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辞看着这张脸没有动作。
操纵梦境的能力——异能“梦貘”。
四个七宗罪老老实实蜷缩在他意识深处。
邬辞不确定它能否察觉到七宗罪的存在。
“你见到我不开心吗？”
金发蓝眼的陶瓷娃娃摸摸他的脸，“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开心？”
邬辞想偏过头，但发现自己无法动作。
陶瓷娃娃松开手，“我不喜欢你想躲开我。”
“是人类的原因吗？”
陶瓷娃娃钴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心中的一举一动。
邬辞竭力保持心中的平静，他不想给向客寒带来麻烦。
“我毕竟生活在人类社会。”
陶瓷娃娃高高扬起眉毛，为邬辞主动回答他的疑问。
“你可以和我一起生活！”
邬辞在心中默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我想和你通话，好多次。”
陶瓷娃娃不是很在意邬辞心中默背的东西，“但那个人类太警惕了。”
所以，邬辞皱眉，自己这两天嗜睡不只是被用上傲慢：改变的后遗症？
“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他。”
邬辞眼中光芒一闪，“你之前见过他？”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鼎鼎有名的异变坟场。
向客寒怎么会没去过？
交过手都有可能。
“没有交过手。”
陶瓷娃娃摇头，“代价太大。”
邬辞脸木了。
他试探问：“可以不要再看我内心想法了吗？”
陶瓷娃娃诚实摇头，“不可以。那样，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陶瓷娃娃又盯着他看：“那群天使很烦人。”
“我已经找到十三个圆环了，可惜慢了一步。”
邬辞打破自己三秒前不再说话的决心。
“你能跑出异变坟场？”
邬辞故意强调，“坟场守卫军可是人类的精锐。”
陶瓷娃娃不开心道：“我的眼睛能出去。”
邬辞刚放下心，就听它说，“天使好讨厌。”
那双钴蓝色的眼睛漂亮到诡异。
邬辞可不觉得天使讨厌——好吧，去伊甸园之前是有点，但现在不那么觉得。
梦境里一片空白，只听安静几秒后，邬辞慢吞吞道：
“你想得到傲慢？”
陶瓷娃娃嗯了一声。
邬辞差不多猜到它想做什么，彻底没了交流的兴趣。
感应到邬辞心底的情绪，陶瓷娃娃说道：“如果傲慢是我的就好了。”
“那样，你也会是我的。”
邬辞轻蔑地笑起来，“永远不可能。”
他不会属于谁。
总是无所谓的人突然展示攻击性，总是反差格外大。
陶瓷娃娃盯着他瞧，似乎被迷住了。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是你的。”
邬辞则没兴趣和它再多说。
在他全心全意抵触之下，超远距离的梦境很难继续维持。
身影消失之前，陶瓷娃娃看着他：
“你会来找我的。”
“我在海洋这边等着你。”
邬辞睁开双眼，身边是熟悉的气息。
向客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他下意识去看闹钟——睡了两个多小时。
天色已经染黑。
邬辞想起第一次去首都那个家的情形，心中残存的些微暴躁在无声中平息。
于是伸手去戳向客寒胳膊。
“这段时间怎么总开会？”
向客寒给他看会议摘要，“异变坟场最近动作很多。”
“异变坟场？”
邬辞眼神瞬间清明，低头去看，摘要上记录着坟场生物伤人偏好和频率。
一目了然的记录好像是为了照顾某些小白。
他问：“你有没有在那见过奇怪的生物？”
“很多。”
向客寒点点手中纸张，“雨林里本身就有很多奇怪生物。”
邬辞坐起身，“特别奇怪的那种呢？”
“奇怪，强大。”
“或者长得也很奇怪。”
听完最后一句，向客寒看他一眼。
“都有。”
“带着盔甲头盔的人形异变生物？”
邬辞嘴角一抽，忍不住重复。
心中的负面情绪再次汹涌。
邬辞叹了口气掩饰胸腔起伏。
“感觉会很难搞的样子。”
向客寒把调出来的图片关闭，看向他：“你想去异变坟场？”
邬辞点点头。
身体坐在沙发上的姿态是舒展的放松的。
向客寒考虑着，直言：“那里每个异变生物都是和蜂族部落的蜂后差不多。”
邬辞挑起眉，眼睛在白炽灯下亮亮的。
向客寒很快意识到邬辞在暗示什么。
“我忘记你吃掉天使了。”
他问起出发前往伊甸园时，就应该被问起的问题：
“为什么想去伊甸园？”
这个询问的时机真是砍在邬辞心坎儿里。
“伊甸园有我想要的东西。”
向客寒开玩笑道：“天使们？”
邬辞慢一拍反应过来，这是个冷笑话。
不过两人之间的慢一拍足够让他笑出声。
“它们是一部分。”
向客寒显然也被笑到了，微不可察的笑意流转在眼底。
很快被邬辞亲亲眼角。
“你的级别不够。”
“如果想去异变坟场，得先处理一批高级异变区证明有这个能力。”
邬辞朝他敬礼：“遵从您的命令，长官。”
向客寒很难看下去那个不成样子的敬礼，一巴掌将他手打掉。
————
c区首都异能者协会作战部。
工作人员正在处理任务申请。
异能者真正出任务的时间能一直排到一两年后。
好在c区的异变区不多，区内异能者接手最多的估计是外援任务了。
页面上的申请处理完毕，刷新一下，却见新出现的任务申请人是同一个名字。
一旁还有“代为申请”的备注。
“向队怎么替暴食申请了这么多？”
“对啊，暴食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处理外援吗。”
“听说刚从伊甸园回来没几天。”
“怎么不休息一下。”
“诶诶！”
另一个工作人员惊讶出声：“向队的任务申请也上来了！”
分类栏下一水的高级异变区里，红色的字体格外不同。
“坟……场？”
“申请时间？”
这是还没反应过来的实习生。
“什么时间？！”
“赶紧上报！”
永海市协会的向客寒前脚提交任务申请，把茶叶泡上。
热水渐渐冷却到可以入口的温度时，总部指挥处发来八分钟后开始的会议邀请。
邀请人：指挥处成员虞阳芋。
看着不是正数的会议时间，向客寒心中复盘了一遍自己的规划。
八分钟后，向客寒打开视频会议，就当没看见协会打出的温情牌。
视频一接通，向客寒将参会者收进眼里。
指挥处三名成员，作战部两名成员。（排除虞阳芋）
好消息：作战部两名成员是主战派。
坏消息：指挥处只有一名成员是主战派
向客寒突然动作，手伸出屏幕外。
众人盯着他，却见向客寒只是抿一口桌边的茶水。
参会人员一时间没人说话，安排先开口的虞阳芋卡了壳。
呃……
用高脚杯泡茶叶不是不可以，只是很少有人这样干。
更何况，这是向客寒。
你懂吧？
不，他不想懂。
虞阳芋已经猜到这是谁留在这里的高脚杯了。
他是个聪明的小孩，自然明白向客寒的举动无疑是在给自己传递信息。
但是……但是异变坟场真的很危险。
“我不止申请了一个任务。”
向客寒率先开口：“发展性强、对人类危害性高的异变区都在坟场之前。”
指挥处的缓和派开口：“但是……”
沉稳严肃的声音进入每个参会人员心里。
异变坟场一直是八区异能者协会的心头大患，更被设为唯一的禁区。
坟场内任何一只异变生物都可以成为高级异变区的首领。
智慧和力量不是它们欠缺的东西——团结才是。
而震慑宵小，促进八区合作的钢丝绳一直由拥有c区支持的向客寒拉扯。
人类无法接受没有向客寒的情况。
那会是一场新灾难的开端。
他不止是一个拥有强大武力的“异能者”。
检测到线路，却无法偷听的别区人员，不知道这是人类命运的转折点。
向客寒的声音在层层加密线路中传递。
“……起码能保证人类五十年的和平发展。”
“……一定保证邬辞幸存。”
“他会是人类后时代生存的盾牌和长矛。”
“……外援任务，共同作战……”
“……他符合c区坚持的共同生存理念。”
有人反驳：“暴食毕竟不是你，他的忠诚检测一直只在及格线。”
向客寒神色自若，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
“如果我死了，忠诚分数会提高。”
旁观的虞阳芋不寒而栗。
向客寒低沉的声音坚定有力：
“他会是更强的、我的继任者。”
“属于人类的、更好的保护者。”
会议一时没有人说话。
指挥处的一人终于打破僵局：“八大区之间……你知道自己在区际上的地位。”
作战部的人很快补充：“这段时间各区纷争越来越少，也有我们暴食逐渐成长起来的原因。”
这话说的太直白，难免有c区称霸的嫌疑。
指挥处另一名参会人员轻咳一声，“我们的宗旨一直是人类共同生存，各区和谐发展。”
作战部人员继续补充：“帮助其他区生存发展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
不知道是不是作战部特色的原因，总之指挥处的人沉默了——补充还不如不补充。
诙谐的一幕使得向客寒眼神缓和几分。
所有的疑虑看似被妥善解决。
会议室里迟迟没有人说话。
直到虞阳芋开口问：“全部存活的概率是多少？”
在没有确定任务人员的情况下，“全部”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向客寒开口：“ 百分之二十。”
众人心中一紧，百分之十还能说是向客寒谦虚谨慎，来自我安慰一番。
百分之二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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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继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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