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程榭十分不自在地蜷蜷手指，“他们在11号场地。”
“好。”相较于他的羞怯，君谦就显得自然得多，还非常不要脸地朝另一边挑眉笑。
他可看见了，那两个姑娘刚开始想要问程榭联系方式来着，但因对方身上冷冽的气场而迟迟不敢行动。
女孩笑容一滞，随即转换成另一种更……变态的表情。
君谦视线移至身边人，笑得更欢了。
程榭：“……”我能离他远一点吗？他好可怕。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周至贤老远就看见俩人的身影，激动挥手大喊：“榭哥！谦哥！这儿！”待他们走近才发现一班来了大半。
“今天班级团建？”
“这不是在家太无聊了么。”接话的是学委段珊珊，她扬了扬自己带来的球拍问，“榭哥，要不要打羽毛球？”
程榭淡淡扫了一眼正脱外套的君谦，摇头：“不了，你们打吧，我跟君谦一起。”
“哦，好吧。”段珊珊领着人走远。
动作间，许天逸凑到他身边调侃他错过了一场青春的恋爱。他瞥他一眼，问他是不是青春偶像剧看多了。
“而且，我也没错过啊。”程榭一句话把许天逸弄得愣在当场，有人传球给他才反应过来。
几局下来，汗水浸润了里衣，程榭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刚刚不脱外套。场外他撑着双膝喘气，目光幽怨地盯着面前这个不让自己脱衣服的人。
君谦放软态度，柔声劝道：“乖，我们休息一会儿，行不行？”
道理程榭都懂，只是对方这哄孩子的语气让人听着十分、万分不爽。见他依旧是这般表情，君谦掏出了自己的刹手—————“我兜里有糖。”
他眼睛亮了一瞬，又不甘心被一颗糖收买。
不就是糖么，他自己能买。
他巍然不动，君谦又说：“纯手工自制麦芽糖，你不吃，我给季星来了？”
程榭动了，斜睨他一眼，慢悠悠地朝君谦放衣服的地方走去。季星来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揶揄道：“我说你怎么好端端的要去学做糖，原来是某人喜欢呐~”
“少凭。”君谦收回视线，神色恢复以往的淡漠，“让你盯方念昔，他在干什么？”
“人家叫方念辞，还有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季星来抹了把汗水，懒懒地倚靠在栏杆上，“他没整什么幺蛾子，估计是上次把他吓得不轻。”
君谦点点头不发一语。
不知是看到什么，季星来眉梢一挑，嘴角挂上兴奋的笑，说：“瞧瞧，咱榭哥魅力多大？”
程榭含着糖回方知染的消息，面前忽然蹦出两个人，把君谦的目光挡了个严实。他疑惑抬眸———“小哥哥，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他想也不想拒绝得干脆，女孩愣了愣似是没料到对方连考虑都没有，而他拒绝人的话是———不好意思，你挡到我看我男朋友了。
男朋友？！震惊之际，她们身后响起一道冷冽的男声：“能让让吗？你们挡道了。”
傻愣愣转头，眼前又是一亮。少年五官英挺，狭长的凤眸幽深仿佛能洞穿人心，皎好的薄唇此刻轻抿，是冷淡的瑰色。
他未分给她们视线，一双眼眸注视着另一位少年，离得近了还能看见潜藏眸底的温柔。她们忽然觉得肚子涨涨的，哦，原来是狗粮撑的。
玛德，这两人真是该死的原配感。
回神，高冷少年己经窝在另一人颈侧，小声诉说自己头疼。
两姑娘彼此对视：那要是这样的话，她们再单一阵也不是不行。
“咦耶？谦哥干嘛呢？”许天逸和陈潜搬来一箱水，看着远处依偎在一起的人，许天逸皱眉。
季星来抱臂环胸，端出一副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模样：“别问，问就是发骚。了。”
许·空·天·耳·逸：“啊？发烧了，那他明天比赛还能上场吗？要不上替补吧，身体要紧。”
季星来/陈潜：……
程榭瞥了一眼茶香四溢的某人，压低声音问：“你幼不幼稚啊？”
“谁让我是正攻呢。”君有有挺起脊梁骨。
程榭不说话了，他默默对比了两人的体型。还好，也就比他矮六厘米，差别不大。
许天逸他们不知怎么跟另一伙人吵起来了。十六七岁的年纪，骨子里都有股不服输的傲气，两方人谁也不让谁。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让向来好脾气的周至贤都气红了脸。
他们过去时恰好听见季星来不带脏字的一通嘲讽：“谁知道呢，反正我没在省青杯决赛赛场见到你。注意哦，是赛场不是现场。你说是吧，康勇。”
程榭才把目光放在跟他对着的另一个人，那人手里抱了颗篮球，及膝的运动短裤下是腿毛旺盛的小腿。他正常的表情显然在另一人眼里就不正常。
康勇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在他看来是这样———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结果人家鸟都没鸟他，径直收回了目光。
他在无视他。这个认知让康勇火大，但碍于君谦在场，他没好发作只是回怼两句就带着人走了。
许天逸指着他们的背影，鄙疑道：“什么人啊？回回放狠话，次次都没打赢，是谁给他的脸？”
从许天逸嘴里得知，刚刚那人是一中校队的队长，家里有点小钱，在一中还挺受欢迎的。只是这人不知道为什么，格外讨厌君谦，又不敢表现得太明目张胆，尽搞些下作手段来恶心人。
“你是抢他对象了，还是灭他九族了？”程榭看向当事人，这么招人家讨厌？”
当事人君某摇头。
“他女朋友喜欢君谦。”季星来冷不丁冒出一句。
程榭反应半天才转回来：“他女朋友？喜欢？君谦？”他一字一句间尽是不可思议，“那他女朋友怎么会成为他女朋友？”
君谦挑眉，眼里波澜无惊，沉静得像一汪深潭。
回家的车上，程榭还在发消息骚扰君谦，看着对方回的一串省略号，他嘴角上咧。忽觉后颈发凉，抬头和方斯律对上视线。
程榭倏地坐直，眨巴着眼睛看他。
方斯律：……
翌日，久违的太阳终于肯拨开云雾见人，虽然它并不暖和。十九中室内篮球场空调全开，程榭刚坐下没一会儿身上就开始出汗。
场内坐无虚席，本校的、一中的，甚至还有拖家带口看热闹的。校报记者兼摄影师孟与知举着摄像机———扫过，最终停在了程榭面前，求采访的意思很明显。
程榭盯着面前晃动的镜头：“……说。”
孟与知顿时喜笑颜开，照例问了几个比赛相关的问题，“程榭同学，你有什么想对咱们十九中队员说的吗？”
镜头中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掏出昨天周至贤硬塞的手联，展开。镜头赶忙放大，手写的“十九中必胜”映入眼帘。
墙角，君谦目光灼灼地望着摄影机的位置，半晌摸出手机小心翼翼拍下了少年手举横幅的模样。
“谦哥，准备上场了。”同队的队友凑近，可惜只看见他退出的界面，“你拍什么呢？”
“人。”
队友：“……”
季星来忍笑打圆场，勾着那人的肩膀说：“得，不知道咱谦哥惜字如金呐，应你一声就算不错了。”
君谦瞥了他一眼，才说：“加油，那么多人，输了脸上没光。”
“怎么可能会输？！”
按事先商量的，许天逸和君谦负责拉开比分，占据分数优势，其他人则跟对面打防御战，压制对方不让他们拿分。
康勇是个急性子，看到自家11而对方27的差距，心态爆炸，暗骂了一句脏话。
“你别急，我们下半场追回来。”他边上的锅盖头递给他一瓶水，宽慰道。
室内暖气开太大，半场下来，几人都出了不少汗，君谦仰靠在看台楼梯扶手边盯着地面放空。程榭看准时机，抱着自己的杯子艰难的在人堆里穿梭。
裸露在外的手臂触到一片冰凉，君谦偏头先看见的是眼熟的保温杯，再往上是程榭的脸。他就着对方的手入口温热，尝到一股淡淡的咸味。
“我加了小半勺盐。”程榭蹲在扶手间隙，声音就在君谦耳畔，“应该不是太咸。”
君谦敲了敲对方从间隙间伸出的膝盖，又悄悄向上去勾他的手。程榭曲起手指抓住了作乱的手。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偷偷牵了会儿手。
裁判的哨声响起，手指分开之际程榭附在他耳边说：“加油，谦哥。”
小憩片刻的两支队伍再次上场，君谦眼神瞟向极其显眼的一班。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事刺激了周至贤哪根筋，他们这位班长绝对是全场应援声最大的。
“十九中拉爆一中？？！！”
对面一中的观众也不甘示弱：“一中加油，十九中漏油？！！”
程榭一言难尽地看着周至贤踩上护栏的脚，犹豫要不要将他拉回来。
篮球穿过篮框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室内的喧腾中仍旧明显———十九中又进了一个三分球。
周至贤大声嘶吼着掷球者的名字：“君谦？！谦哥？！你是我的神？！！”
球场上，终于抢到球的康勇灵活地绕开了阻挡他的君谦，目光紧紧锁定篮框，腰腹发力，脚下一蹬，离手的篮球向着目标飞去。
下一秒，另一个人起跳，两手一伸，拦下了这颗差点投进自家篮框的球。
“啊啊啊？！小逸你太特么棒了，下了球场哥一定请你喝四块钱的柠檬水？！！”
许天逸没时间管他的鬼哭狼嚎，拿到球后瞧了眼拦在他面前的两人果断把球抛给了最近的陈潜，陈潜又抛给了同队的另一个人。
几经转手，一中代表队愣是碰都没碰到。眼见着自家和对方的差距越拉越大，一中来
观战的学生眉头皱得死紧，但还在为队员加油打气，只是声音小了很多。
相较于一中的愁云惨淡，十九中这边就非常热闹。两脚站在凳子上的周至览被维持秩序的保安警告了一番，只得乖乖坐着扯了嗓子叫唤。
人很容易被现场氛围影响。程榭此刻感觉一股热浪自脚底流遍全身，连带着心跳也快了几分。难得的，他举起手机，对准球场中心的少年。那人似有所感，抬眸朝向观众席，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一切皆在恰好之间。
被人压着打的滋味并不好受，一中几人的脸色难看，特别是前不久上门挑衅的康勇眼底晦暗，阴沉地盯着地面。再抬头时，靠近队里的锅盖头说了句话。
锅盖头神色闪过一丝挣扎，但己习惯了顺从。
变故突生，君谦起跳抢球时，在半空与锅盖头相撞。锅盖头体格大，又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几乎是一瞬间，君谦被撞飞在两米开外。
事故发生得太快，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看了全程的周至贤刚想骂句脏话，耳旁忽然刮过一阵风，一个人影消失在护栏边。再一眨眼，人已经到了君谦身边。
“我擦？！”周至贤不可置信地指着护栏问刘茂川，“榭哥怎么下去的？”
刘茂川同款震惊脸：“他从三米多高的看台飞下去的。”
“谦哥又是怎么摔的？”
“被撞飞的。”
程榭在君谦面前蹲下，见他捂着脚踝，立马上手摸了摸：“是这儿疼？”回应他的是君谦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锅盖头一脸歉意的凑近，刚要开口道歉，却见背对着他的人转头，眼底戾气横生，吓得他不敢再上前，连呼吸都放轻了。
君谦适时且顺势靠在程榭肩上，好整以暇地看了眼康勇。
裁判火急火燎地跑来察看伤者伤势，许天逸等人也急忙围过来。这手笔太特么似曾相识，季星来皱眉看向始作俑者，冷声道：“康勇，你别告诉我，这特么也是不小心？”
康勇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转念想到撞人的又不是自己，于是理直气壮地回怼：“问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撞的。况且，赛场上哪有不受伤的，大少爷就是娇气。”
“嘿，你他————”许天逸气得想上去揍他两拳，结果被陈潜拦住了。对方脸上是少见的严肃表情，拉着他不让他轻举妄动。
周至贤怒了，护栏被他拍得哪哪响。
“我都看到了，你刚和张极说了什么，然后两人就撞一起了。”
甫一开口，立即有人附和：“是啊，真不要脸？！”
铺天盖地的骂声纷至沓来，一中学生亦是掀起桌子就反击。一时之间，场内各类声音混杂，任裁判吹几次哨子都没用。
锅盖头慌张地看了一眼康勇，对方处于人群中央，脸上青白交织。
在外候着的医师小心翼翼地抬人上车———这情况估计得到医院拍片。
救护车只有一个陪护位子，范烨作为班主任要跟着。君谦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腿，这回不只是脚踝，整条右腿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他苍白的脸和额间的汗被死死扒着车门的程榭尽收眼底。
程榭内心挣扎几秒，说：“我去收拾东西，再来找你。”然后不甘心地瞅了眼他身边的空位，转身走了。
程榭:我去收拾东西
君谦:好！
看完全程的人：……“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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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篮球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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