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赶了不知多久,车队从皇城赶到郊外,又从郊外赶到林子之中,翻山越岭,不敢停歇,等到晚间之时,天色渐黑,赶了良久,直至三更半夜,马车才徐徐在一处客栈前停了下来,那驿站中的客栈立处于偏僻之处,却又恰好是赶路人的必经之处。
些许是因为近日听闻了祈国公主要来的消息,客栈此时还亮着红灯,生怕错过朝廷所派来的兵马。
许安枝领着车队走了许久,在见到客栈后,便缓缓拉住马儿,呵令军兵们停下,见状,旁头的秦慕风也朝后头喊了几句,示意大家可以稍作休息了。
那客栈不大不小,看起来应有两三层楼的模样,木制的楼房不是很破旧,却仍能看得出岁月的痕迹,外头柱子的红漆似是新刷的,还隐隐散发着涂料的味道,崭新的两盏方灯挂在门前,迎着夜风飘动着,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晃眼。
另外,不知是否是因为来人不多,马厩里只安了一匹马。
稍作休息后,许安枝同秦慕风一同下了马,领着旁人慢慢来至门前,慢慢敲响大门。
半晌,一道柔声徐徐从门内传了过来。
“哪位呀?”
秦慕风率先言道:“店家,朝廷办事,我们人稍有些多,还望店家能为我们安排几间住处,多谢。”
许安枝听着两人交谈,不多做动作,而就在下一刻,大门便被人缓缓打了开来。
两人双双抬眸瞧去,只见有一披着白色披风的妇人正提着一盏橙色灯笼,站在大门旁头,微笑着看着两人,同时,还不忘瞟了后头一眼,只是在见到许安枝后,她的神态却突然一顿。
哟……
许安枝见她这般,却没有过多惊讶,在见到妇人后,也只是觉得她眉眼间有些熟悉,便再没有过多想法。
半晌,妇人见许安枝神态无异,不免有些许惊诧,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缓缓言道:“诸位请随我来吧。”
见状,许安枝缓缓转过了身,同旁头的小厮看了一眼,那小厮见状,立马知晓其意,赶忙朝后头喊了几声,大家这才敢下马收拾。
随后,还未待两人跟妇人走,在后头待了许久的秦素兰突然跌跌撞撞的朝两人跑了过来,因为走的太匆忙,差点没跌倒在许安枝身上。
许安枝见此,赶忙将她扶住,而秦素兰则是尴尬的朝他一笑:“哎呦……真对不住啊……”
“无事。”许安枝回应道。
那妇人见此,没有多言什么,而是朝几人低身行了一礼,还偷偷瞟了一眼许安枝,即后便站起了身,转身领着两人朝后头走去了。
客栈里头没有什么新奇,里头的装饰却也能算得上是极好,整洁干净,四处设有熏香,味道是桂花的味道,很是清新,令人瞧了身心愉悦。
桌上的烛火半暗半明,高处还挂了不少灯笼,不由将昏暗的客栈照明了些。
随着几人的入内,身后那些下属小厮们安顿好马匹和带着的礼品后,也随之走入了客栈之中,一时间,客栈瞬然变得拥挤起来。
许安枝同两人跟着妇人,慢慢走至柜台前。
柜台前打杂的小二原还在偷闲,一见有人来了,在对上妇人的眼神后,便立即打起了精神。
妇人见状,浅浅一笑:“备几间房给军爷们,再去叫厨子备些好菜来。”
小二听完,练练点头,后而便急急忙忙的从里头取出了好几把钥匙,递给几人。
许安枝同秦慕风道完谢,掏出银两付完后,便命人拿着钥匙上楼间寻房去,后而,两人便带着秦素兰在旁头的空桌坐了下来。
那妇人见此,不免嫣然一笑,似乎并不忌惮两人的身份,反倒乐悠悠的走到几人身旁,同三人搭起了话:“想必几位长途奔劳,一定饿了吧,我已命人去备了饭菜,一会就好。”
见三人一其点头,妇人面上的笑意不免更愉悦了些,后而,又见她缓缓上前,一边为几人倒下茶水,一边道:“说来也是巧,我这地方总能遇上朝廷人,就在前段日子,我这地还接上了合安营的客,先下又碰到了二位出差的大人,莫非我这地是个有福泽的?总招官来。”
说着,她不免轻笑起来,许安枝和秦慕风听闻,也随之微微一笑。
秦素兰却是有些疑惑,上前搭话道:“妹子,合安营是什么地啊?”
妇人听闻,不免轻笑一声,慢声言道:“姐姐不知合安营?那地啊,乃是清河昭阳将军所守的军营……之前有个军兵带着人来我这住了一段时日,也不知是谁,却总归不能是昭阳将军哩。”
秦素兰听此,也随之笑起,些许从她的口音中隐隐听出了些河岭话的意味,不由笑道:“咋个晓得的?”
许安枝同秦慕风听闻,也不免跟着两人轻笑起来。
妇人回应道:“你问我咋个,害,那人看着年纪不大,长的嘛,又是个实打足的白脸,银子都是同他一块的另一名将军垫付的……哦,那人还像个样,可是要说了,真当大官的,哪个会穷成这样?”
许安枝前头听的好好的,后头便有些憋不住笑了。
秦慕风还好,秦素兰那头听完,却是笑得前仰后翻,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心底直觉这老板娘太能来趣了。
见此,妇人刚要继续言说,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打断了她的话语。
人群驯马的喊声在夜里尤为响亮,马儿的嘶喊声更是响彻天际,伴随着响声越来越近,不一会,不少火光便纷纷朝客栈挤了过来,四人见状,不免纷纷将目光投去,只见大批兵马正朝此围来,来者大都都身穿衙门,看这装饰,明摆着是运送要犯的军兵们途径此地。
妇人见到这副景象,匆匆跟三人道了声歉后,便赶忙去外头待客去了。
待到妇人走后,许安枝默默为自己倒下了一杯茶水,谁料刚刚倒下,几道杂七杂八的声音便由外头传了过来,因为太杂乱,也听不清楚是在说些什么。
随着声音的传来,外头来的人也随之挤进来,一个接一个的,原本就拥挤的客栈瞬时就变得更为热闹了些。
几人静静的看着这副场面,不做言语。
等待良久后,饭菜终于做好,场面也终于安静了些,端上了桌,看起来香气四溢,实在是令人馋嘴。
秦素兰早就饿了,一看饭菜上桌,便赶紧动了筷,旁头的两人见状,也打算动筷吃饭,哪知才刚刚动手,便被一阵吼叫声生生怔住。
“他娘的!他不就是仗着自己官威大?!”
三人闻言一惊,随即一其转眸看去,只见邻桌的一名衙内打扮的高大男子正怒吼着,用力的拍着桌子,整个脖子都红透了,显然是醉了。
旁头人见状,赶忙去拦他,奈何好像没能拦住,还被那男子一把甩了开来,原以为他吼几下便罢了,没成想下一秒,那名衙内便直接将桌子一翻。
伴随着茶碗的破碎声,他竟直接不管不顾的对旁人动起手来。
只见那衙内面色凶恶,□□起袖子,正准备大干一场。
幸而此处官兵甚多,见他这般发疯,已有好几个冲上来将他制住,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秦素兰看的直直“呸”几声,怪他扰了自己吃饭的好兴致。
许安枝那头见状只得无奈的摇摇头,慢慢为自己倒下一杯茶水来,哪料还未喝下,便见得旁头的秦素兰突然“砰”的一声倒下了桌。
见状,许安枝同秦慕风都不免一惊,赶忙去查看她的情况,谁知还未探查,方才那名妇人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哎呦,这是怎么啦?”妇人见她倒下,不免面露惊诧,赶忙去探她气息,发觉还有气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许安枝和秦慕风面露担忧,妇人急急忙忙安抚二人:“没事没事,现下天这么晚,估摸是姑娘受不住,加上我屋里头点这香有些安神的功效,怕是姑娘不禁熬,就这么令她睡过去了,无碍的,常有的事,我见过不少呢。”
许安枝和秦慕风听闻,互看一眼,似乎都不大放心,各自上前瞧了一瞧,发觉确实还有气,这才双双放下心来。
妇人笑道:“我就说嘛,没事的,小二,把这位姑娘带进房里歇息吧。”
说罢,小二听到后,便匆匆忙忙的朝此赶来,将秦素兰缓缓背起,背上了楼去。
经此一事后,许安枝同秦慕风的食欲都大大消减,只匆匆吃了些许,便一其分散,上楼去了。
随着夜越发的深,老板便命人把门外的灯笼熄下,也打算入眠休息。
风声潇潇,冷风从门下的缝隙中徐徐吹入,灯笼和蜡烛被吹的微微飘动,地下映照的影子也随之晃动。
许安枝见众人安排妥当后,便拿上房门钥匙,慢慢走上了楼,走入房间。
刚刚入内,许安枝不免觉得身心疲惫,不过多久,便吹灭了桌上摆放的蜡烛,躺下床榻,将窗户关好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还未等他睡多久,房门的移动声便徐徐传了过来。
听到响动,许安枝下意识睁开了眼,霎时睡意全无,警惕心四起,果不其然,不过多久,细微的脚步声便靠的他越发的近。
“我知晓你醒着。”女子轻柔的嗓音传入他的耳中。
许安枝闻言一怔,后而快快的坐起了身,转眸一瞧,恰好对上一双饱含冷漠的眸子。
方才那披着白色披风的妇人提着灯笼,站于许安枝面前,此刻的她,将披风褪去,身上所着的衣裳也显露出来。
妇人的面容看起来已有三四十岁,眼角眉头间,已有微微皱纹,她身上穿的很是招摇,淡黄长裙着身,长鬓配上精致金簪,加上手腕上着的玉镯,衬的她满身贵气,叫人一看便知晓,这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夫人。
“怎么,不记得我了?”妇人朝他问道。
对于她的话,许安枝却并不惊讶,眼底露出丝丝寒意来,随着妇人越走越近,那份寒意也越发的深:“巧娘。”
妇人见听他这么喊,意味不明的浅浅一笑:“许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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