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遇熬了一个通宵,今天凌晨五点才睡过去,然而枕头没沾多久,又被一个电话给叫醒了。
家里安安静静的,阮时遇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只看到餐厅里正在吃早餐的母女。
“时遇,你来了啊。”
保养得宜的女人朝她招了招手,指了指桌上的早餐,“一起?”
热情又疏离。
“不了,上学快迟到了。”
阮时遇没什么表情,拿上了车钥匙后径直出了门。
早晨的马路车挤车,又恰赶上上班高峰。
红灯。
阮时遇踩了刹车,看着前面遥遥无尽头的车流。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滑了接听键。
手机开着蓝牙和车载融为一体,于是成霖鬼鬼祟祟的声音就在车里荡漾开来。这阴森的声音伴着早晨的一缕阳光,莫名有些喜感:“你怎么还不来啊。”
阮时遇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堵车。”
“开学第一堂课你就迟到,点名了啊。”
阮时遇抬眸看了眼远处的红灯:“点好了?正好,反正已经缺课,那我今天不去了……”
“喂喂喂,跟你开玩笑的,这老头不点名的。”
“什么?”阮时遇声音拔高了,“不点名你大早上的叫我来上课干嘛?”
“不是,这堂课不点,但下堂课绝对点名!跟你讲,新来的投资学老师只要是点一次人不在,期末考就别想过了。”
“每次都这么说。”
“这次是真的,这老师是……哎呀,你来再说,阮时遇,都大四了,咱安分点。”
红灯快过了,阮时遇揉了揉太阳穴,心生烦躁:“行了行了,先挂了,我开车呢。”
“好,”成霖压低了声音,“那你快点啊。”
大四课少,但是却至关重要。
如果在大四挂科,那之后要想顺利毕业就得走一条很长的弯路。连毕业都要这么麻烦的话,家里那老头估计能把她念死。
路上又堵了很久,而且阮时遇还倒霉的遇上了一场小型追尾。这么一拖延,她将车开进学校的时候已经临近第二堂大课开课的时间。
“靠,那么宽的马路都能追尾,眼睛长后脑勺吗?”阮时遇一边念叨刚才目睹的追尾事件,一边找停车位停车。
学校的车不少,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位,但因心里着急再加上早上起来眼神不太好还险些错过了。
拉了倒挡,她急速退了一下。
“砰。”
车身一震,伴随着一声闷闷的碰撞声。
阮时遇愣了愣,立刻将头探出车窗:“不是吧?”
此时此刻,她的黑色G-Class背面怼上了一辆白色轿车,一时看不见牌子,也不知道撞的位置什么情况。
“诶有人撞车了。”
旁边路过两个骑着自行车的学生。
“奔驰撞大众啊,大众追尾?哇,大众车主得赔惨了吧?”
“这黑色的车好酷。”
“是啊。”
两个学生减缓了速度,边骑边回头看这边的交通事故。
被观赏的阮时遇朝天叹了一口气,默哀自己出门不利。
开车门下了车,她也没看后面大众车子内的人是什么反应,而是先凑到撞的地方看“伤势”。
这辆G-Class是今年新款,家里那老头子几天前给她送过来,这才开了两天就撞了,确实是倒霉。
旁边响起了开门声,阮时遇知道是车主下来了。于是她起身倚在车尾巴上,抬眸便道:“抱歉啊,我赶着上课,一时着急就……”
声音戛然而止。
阮时遇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头忽而轻轻一挑,不说话了。
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男人呢?单单“长得好看”四个字好像有点过于苍白了。
简单的衬衣黑裤,微蹙的精致眉头,他的眼神不凌厉,但是看在人身上却让人觉得很有厚重感。
他站在那里,莫名让阮时遇想起北方的雪。
她微微侧了一下头,有些疑惑为什么成霖没跟她提过学校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实在抱歉,这个事故是我的错,我刚才没注意看。”
阮时遇重新找回了声音,她扬起了个自诩灿烂的笑容,客客气气的道,
“真的不好意思啊同学,那个,你给我留号码,或者我给你留?到时候看花了多少钱修,我赔给你。”
自以为灿烂又淑女的笑容实际上妖气十足,她那眉眼,生来就不安生。
车旁男人的目光从两车相撞处移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上车险了吗。”
阮时遇摇头:“新车,还没来得及。”
男人恩了一声,重新开了车门:“那你把车挪走吧。”
“等等你先别走,”阮时遇奇异于这人竟然不要肇事车主赔钱,“这个修车费我应该得给你吧。”
“我赶时间。”
男人坐回了车内。
阮时遇上前,下意识便道:“别啊,没多少钱,我现在就可以……”
中途发现这话听起来会让人不舒服,虽然修个大众车对她来说确实没多少钱。
阮时遇改了口:“做错事得负责,基本的道德老师都教了的不是。”
男人听罢低笑了一声,很短暂,声音像是从胸腔直接发出来,微沉,悦耳。
阮时遇瞥着他的嘴角,在脑子里描绘了一下他方才浅淡一笑的那个弧度。
“怎么样,我说的有道理吧?你别让我难做人啊。”她站在他驾驶位旁,垂着眸看着车里的他。
明明是要赔钱,但却跟个调戏姑娘的痞子似的。
男人是真赶时间,阮时遇这么不依不挠的显然碍着他了。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报了一串数字。
阮时遇反应过来,忙掏出手机记。
男人说完号码就启动了车。
“我打你手机了,那就我号码,维修后记得找我啊。”阮时遇朗声道。
男人朝她微微颔首,将车往后退了退。
而在这时,阮时遇也看清了他车的标志。
我焯。
这不是那两学生口中的普通大众啊,这分明是大众中的战斗机辉腾。
啧,开这种车,看来这男的喜欢低调。
阮时遇想起刚才自己说的“没多少钱”……
这车要是高配置的话,“没多少钱”还真修不好。
-
停好车后,阮时遇匆匆往教室赶。但没想到,上楼的时候又碰见了停车场那个人,她眸光一亮,“嘿同学,巧啊,你也在这栋上课?”
拿着书本的男人侧眸看了她一眼:“恩。”
阮时遇看着他,笑的又娇媚又痞气:“话说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长这么帅没理由不知道啊。”
上课铃声响了。
因为教室也近在眼前了,所以阮时遇也不着急,一边走着一边调戏人。
“怎么说咱们也交换过号码了,既然是同校,常联系啊。”
“不是关于车的事也可以联系,我很乐于助人的。”
“哦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一直没搭话的人终于停了下来,他看向她,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上去有点严肃:“你叫什么,哪个班的?”
阮时遇眸光一亮,嗬,还以为是无动于衷的书呆子呢。
“我叫阮时遇。”
男人听后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好。”
好?好什么?
阮时遇摸不着头脑,跟着他往前走:“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喂,你这样不公平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阮时遇忙着看人,也没注意到别的。
“阮时遇!阮时遇阮时遇!这边!”突然,成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阮时遇循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跟着这男人走到了教室里面,而此时这间教室最后一排,成霖正站起来朝她招手。
阮时遇愣了一下,怎么到自己班上来了。
她回头,想问一下男人是不是来蹭课的。
可她话还没问出口就被男人走的方向震慑住了。
男人走到了讲台后,将手中的书放在了讲台上,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启了电脑和投影仪。
阮时遇:“……”
教室从男人走进来起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低呼声,女生们交头接耳,眼中冒出的都是少女的粉红泡泡。
“阮时遇?站着干嘛,过来啊,喂!”
“同学,是这个班的吗。”讲台上的男人突然看向了她。
阮时遇眨了眨眼:“恩?”
“是的话坐到位置上去,”男人垂下了眸子,打开课件的同时道,“上课。”
阮时遇:“???”
成霖看着惊魂未定的阮时遇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干嘛呢,没睡醒啊。”成霖把从寝室带出来的书给了她一本,摆在她面前以便装模作样。
阮时遇抿了抿唇,有些尴尬也有些惊悚:“我靠,是老师?”
“谁?”
阮时遇伸手指了指前方。
“啊?你说他啊,当然是老师啊,理工的,听说咱学校请他来当代课老师花了大价钱。”
“理工的……”
“对啊,很帅吧?从国外回来的,在理工那边上了一个学期的课了,可受欢迎了。跟你讲,前几天知道他要来我们学校教课后,我们班这群骚蹄子差点没兴奋死。”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点名很严格那位?”
“是啊,你别看他年轻啊,理工那边的人说他特别严苛,而且期末通过率很低!反正,识相的就千万别得罪他。”
阮时遇嘴角微微一抽:“……已经得罪了怎么办。”
成霖拧眉看她:“啊?”
“我撞了他车。”
“……”
“还调戏他了。”
“……”
成霖一脸慌:“这可怎么办啊时遇宝!!你要是挂科——呜呜呜……”
阮时遇弯唇笑道:
“不过,我得到了他的手机号码。”
“……”
-
阮时遇在走廊上站了半天,最后才要进屋。
台上那人不动声色的瞟了她一眼。
“我先点名。”
台上那人声音微沉,低而磁性。
阮时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越过前排层层脑袋,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表情很淡,不像刻板的老教授那么凝重,也不像年轻的教师那般活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易惜觉得他在扫视台下学生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看了她一眼,视线恰恰与她对上。
忽然觉得有些脸热,阮时遇低下头,装着看课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台上那人忽而笑了一下,随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大字。
傅、识、则。
一撇一捺。
阮时遇看在眼里,没来由的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又上口,便在心里偷偷默念了几遍。
“傅教授——”
同班上课的前排女生忽地站起来,似是有问题要问。
“你名字真好听~”
“谢谢。”
傅识则垂下眼去看已经翻得皱巴巴的课本,似是对女生的话毫无兴趣。
“阮时遇。”
阮时遇没举手,也没喊到,因为她看到他的眼神已经落在了她这里,两人的视线隔着中间一大片人遥遥相望,只等着她多此一举的伸个手。
“阮时遇?”
台上人重复一遍。
她朝他扬唇笑了笑,想等着他再叫一声。但没想到原本还看着自己的傅识则收回了目光,不浅不淡的道:“没来是吧。”
阮时遇忙站起来挥挥手:“在呢在呢。”
-
课程结束后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五分。
“我快饿死了,遇遇宝。”成霖把书包背好,起身:“中午吃什么?”
阮时遇没动,眼神停留在讲台上被几个学生围住的傅识则:
“他们……干吗?”
成霖也顺势往那边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
“问题呗。”
“这么装模作样?”
“习惯就好啦,我们快去吃饭啦。”
“稍等。”
阮时遇把书包往附近的桌子上一放,抱着书三步并作两步蹿上讲台。
傅识则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两秒,她兴奋的挥了挥手中的课本,但前者的视线马上错开,重新回到讲义上。
“……”
“?”
排了好久队终于轮到自己,轮到傅识则叫醒几乎快睡着的阮时遇。
“阮时遇?”
“嗯。”
察觉到那人的目光,阮时遇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傅教,早上的时候我撞坏了您的车子——”
没等她把话说完,傅识则已经抢先一步抱起了课本,迈出了教室。
扬长而去。
阮时遇:“?”
我辛苦排队就是为了让你甩我一身尾气的。
大四的课很少,早上上完后下午就是自由的了。
成霖拉着她的手往寝室走。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撞坏了傅教的车,他没让你赔钱,当你想去商量赔偿事宜的时候,还被甩了尾气?”
“嗯哼。”
把奶茶插好吸管,阮时遇喝了一口。
“丧尽天良,你还觉得他好么?”
“你哪来的奶茶?”
阮时遇无语住:“这不是重点。”
“行行,重点是,你撞坏了傅教的车,人家还没找你要赔钱?”
阮时遇无奈:“可能人家也不缺这点儿钱。”
成霖笑:“有钱人的世界好难懂。”
寝室门开进去了,里面的另外两个室友还不在。阮时遇脱了鞋扑在了自己床上,开始发动态:
【时Yui】:有人懂吗!!新班级的老师真的超帅的好吗——(土拨鼠尖叫){配图}
清一色的评论。
“本人真的超级好看!!在现场!速来围观!!”
下一秒,谈论教授颜值秒变八卦专区:
“听说,傅教有个白月光,应该挺漂亮吧~”
“第一章白月光回国!!”
“救命!!这是什么神仙剧情~”
阮时遇弯唇,随手把手机丢到床上。
仔细想了想,她又把手机拿起来,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出汗,她把最近通话的那条对话框置了顶,编辑名字上去。
傅、识、则。
是怎么叫怎么觉得好听的名字。
-
后来在同年级的同学那里得知到他有个白月光,和他青梅竹马,可惜,白月光出国后两人就再也没联系过。
-
再后来,她知道了他的年龄。
比她大七岁。
-
酒吧的霓虹灯在玻璃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阮时遇将第三杯长岛冰茶推到唇边时,喉咙已经被酒精烧得发麻。
手机屏幕在大理石桌面上亮起又暗下,她盯着那个备注为‘傅识则’的电话号码盯了很久。
终是没有勇气呼出。
又过了很久,她带着醉意,拨通了那个号码。
对方传来一个磁性低哑的声音:
“阮时遇?”
“是我。”
“我在……”
察觉到她在和谁打电话,温不坷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手机,按下了挂断键。
听见对方那边传来一阵忙音,阮时遇的泪水终于决了堤,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为什么……不能是我……!!”
后腰忽地被人抱起,男人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阮时遇清新了点,指着眼前的男人:
“傅识则——怎么,想我?”
“乖。”傅识则的嗓音似是带着宠溺的笑:“回家。”
“我不回家!”
阮时遇试图去拿取桌上的酒杯,却被人一把拦住。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回家!我不回去!!”
傅识则低笑了声,声音也软了下来:
“那,告诉哥哥,为什么不想回家?”
阮时遇带着哭腔:“我不要和沈七月吵架了……”
“好。”傅识则低声道:“我们阿遇不和沈七月吵架。”
把人拦腰抱起,塞进出租车。
“傅教也会这么关心别人吗……?”
她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口,酒精让她的胆子大得出奇,“你对白月光也这么温柔的吗?”
傅识则的身体明显僵住。
他沉默着抽出被她攥住的手臂,却在她脚步虚浮时及时扶住她的腰:“什么白月光?”
出租车的后排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阮时遇靠在车窗上,看着雨痕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傅识则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混着淡淡的烟草气息,让她想起实验室里他批改论文时的专注模样。
“傅教,你不谈恋爱。” 她突然转头,额头不偏不倚撞在他肩膀上。
傅识则的肌肉紧绷,却没有躲开。
“是因为忘不了她么?”
前排司机透过后视镜投来探究的目光,傅识则伸手挡住她露在外面的小腿,扯过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别胡说。”
“我没胡说!”
阮时遇突然坐直,酒气喷在他耳畔:
“你明明…… 明明每次都对我那么好,却又推开我。我知道我比不上她,可我也……”
傅识则的手指轻轻按在她发顶,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阿遇,你喝醉了。”
这声 “阿遇”让她彻底溃堤。
滚烫的泪水砸在他手背,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质问: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
出租车停在小区楼下时,雨势更大了。
傅识则撑着伞将她护在怀里,却在单元门口被她拽住领带。
酒精麻痹了理智,阮时遇踮脚吻上他冰凉的唇,尝到咸涩的雨水和苦涩的烟草味。
傅识则僵了一瞬,下一秒却反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伞骨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她脸上:
“阿遇,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阮时遇环住他的脖颈,醉眼朦胧中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我知道,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雨声渐歇时,傅识则将她抵在墙上,声音沙哑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
“哥哥哪有什么白月光。”他低头咬住她的耳垂,“你不记得了吗?”
阮时遇猛地清醒了几分,却被他滚烫的掌心按住后脑:“阿遇。”
他的吻落在她泛红的眼角:
“一直都是你。”
-
翌日。
阮时遇接到好友成霖的电话时恰是上午十点半,她睡眼朦胧的应声道:
“怎么了成大小姐……”
电话那头就像是点着的煤气罐子一样瞬间炸裂:
“我焯——我焯!!”
“阮时遇!!”
“你——迟到啦!!!”
阮时遇茫然:“现在几点?”
对方无语:
“上午十点半,大小姐,您昨晚上约会去啦?”
猛然间想起昨晚上的种种,阮时遇摸了摸嘴唇,似乎还带有男人的温热感。
她脸一热,忙不迭穿好衣服下床。
“老师没点名吧?”
成霖:“点了,”接着又嘿嘿一笑,用不可一世的语气道:“多亏我用两种声线,放心,替你答到啦~”
“哦,那谢谢你。”
成霖:“喂喂喂,就这么冷淡,你性冷淡啊?”
“谢谢我们霖姐惊天地泣鬼神的替我答到~”
宿舍楼离教学楼约莫十五分钟的路程,阮时遇到了宿舍楼下,却恰巧碰到一对情侣在吵架。
本着凑热闹的心情,她走近:
“因为啥事儿?”
女生哭哭啼啼道:
“姐姐,姐姐救救我,这个男生跟踪我好久……”
原来不是情侣。
男生粗暴的打断:
“说什么呢,你从早就‘暗恋’我,对吧?”
“我暗恋你个头!!”
阮时遇扯了扯书包带子,准备抬脚离开,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却一把拽住她书包挂坠。
“姐姐,你帮帮我——真的是他一直在骚扰我!!”
小姑娘对着她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叫李清歌,学新闻媒体的。”
然后又补充道:
“我连他是哪个班都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他……”
阮时遇盯着小姑娘拉着自己的手,手指纤细白皙,视线上移,她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小鹿眼,唇瓣微红,一副勾人的小鹿模样。
而她身旁的男生,眼神阴鸷,嘴角常挂讥诮,发型凌乱显张扬。
妥妥一副玩世不恭公子哥模样。
“我说,自己喜欢?”
眼看着男生的手就要伸向李清歌,阮时遇一个反手就把男生按在墙上,她唇角带着一丝冷笑:
“你敢动她试试?”
“不是大姐,”男生不依不饶:“情侣吵架你看不出来么?少特么管闲事!!”
“还不走?”
阮时遇手上用了点劲,讥诮道:
“人姑娘什么态度看不出来?”
“……”
兴许是手腕被掐的生疼,男生灰溜溜的离开了。
李清歌‘哇’的一声哭出来:“谢谢你、谢谢你姐姐!”
阮时遇温柔的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又从书包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
“喏,你很勇敢的保护了自己,这是奖励。”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接过糖,剥开,一丝丝甜意在嘴里蔓延开。
送走了李清歌,阮时遇安安静静的坐在台阶上,想了好久。
从李清歌身上,她看见了高中时期的自己。
那时候,因为学校离家远,再加上高三也需要专心备考的缘故,阮时遇被安排在姑妈家小住。
姑妈对她待遇不错,每天会变着花样给她补身子。
她从小身子虚,多病,再加上五岁那年搬离北榆,北榆离临市远,气候也有很大差异,她不适应,因此没少去医院。
自从那个人的出现。
那年她高二。
有一天放学回家,发现桌上多了一双碗筷。
而餐桌旁边坐了一位陌生男人。
姑妈笑着做介绍:“阿遇啊,这是你表哥,以后你们一起上学~”
“好。”
阮时遇一边把书包放在茶几上,一边坐下应答。
她总觉得,这位表哥的眼神不对劲。
是很不对劲。
起初,他会言语上跟她套近乎,但说出口的却都是男女情爱之事;再往后,他开始与她强行身体接触,变着花样试图触碰她身体。
阮时遇一开始是真的以为。
阮昭是喜欢她的。
所以才会。
对她那样做。
“你看,我就想跟阮阮说句话。”
“这不也没发生什么吗。”
“大惊小怪,我跟我妹感情老好了。”
继而转过来对她说:
“阿遇,你看,你不是也喜欢哥哥么。”
“哥哥也喜欢你,所以想和你亲热一下。”
“这很正常。”
阮时遇死命抓着被子:“我要报警。”
阮昭没皮没脸的笑:“阿遇,你天天穿个半袖见我,不就是为了和哥哥……”
“再说了,”他试图靠近她:“你报了警,让大家都知道,还怎么嫁得出去。”
他离她近了一点:
“没事啊阿遇,哥哥要你。”
**
-
“怎么哭了?”
一阵极轻的、带着运动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影子先落在她脚边——他背着书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冰淇淋。
他蹲下身,把冰淇淋轻轻放在她膝盖上,停留一秒,冰凉的包装触碰到皮肤,阮时遇才猛地抬头。
他指节敲了敲台阶边缘,声音柔柔的:“刚看你坐这儿半天了,哭什么呢,小孩儿。”
阮时遇摇了摇头:“傅教。”
傅识则抬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声音低哑但温柔:
“叫什么傅教,叫阿则。”
阮时遇没搭话,眼泪依旧啪嗒啪嗒往下掉。
傅识则从包里掏出教材用书,一本正经道:
“再哭的话,哥哥给你讲题咯。”
“……”
“?”
敢情您是有多热爱您的职业。
**
-
阮时遇被他拉着站起来,跟着他往前走。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路过一家饰品店时,傅识则突然停住脚步,拉着阮时遇走了进去。
店里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饰品。
他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柜台前,他拿起一个精致的小发夹,那发夹是淡蓝色的,上面镶嵌着一颗小小的蝴蝶水晶,在水晶灯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辉。
傅识则掏出手机,付了款。
“喏,阮时遇,这个送你。”
阮时遇惊喜的看着他:“很漂亮,但是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都说了是送你的,怎么还要钱?”
“送——我?”
阮时遇顿了一秒,开始跟他理清他们的关系:
“傅教。”
听阮时遇左边一口‘傅教’右边一口‘傅教’的叫,傅识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伸手去捏她的脸:
“阮时遇。”
“你不记得了吗?”
阮时遇向后退了一步,竭力和他保持着距离:
“傅教,这样不太好。”
一向寡淡冷漠的傅识则听了这句话,眼底迸发出疯狂的底色,他向前一步捏住阮时遇的下巴:
“阮时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
时间拉回至1996年夏至。
四合院的砖墙被石榴花染得绯红。
小小的阮时遇攥着塑料积木,在青砖地上歪歪扭扭搭“小房子”——奶黄色方块堆成墙,傅识则出现的那一秒,她正踮脚够窗台上的玻璃弹珠。
察觉到有人来,阮时遇慌慌张张的从台阶上跳下来,盯着来人看了很久。
她不是没从大人嘴里听说过傅识则,小小的傅识则,早已被人冠上了‘街头小霸王’的称号。
——最喜欢,抢小朋友的玩具。
他斜倚在石榴树旁,居高临下地睨着阮时遇:
“玩什么呢,小孩儿?”
想到被大人告知‘远离傅识则’的话以及他以前干的那些坏事,阮时遇瞪圆眼睛,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下一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傅识则:“?”
我寻思着我也没干啥啊。
他伸手戳阮时遇的额头,后者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青砖上。
奶奶拄着拐杖从里屋出来,见状呵斥。
傅识则瞬间收敛笑意,却梗着脖子:“谁叫她占着院子玩……”
话没说完,阮时遇抽噎着爬起来,抓起散落的积木往傅识则身上砸:
“坏哥哥!大坏蛋!”
识愣了半秒,突然弯腰捡起块蓝色积木,塞进阮时遇手心:
“别哭了呗,阿遇。”
他指尖沾着沙土,却认真在青砖上画了个歪扭的城堡。
阮时遇抽噎着抬头,看见傅识则鼻尖沾着石榴花粉,耳朵红得透亮。
她悄悄靠近傅识则。
一步又一步。
似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兴许是被察觉到,傅识则俯身,视线恰好与她对上。
两人的视线交汇了那么一秒。
然后,阮时遇闻到了他衣服上的菠萝汽水味。
于是。
那个夏天,是菠萝味的夏天。
-
傅识则略微使了点劲,小姑娘白皙的手腕被攥的通红:
“小白眼儿狼。”
-
是新坑!!
笨败败在努力填坑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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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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