必也不是普通人家。
这隆城现在是尉国之地,虽不限客商,却也是外松内紧,卧虎藏龙,并不如表面看起来平静。那付青玉更是个杀星阎王,张镰虽胆大却也知道分寸,在这城里闹事也是不敢的。
况且二叔也说了,这次要拿一批要紧的货物,等接完了货,不久就要离开这里,几年都不一定再来了。这一次他也是藏在运木材的马车上偷偷跟着来的,被二叔发现了才写了信回去,这小半年过去了,家里估计都盼着他回去呢。
老爹天天念叨他都快二十的人了,还整日吊儿郎当的,说给他配了门亲事,那女子是他以前的同僚,现户部秦侍郎的女儿,小名莞儿。老娘见过说是温柔似水知书达理,正好管管他,收敛他的脾气。
哎,也不知道他那未来的媳妇儿有没有诗诗姑娘那么漂亮。想着想着张镰困得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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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府邸
付青玉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俯视着下方的灰衣男子,这男子一张方脸,眉毛浓密,眼神狠厉,左边嘴角斜上一条蜈蚣似的刀疤,爬了半张脸,把原本方正的相貌切得个七零八落,腰间挂把黑金砍刀,正是四大阎王之一,无盐阎王方无盐的使者赵金虎。
“大将军,我家大将军也是事态紧急,才想求您相助,若那物件被偷运到燕国,届时陛下怪罪起来,大家可都讨不了好!”赵金虎状似威胁,可急迫的语气却卸了底,他足足等了一天,付青玉才肯见他,心里急得像那火上的蚂蚁。
“哦?······”付清玉声线轻佻,语气悠闲,不紧不慢地道:“你家将军连丢失了何物都不肯告知与我,只说宫中丢了财物,什么样的财物这般要紧,还能连累我被陛下处罚?”
“这······”赵金虎一时噎住,不知如何作答。
“你回吧,我这隆城可是日进斗金,随便封城个几日,这损失我可担不起,陛下还指望我这点子银子扩充军备,好来年再拿下燕国几城呢。”
“况且这每日南来北往的,货商众多,你丢的那点小物件,可能都已经运出城去了,何必白费那功夫。”付青玉单手托腮,翘着个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赵金虎听这风凉话差点没憋住,可尉国这四大阎王本就不和,没背后捅你刀子算不错了,现在求到人家跟前来了,再大的脾气也得收敛着。想到那物要是真丢失了,陛下震怒,他家大将军免不了受罚,他这个看守却是小命难保啊!
这时候再大的气性都得忍了呀,这付青玉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万一晚了,真被运出了城,连绵几十里的莽莽山川,随便藏个人,那就是掉进草窝的绣花针----难寻咯。
想到此处,赵金虎再无计可施,只能咬咬牙道:“回禀大将军,那丢失的正是六十三城城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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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青玉一挑眉,不做声了。
赵金虎想到自家大将军来时的话语,这付青玉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必不肯白帮这个忙,血还是要出的了。
“我家大将军说了,只要您能封城几日,待寻回那城防图,愿以辖下一城相赠。”
“一城?哪一城?”
“这······,到时候请大将军自选!”这个亏,他赵金虎咬牙认了!
付青玉轻笑出声。
“来人啊,怎么没给赵侍长上个茶啊,这帮下人真是越来越备懒了。”
“赵侍长,你先坐。”
马上有侍从端了茶水给赵金虎,赵金虎着急上火,哪里还坐得下去,可这面子总是要给的,坐在红木椅子上屁股就和坐在针尖上一样,他心里那个急啊。
“大将军,那贼人已被我击成重伤,这一路逃来我们在后面一路追赶,几次交手,就在进隆城前失去了他的踪迹,料想城中必有接应之人。”
“请大将军速速封城严查,定能一网打尽,找回城防图!”
“嗯,赵侍长所言有理。少渊,你去找王大齐,让他派人把城门都封了,严查来往客商,只进不出。”
“是”,少渊答应着,转身离开。
“赵侍长,本将军这样安排可好?”
“谢将军,还请将军允许我的人在城内外协助城司衙门搜查!”
“可以。”付青玉爽快地答应道。
“谢大将军义助,待寻回城防图,必不忘大将军之恩。”赵金虎拱手道谢。
“呵,谅你也不敢。”付青玉眯着眼睛微笑望着他。
目中犹如实质的杀气一闪而逝,赵金虎后背陡然一凉,汗毛一下竖了起来。这青玉阎王果然不是易于之辈啊!
“那大将军且容我退下,去安排巡查事宜。”
“去吧。”付青玉懒洋洋的道。
赵金虎行了一礼,健步如飞逃也似地出了这个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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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司府衙中
天未亮,王城司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
昨晚他那便宜子侄上供的倌儿还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胜在知情识趣。操劳到半夜,才和衣躺下。
这隆城其实要他操心的地方不多,来之前同僚们都对他幸灾乐祸的,准备看他在付青玉手底下吃个大亏,他自己也心惊胆战地,就怕哪一日得罪了付阎王,和上一任城司一样,死都没落个全尸。
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付青玉也不难相处嘛,只要你对她毕恭毕敬,言听计从,没事别去烦她,基本上是相安无事的。
反正这隆城上下都是听她付青玉的,城司卫营、户籍税管,都是她付青玉的人。也就衙门里那三十几个衙役和他带来的师爷任他使唤,平日里没事就各市集巡逻一下,抓两只鸡鸭掏几个蛋,摸摸姑娘媳妇子的小手,占那么点小便宜。偶尔开堂审审什么张三打了李四啦,什么老王偷了老张的媳妇这种无聊案子。闲时还能去游个湖,逛个青楼,听个小曲儿,夜宿个小倌儿小娘子的,日子别提多逍遥。
付青玉也不为难他,每年收了税银还能给他送个万儿八千两压岁钱,他真是知足了。
对比其他同僚的属地,天天看黄土地,油水没捞到一点,收个税还得天天拉着人干架,时不时还要帮着交不上税银的老农们卖儿卖女的。一天天操这心,银子没赚多少,还有暴民、山匪闹事,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看看这隆城,一派热闹,歌舞升平,城西不远就是付阎王墨羽营的驻地,哪里见过什么不长眼的山匪胆敢来这里闹事。
王大齐自从来了这隆城之后,脑袋也不疼了,风湿也好了,腰包也鼓起了,唯一的坏处就是腰不太好,天天折腾太过了,哈哈哈,这日子简直快乐似神仙啊!
正好梦间,突然听到前院响起了嘈杂声。
“少渊大人,您稍等下,我去通报下我们家大人。”
“哎,哎,大人,您等等,您等等啊······”
“您别进去,进不得,进不得啊······”
这师爷的尖嗓门由远而近,大清早的真是扰人清梦!
王大齐睡梦中被吵醒,正想大声呵斥,突然,门哐啷一声被一脚踹了开来,这屋外冷风一吹,一下把屋里的暖气和暧昧的气味吹散了开来。
王大齐被这冷风一激,人也清醒了,一边掀开被子一边骂道:
“娘的,大清早,谁胆儿那么肥,来扰你大人好梦呢?”
待看清楚来人的面容,王大齐吓得连滚带爬下了床,脚一软一下跪在了地上,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又赶忙回身胡乱抓了件衣服披上。
“少···少渊大人,您这一大早来府上有何吩咐啊?”王大齐声音颤抖地问。
少渊厌恶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大齐,又扫了眼床上那怕得缩成一团的男子。
“我家大将军让我告知你,宫中丢了要紧的物件,命你马上下令封城,城司衙门、卫营配合赵金虎的人严查最近来隆城的商户,即日起,所有城门只进不出。”说完,拂袖而去,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师爷看着他家大人这狼狈模样,心里真是十二万分的同情啊,这都几年了,大人对付阎王的恐惧还是如此根深蒂固。
王大齐等人走了,憋着的一口气才敢吐出来,一抬头正看见他家师爷傻子一样杵在门边,一脸莫可名状的奇怪表情看着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了个鞋子一把扔了过去,气道:
“杵那干嘛呢,还不赶紧拿了我的腰牌吩咐下去,封城!”
“是,是 ”师爷忙不迭地答应着,快步安排去了。
王大齐这才敢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呼~~~没事,还好,只要不是付青玉要来杀他就好,可这宫中到底丢了什么?竟要封城,且连无盐阎王手下的侍卫长赵金虎都派过来了,这该不是要出大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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