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雎本想拒绝,可庄锡拽着她,不由分说就上了车。
庄锡自顾要坐下。
祁载阳却微笑开口:“后排还有位置。”
庄锡顿了下,拉着鸣雎往后排走。
鸣雎迷迷糊糊地往前,手腕却一紧,被祁载阳拉住。
他淡淡道:“你坐我旁边吧,更舒服些。”
鸣雎低头看向他身旁的座位,车内空间很大,座椅也宽大,漆黑的车顶亮着星星的光。
看起来是很舒服的座位,但后排的座椅连成一片小沙发,应该也还可以。
她不放心庄锡,刚要出声拒绝,庄锡忽攥她更紧,攥得有些疼了。
鸣雎推开庄锡的手,揉着手腕嘟囔,径直坐在了祁载阳身旁。
才不要和庄锡坐一起,喝多了乱掐人。
讨厌。
庄锡冷冷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就坐那儿吧。”他直接躺倒在后排,翻过身去不理她。
祁载阳轻笑一声,吩咐司机开车。
车门自动关闭,车座自动升起,前排的电子巨幕上跳动着彩色的光辉。
她还是第一次坐在这种豪车里,内部奢华,功能更是多得她没法想象。
她好奇极了,到处都想碰一碰,却又自知不合适,强作镇定。
祁载阳问她要不要看点什么电影。
她道了谢,不敢乱动,小心地捂紧肚子。
祁载阳也就不再问她,独自倚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车上的座椅很软,鸣雎的腰被稳稳托住,胃舒服了许多。
她将手指搭在扶手上,偷偷地来回抚摸。皮质包覆的座椅很柔很滑,轻微的颗粒感令指腹上了瘾。
汽车启动,胃里翻滚的疼痛又起。鸣雎手指下意识用力,指尖微微陷进扶手。
她心头猛地一跳,立刻攥紧拳收回手,只怕指甲给真皮掐出了一弯印痕。
不会真留印了吧?
心脏都快要从喉头跳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偷看祁载阳。
他身前的长桌上煮着一小壶茶,红色茶汤咕嘟冒泡。他完全没注意她。
鸣雎微微松了口气,小心地重新抚摸刚才的扶手,悄悄低头去看扶手上有没有留痕。
这个好贵,万一留了印子,她赔不起。
心扑通扑通狂跳,她眯起眼,在黑暗中寻找印痕。
车窗上方的追光灯忽然亮起,直接打亮了那片扶手,就像舞台打光。
照得她在黑暗的车厢里格外显眼。
这一瞬间,鸣雎眼泪几乎要蹦出来了。她没心思再找印痕,下意识转头去看车主。
祁载阳果然被灯光吸引,看向了她。
她舔了舔唇,想着该怎么解释:“我……刚刚……”
“不舒服吗?”祁载阳示意桌上有热水。
“啊……不是,我刚才好像……”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表述。
“嗯?”祁载阳轻声笑起来,“没事,灯是追光模式,你看过去的话就会自动亮起来。”
他又是这种轻松的笑容,加上惯常的那副柔软随性的嗓音,鸣雎忽然放松下来。
她也笑起来:“这样啊……你这个车真有意思,我刚才好像掐到扶手了。”
“掐到了也没事,没那么脆弱,喝口水吧。”他说完又倚进座位里。
鸣雎乱跳的心脏被他安抚回原地,她倒了杯水,小口喝了一点。热水滚下肚,她人自在了许多。
电子巨幕上,鲜红淡绿的光影在四周跳跃,她几乎忘了胃疼,好奇地来回去轻戳身旁的东西。
她轻轻一推,吧台的暗格竟打开了,车顶的灯光又打在暗门处,照亮得那处空间如钻石般闪耀。
祁载阳再次看过来。
她眨了眨眼,脸微微红了:“那个……这是什么?我可以看一看吗?”
祁载阳笑道:“这是小桌板,可以升降的,你按那边的按钮就行。”
鸣雎依他所言,按下一旁的按键。暗格里升起一片银色小桌板,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车顶的灯又追着照亮那片小桌板,银色的包边闪动碎银般的光辉。
鸣雎笑呵呵道:“好有意思啊……”
舒适的座椅配小桌板是为了方便人办公吗?
她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手指轻轻抚摸着银色包边,脑海里走马灯式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暗蓝色的车窗光影,老式的商务车里,升起的小桌板上,厚重的笔记本屏幕在闪光。
屏幕上一只电子宠物狗在摇尾巴,键盘噼里啪啦地输入着一串串模糊的文字。
她那时还小,坐在爸爸的膝头,一边揪爸爸的耳朵,一边叫着要爸爸陪她玩。
爸爸将她搂进怀里,手指噼里啪啦敲击下次例会的报告文件。
那时,她还有个完整幸福的家……
后来,她离开了爸爸,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午后,那辆商务车上。
她抚摸着桌板,忽地问祁载阳:“你也会在桌板上办公吗?”
“办公?”祁载阳托住下巴,身体微微倾向她,“我办什么公呀?”
鸣雎恍然惊醒,从回忆的海洋里探出头。
对哦,他是学生又不是爸爸,哪里需要办公。
她立马出声解释:“我是说补作业啦!这小桌板正好,方便上学路上补作业,唰唰狂写,一进校门,嘿~刚好补好。”
“我?补作业?”祁载阳笑哼出一段气音,“你想什么呢?”
鸣雎尴尬挥手:“到底是学霸~是我冒昧了,冒犯了。”
祁载阳笑着摇摇头:“也不是没用。偶尔也会用来补作业。”
“噗!”鸣雎被逗笑了。
这人真有意思,自食其言也这么理直气壮。
还没待她多说两句,车已经到达目的地。鸣雎准备扶庄锡下车,却不知车门该怎么开启。
“这个门怎么开呀?”她轻轻戳了戳一个按键。
“不用,让司机去送。”祁载阳没动,眼皮都没抬。
车门开启,司机立在车外,微微躬身去扶车里的庄锡。
鸣雎立马起身帮忙,小声问道:“不太好吧……”
她扶起庄锡。庄锡晃晃悠悠地栽在她身上,她胃被撞得一痛,下意识按住胃部。
司机叔叔扶住庄锡的胳膊,低头道:“我来就行,小姐您休息吧。”
庄锡下了车,只剩鸣雎卡在车里,不知自己该不该跟下去。
她上下都为难,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这里唯一的主人。
祁载阳仍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谁都没看,就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也是,他只是顺道送一程。她的事本就与他无关。
鸣雎捂着胃,弯腰到车门处,准备跳下车。庄锡在车下冲她伸手,应是要接住她。
她刚一伸手,就听见身后传来清淡的一句:“坐下休息吧,喝点热水。”
是在和她说话吗?她茫然回头。
祁载阳单手支着脸,掀起眼帘。睫毛纤长的影子落进眼睛,投下淡墨色的阴翳。
他斜欹着,轻笑出声:“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别乱跑。”
轻笑声配上他眼中的阴翳,颇有些玩味的色彩。他倒了杯热水,推到她面前。
现在该怎么办?
她回头。庄锡仍伸长手臂,固执地要接她下车,脸上不算好看。
鸣雎揉了揉胃,刚想拒绝。庄锡终于开了口:“你好久没回来了,正好进屋喝杯茶,我妈想见你。”
庄锡身后草坪修剪整齐,草坪后立着两扇紧闭的别墅铁门,铁门的雕花镂空处探出几枝柔弱的枝条,枝上缀着星星点点的夜来香。
一栋漆黑的别墅伫立在夜色深处,浓郁的墨色将它浸染藏匿,几乎看不清轮廓。
她确实很久没有回来了啊。
五岁前,她还住在隔壁那栋别墅里。那时,她会和哥哥鸣鸿一起爬墙。
哥哥能翻下墙,但她总不敢跳下来。她只会趴在墙头,远远冲草坪上的庄锡挥手唤他。
但距离太远,院落太大,庄锡总是听不见的。
听不见却不妨碍庄锡能看见她。
只要她挥手,庄锡就会开着自己的小赛车,嘟嘟压过草坪,开到院墙下给她展示,这是他的新车。
然后她会翻坐在墙头上,庄锡总会伸手接住她。
她跳进他怀里,将他压倒在柔软的草坪上,两个人就咕噜噜滚到新赛车旁。她开车,庄锡坐在她身旁哈哈笑。
嗖一下,赛车就飙过了十年。
这十年,院墙还是那堵院墙,院里的花却已换了几轮。
庄锡现在伸手,接住的还会是当年吗?
鸣雎终是弯下腰,像午夜十二点前的公主走下南瓜马车一般,向他伸出手。
她想再试一试。
隔壁一道远光灯打过,照得她裸露的手臂白到刺眼。
鸣雎眯起眼,那远光灯缓缓驶近,车头的小翅膀仿佛要飞起来。
车灯扫过鸣雎的手臂,照亮了庄锡。
“庄锡哥哥,你在接谁呀?”车窗降下,探出一张女孩的脸。女孩笑意盈盈,连发丝都卷着精致的弧度,亮晶晶的。
庄锡脸色一僵。
车门打开,女孩跳下宾利。长裙一荡,水波般流泻在夜色里,她向庄锡奔来。
鸣雎收回手臂,扯了扯褶皱的裙摆,瑟缩回车里。脚步不稳,绊倒在座位上。
她额头磕到了什么硬质物件,冰凉圆滑,冰得她一个激灵。她抬起头,看见一双低垂的桃花眼。
她恍惚觉得自己的脸庞好像湿了。
她没法和他解释,那女孩是她堂妹栗鸣鸢,是一名真正的公主,一名不会在十二点之后丢掉水晶鞋的公主。
是在她离开家后,获得了她的爸爸、她的哥哥、她的奶奶……她所有亲人的宠爱的公主。
也是最牙尖嘴利,每次都会睁着明亮的眼睛,追问她怎么穿得这么破烂,然后丢两件不要的新衣服给她的公主。
是比哥哥栗鸣鸿,更让她害怕遇上的公主。
鸣雎颤抖着强撑住座椅,从祁载阳胸前爬起。她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
脑后一暖,她的脸被他按进怀里,额头又磕上那枚冰凉的贝壳纽扣。
头顶落下他的声音,很轻:“别动,她看过来了。”
宝宝们,明天入v哦![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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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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