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力摇头晃脑,长吁短叹地走了。
萧行雁扒住门框,看向在外面偷听的众人:“陆晨月!你进来,我有事要问你!”
陆晨月:???
她站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大人,您要问什么?”
"外面都有什么传言?!"
陆晨月心一虚:“没什么。”
萧行雁看向她下意识捂住的口袋:“拿出来……”
陆晨月动作一僵,随即,缓缓,缓缓掏出一本册子来。
萧行雁看着这册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待到那册子上面“雁栖草木时”五个大字露出来后,萧行雁:!!!
这不是当时薛崇锦当时拿过来的手写册子吗?
如今竟然盛行到出单行印刷本了?!
萧行雁想起当时里面巨雷巨OOC的内容,一时间浑身一震。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有些颤抖:“这……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陆晨月心虚低头:“如今坊间都卖疯了……”
毕竟两位主角,其中一位一看就是如今风头正盛的萧行雁。
尤其是这书还打着取材于现实的噱头,认得几个字的都会偷偷买,那些世家贵女们也不少买呢。
而且因为笔力不错,情节又比较新颖,复购买典藏本的也不少。
陆晨月当时也觉得和自家大人其实有些不像,但耐不住越看越上头,于是大手一挥,也咬咬牙,买下了这金贵的书。
萧行雁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沉痛地将书塞回陆晨月怀中,耻辱道:“拿回去,往后别让我看见这种脏东西。”
陆晨月悻悻拿回话本,不死心地安利:“大人,我觉得您可以看看!”
“出去!”
陆晨月连忙缩回去,溜走了。
.
房间内。
假体被一点点粘上,萧行雁将对方脸上溢出来的蜂蜡一并擦掉。
“好了。”
她捏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
萧行雁看着眼前几乎已经变了模样的人:“走吧,去见狄公。”
陈初升有些稀奇地摸了摸脸。
隔着假体,脸上只能感受到一阵朦胧的触感。
他跟上去,路过镜子的时候看了一眼。
那是一张和自己几乎没关系的脸了。
倒是有些像胡人。
萧行雁回过头来,逆着光:“走了,愣着做什么?”
陈初升心头莫名一跳。
他连忙跟上去。
叶芜早在外面等着了,看到萧行雁走出来,他先是由内而外笑起来,又看向萧行雁身后的人。
“陈初升?”叶芜瞪大了双眼。
陈初升点了点头,有些局促。
萧行雁上了车:“走了走了。”
现在已经辰时末,走到狄仁杰府上大约要一个时辰。
三人上了马车。
马车速度不错,但萧行雁还是喝了两壶茶,马车才到。
萧行雁下车递了帖子,身后还带着两个看着都有些漂亮的少年。
门仆眼神怪了怪,神色怪异地进了院子。
不多时,狄仁杰便出来了。
“萧署令。”
萧行雁回了一礼:“狄公,前些日子您说我有线索可以带来找您。”
她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陈初升:“我找到一位证人。”
狄仁杰愣了愣:“哦,这位原来是证人?”
萧行雁:“?”不然还能是什么人?
她不欲深想,而是躬身行礼:“还希望狄公能找个安静的房间。”
她着重强调了“安静”二字。
狄仁杰自是领会:“萧署令请进吧。”
说着,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府内外皆是清朴,但内饰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石径小路清幽,花草错落有致,偶有石刻,但入目也并不拥挤,而是掩映在葱茏的草木之后,忽而隐现。
就连仆人们都井然有序。
跟着狄仁杰走了一会儿,几人便到了一间静室。
狄仁杰朝着身后跟着的人道:“你在门外候着,萧署令请进吧。”
萧行雁笑了笑:“我便不进了,只让证人随狄公进去便好。”
我与叶芜也只候在门外。
狄仁杰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萧行雁带来的证人,倒是年富力强,不过明显不是自己的对手:“进来吧。”
说着,两个人就进了房间。
萧行雁和叶芜就候在门外,两个人嘻嘻哈哈小声说着什么。
“呦!这是谁啊?”
声音轻佻恶劣。
萧行雁抬抬头:“呦什么呦,你以为你是rapper?”
狄景晖:“?”
萧行雁见他不懂,重新道:“你以为你是乐伶,呦呦呦什么?”
狄景晖:“?!!”
“你!”
眼看他要暴起,萧行雁转头看向叶芜:“你看,他还急了。”
说着叹了口气。
狄景晖哪里见过这种招数,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景晖!”
狄仁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们,神色严肃地看着狄景晖。
有狄仁杰压着,狄景晖那口气在心里憋得更难受了。
萧行雁还在旁边假模假样的劝着:“狄公不必恼火,狄三郎年纪到底还小。”
众人看看萧行雁,一时无语。
狄仁杰哭笑不得,萧行雁看似劝解,实则拱火。
他不至于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
何况萧行雁也没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模样。
狄仁杰看向狄景晖:“前日我让你抄的《学而》篇抄完了吗?”
狄景晖:“……”
他支支吾吾:“抄了大半了。”
萧行雁一看他的表情,莫名想起自己小时候逃避作业,花钱让人帮忙写的事情。
她看向狄仁杰:“狄公,恕我冒昧,只是抄书却不解书怕是听不进这些话。”
狄仁杰:“?”
萧行雁面带微笑:“不过,我有一法。您听过行为规范训练吗?”
众人:???
.
顶着狄景晖喷火的目光,萧行雁心满意足地出了狄府。
出了门,叶芜好奇问道:“雁娘,我听着你说得……怎么这么像训狗?”
萧行雁一时间有些心虚。
行为规范训练的具体内容他印象已经有点模糊了,于是就不自觉地加入了一些……巴甫洛夫的狗的实验内容。
萧行雁心虚一笑:“……是吗?”
“可能是因为万物都有相似之处吧?”
陈初升微微侧目。
他是见过人训狗的,萧行雁刚刚说的基本上能和训狗对上十之七八。
萧行雁感受到陈初升的目光,不由得又是心虚目移。
她转移话题:“走了,耐火砖也到了,咱们去牙行找些人来,建窑。”
如今玄清已经搞出来铜蓝沉淀了,建窑大约要半月时间,算算时间,大约年后就能搞出来釉料了。
说起来,转眼已经十月了,天渐渐冷起来了。
萧行雁看向叶芜:“这两年你多攒些粮。”
叶芜:“?”
他有些疑虑:“怎么了吗?”
萧行雁摇摇头:“只怕今年冬天边境又不安稳,各地流民要再起了……”
北方大多是游牧,每到冬日,天气寒冷时没了食物来源,多会劫掠边民。
而如今新皇登基,又难免时局动荡,这劫掠又会带点试探的味道。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这个时代并不夸张。
贵族尚可自保,可平民却在劫难逃。
叶芜点点头:“我会与舅舅说明。”
晚秋的风有点冻人。
一阵风吹来,萧行雁打了个哆嗦:“咦,今年该置办冬衣了。”
叶芜一喜:“半月前,我让浮梁那边捎了两套冬衣过来,是按你的尺寸做的,大约明日就能到了。”
萧行雁笑着上了车:“又麻烦你了,不过,我阿娘已经开始为我置办衣裳了。”
叶芜跟着上了车:“多一套穿着总不碍事的。”
陈初升正犹豫着,就看见萧行雁看向他:“上车吧,正巧我要出城。”
他愣了愣,“嗯”了一声,低声道:“多谢雁娘。”
叶芜看了他一眼。
陈初升连忙低下头:“狄大人说,等介时若是需要我作证,可能还需要麻烦萧大人了。”
萧行雁无所谓道:“这有什么麻烦的,都是为了百姓。”
陈初升“嗯”了一声。
马车迅速出了城,到了窑场。
萧行雁先是把人脸上几块假体卸了下来,又看着陈初升洗干净脸后,又往脸上补了一块灰,看上去又是那个邋里邋遢的人了。
“今日你回去就说是我不放人,我要一块儿砖一块儿砖检查。”
陈初升点点头。
萧行雁又拿出一大一小两只绣了云纹的钱袋子:“大的这个是尾款,小的这个是给你的钱。”
“这个怎么说?”
萧行雁:“如实说就行。”
陈初升点头,转身出了窑场。
秋日的阳光虽然温暖,可照在他背影上,莫名显出些孤零零的氛围来。
萧行雁没忍住,叹了口气:“也是可怜人。”
叶芜收回目光:“雁娘觉得他可怜?”
萧行雁:“不可怜吗?”
叶芜看着他的背影:“能一个人走到这里,走到如今的地步,我觉得他很厉害。”
萧行雁笑了笑:“叶芜,一个人厉害和一个人可怜是不冲突的。”
“就像你,我会觉得你曾经很可怜,但我也会觉得你如今很厉害。可怜的是遭遇,厉害的是能从绝境中挣扎出来。”
叶芜愣愣地看着萧行雁转身去卸砖,迅速回过神,跟了上去:“雁娘,你觉得我厉害?”
萧行雁:“好话不说第二遍。”
“雁娘……”
玄家师徒二人缓缓合上窗户。
玄微腮帮子鼓鼓的:“……好吵哦,我以后绝对不要成亲。”
玄清:“你想成亲也不准。你见过咱们这一脉哪个师叔成过亲的?”
玄微:“……”
玄清眼中有些艳羡:“师父,我想玩那个石胆。”
玄清:“不准。”
“怎么什么都不准?”
“咱们的东西是萧大人给的,随意用的话那就是公器私用。”
玄微努着嘴:“萧大人不会介意的。”
玄清抬眼看着玄微:“萧大人介不介意是萧大人的事,但我们私自挪用了就是我们的事儿。玄微,听话。”
玄微有些无趣地低头:“但是我们成日在院子里,好没意思哦。”
玄清笑了笑:“一会儿我与萧大人告个假,今日带你去神都城玩儿。”
玄微蹦起来:“好哦!”
.
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
来俊臣被曾经的部署弹劾了。
萧行雁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高兴了一晚上没睡着觉。
第二日一早,她就和太平公主府递了折子,约了薛崇锦出门。
“我听闻来俊臣被弹劾了?”
萧行雁伏在桌子上,说起这事整个人都焕发了光彩。
薛崇锦也知道今年来俊臣把萧行雁带入丽景门的事情,不由得轻咳一声:“注意形象,萧大人。”
萧行雁坐回去,但双眼依旧亮的可以:“所以他被弹劾了?为什么?”
薛崇锦:“听说是因为罗织经的事情,结果手下的人良心受不过去,说哪怕死了也要把这件事告知众人,这才闹大了。”
萧行雁却觉得有些不对。
这种事来俊臣做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处理不好?
薛崇锦却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是……”
她手指朝上指了指:“终于要对他出手了。特殊情况的时候倒还好,可是如今朝中已经渐渐安稳下来,他在朝中终究还是毒瘤。”
萧行雁一惊,闭上嘴了。
但还有些疑惑,如今还不算绝对安稳呢。
但接下来的话那就不是能随便说的了。
萧行雁给薛崇锦倒了杯茶:“您接着说,当时朝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是怎么闹出来的?他又是什么反应?”
薛崇锦接过茶,喝了一口,绘声绘色讲起来:“最近临近过年嘛,本来朝中一片祥和的,可是突然有人敲了登闻鼓。”
“大过年的,谁也没想到,便有人说,既然有人敲鼓了,总该看看冤情,才能显示海晏河清。”
“你说这话一说出来,谁能不应下?”
薛崇锦抬了抬眼,故作神秘:“可你猜怎么着?”
萧行雁再次倒茶:“如何?”
薛崇锦摇着头:“这人进来的时候居然浑身是血,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了。大冬天的还穿着破絮衣!”
“好家伙,天子脚下有人动用如此私刑,你说……能不震怒吗?”
萧行雁皱了皱眉:“是来俊臣动的手?”
薛崇锦“啧啧”两声:“可不是?!”
“那人上来的时候,皮肉都绽开了。手脚冻得发紫,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来的……”
她脸上有些不忍。
萧行雁更是皱了皱眉。
薛崇锦顿了顿:“据说当时来俊臣看到这人,脸色登时大变,上前就要叫人拖他下去,说仪容不表,冲撞了陛下。”
“但我外祖母又不是那种不容人的人,打断了他,到底让人陈述了冤情?”
“据说在丽景门下的小吏,若是能听来俊臣的,那便好酒好肉,钱财一样不落。可若是不听他的话,那便是打压折磨,牢中刑具便要轮一圈了。”
萧行雁没忍住:“畜生!”
薛崇锦有些不赞同:“别这么侮辱畜生,畜生还能干活吃肉用。他呢?纯粹一个蛀虫。”
经此一事,来俊臣身上官职自然又被削了。
萧行雁:“他还没被贬为庶人?”
“怎么?萧署令似乎很乐得看我笑话?”一个锦衣华袍的男人站在门口,冷笑着瞧着萧行雁。
萧行雁动作一顿,转头一看,赫然是刚被削职的来俊臣。
萧行雁沉默片刻:“倒也不能这么说。”
来俊臣冷笑一声。
萧行雁接着说道:“不是乐得,我看你笑话看的挺开心的。”
众人:“……?”
萧行雁叹了口气:“就是有些可惜,你这样的畜生,怎么还能在朝中呢?”
来俊臣登时大怒:“黄口小儿!”
萧行雁一喜:“你要是寻衅滋事,想必御史又可以参你一本了,快来动手!”
众人:“……”这得是多恨呐。
抱歉,今天有点事情晚了一点!滑跪.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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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这得是多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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