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梳妆台前，丫鬟手中拿着檀梳，郑柔正在梳发，房间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匆匆脚步声。
意识到来人是谁，郑柔心头猛地一跳，纤指不自觉攥紧了宽散的寝衣袖角。
“柔娘，可好些了？”
房门被人自外面抬手敲了敲，王氏的声音传来。
房间中，听到王氏的询问声，郑柔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瞧了一眼铜镜中貌美袅娜的女郎，郑柔深觉，自己现在这副倦怠慵懒，眼眸含着潋滟春色的模样，教谁瞧了，皆会觉得起疑。
飞快瞧了眼侍立在身畔的贴身丫鬟，丫鬟立刻会意，连忙上前几步，挡在郑柔身侧。
“母亲。”听到推门声，郑柔努力教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她冷静道，“女儿失礼了，教母亲亲自来探望。”
绕过屏风，王氏走了进来。
她今年尚还不到四十岁，保养得宜的面容上带着关切的神情。
郑柔起身向王氏行礼，垂下有些轻颤的眼睫，不敢与王氏对视，唯恐自己的眼神，会流露出什么。
“面色怎么这般不好？”见郑柔站在丫鬟身后，自己瞧不清她的面容，王氏皱着眉头，侧身走过去瞧了瞧，见郑柔面色有些苍白，王氏抬手，又要去探郑柔的额头。
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郑柔忙补救道：“女儿只是……只是昨晚临摹经书有些入了神，所以歇息得晚了……”
听到郑柔这般说，王氏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目光自郑柔娇美的面容上扫量着。
被王氏一语不发，只是这般静静瞧着，打量着，郑柔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腔。
尤其，当王氏的目光扫过她的颈间时——那里虽被寝衣尽量遮掩，但，若是细瞧……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王氏终究还是收回了手，叹了口气，对郑柔有些无奈笑道，“虽说练字是好事，但亦要顾惜身子，再过一两个月，你便要过门了，若病恹恹的，像什么样子？哪有当名门望族的掌家宗妇的气势？陆家可不是咱们郑家，门第衰落，人丁稀薄，陆家如今正烈火烹油，家世煊赫，府中又有几位要等几年，方才出阁的姑娘，要好好与她们相处，当好一个合格的继母与主母啊……”
王氏有些絮絮叨叨的话中，带着对郑柔这个女儿的担忧与关切——毕竟，她虽不是郑柔的亲娘，却是从小教养郑柔长大的，对郑柔倾注的心血，比起寻常人家的生母，亦做的不差什么，甚至要更好。
如今继女郑柔还有一两个月便要出阁，郑柔要嫁的夫婿，却是个手握权柄，权势滔天，心思深沉的鳏夫，府中……府中还有几个与郑柔年纪相仿的女儿，那位丧妻一年的摄政王，在王氏瞧来，做郑柔的父亲皆绰绰有余，两家的婚约，简直乱了辈分，是悖伦，是胡来。
所以，哪怕郑老爷宽慰妻子王氏，那位可是如今位高权重，剑指天下的摄政王魏王，王氏却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心气难平。
郑柔垂首，听着面前的王氏的絮絮叮嘱，心中，却不由自主想到，昨晚陆承远情到浓时，自面红耳赤的她，耳畔所说的那些气息不稳，灼热滚烫，带着轻佻戏弄的调.情的话。
他说她穿嫁衣的模样一定甚是好看，说等孝期一过，便要将她迎娶回陆府，教她成为他的陆夫人，夜夜笙歌，好抵消她欠他，害他独守空房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那些轻佻露.骨的情话，与他滚烫喘息的濡湿亲吻，一起落在她耳畔，肩颈敏感细腻的肌肤上，烫得郑柔心口微颤，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抖着，身体又热又软，仿佛在陆承远攻城略池，又急又重的猛烈攻势下，融化成了一滩春水……
“柔儿？”是王氏有些纳罕的声音，将郑柔自有些晃神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你在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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