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越将整个山谷勘查了一遍，又远远的绕着房屋边缘走了一圈。
上山谷的位置在正东方向，上来便是一条小路，走上半炷香的时间，便能看见两边的房屋，路两边各有两列房屋，每列约有七八间屋子。
路的尽头是一座两层的小楼，建在正前正中的位置，小楼后面是无人打理的荒草，再往后就是他们上来的方向。
小楼门口的广场上铺着方形的青石砖，摆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鼓。
这里没有森严的守卫，想来以往也没有人闯进来过。
封越带着其他人，穿过荒草丛生的地方，从小楼后面的窗户里进去，躲在小楼的二层中。
二楼看着是一间简单又普通的卧室，能住在这里的，应该是那位能人。
“我们在这儿等着吗？”骄阳从窗户往下看，广场和房屋之间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封衍说道：“暂且在这里等着，那些人在屋子里，不可贸然出去。”
日上三竿之时，广场上传来低沉的鼓声，咚咚咚地想来起来，像是某种召唤。
封衍等人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小心观察。
屋子里的女人抱着孩子出来，有襁褓婴儿，有一两岁的幼童。
一百多人里，有二十多人抱着孩子，众人井然有序地跪在小楼门前的广场上，抱着孩子的人跪在最前面。
一神情肃穆的中年男子走到众人面前，理了理自己的灰色袍子，高声道：“起！”
一楼大殿里的黄布被扯下，露出一尊黑色的神像。
微微发福的女像，挽着低髻，半阖着眼，神情漠然，又因为整体漆黑，透着古怪阴森之感。
大殿门外跪着的人，无不闭眼祷告，但凡有孩子哭了，一旁会有年长的妇人将孩子抱走。
骄阳站在窗边，小心地透过窗子的缝隙看去，带着困惑，压低声音道：“她们在拜底下的神像？拜了就能生女娃？”
萧元澈悄声道：“昭国并非完全不生女胎，只是少之又少，和没生一样。”
骄阳问道：“你们没摸索出原因吗？”
萧元澈摇头说道：“我们只听说过，比街上出现一头熊都稀罕，只有那么几例而已。”
骄阳想起南阳干的事，顿时面色不渝，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萧元澈一见骄阳的脸色，立马明白怎么回事，连忙解释道：“我们把她救出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要是在原来那地方，不但要受折磨，人早就没了。”
骄阳冷笑一声，问道：“之后呢？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萧元澈尴尬道：“送、送回昭国了......”
还不等骄阳说话，萧元澈又理直气壮道：“可我们好歹也让她们过了一段好日子，之后再有什么，和我们没关系，是昭国自己......”
骄阳也不想再理这些坏账，没好气道：“行了行了。”随即又叹了口气。
“上坐！”灰袍男子徐南天大声说道。
底下的女子中，之前抱着孩子出来的女子站起身，跪坐在侧边的软垫上，其他人一动不动，继续在青石砖上跪着。
骄阳皱眉道：“她们要跪到什么时候？这也太折磨人了。”
随后，一名女子起身，上前几步，跪在徐南天身旁，正对着神像的位置，道袍男子侧身看着她，那女子跪在地上，虔诚地看着神像。
“胎神娘娘，信女请求胎神娘娘赐恩，信女愿为胎神娘娘赴汤蹈火、舍出肉身。”
那女子身子前倾，一脸渴望道。
徐南天一招手，两个人抬着一个火盆上来。
那女子惊恐地看了看火盆，又看向徐南天。
徐南天眼睛一眯，冷漠道：“不诚，退！”
接着又一女子上前，说着相似的话，朝着火盆颤巍巍伸出手，感受到汹涌的热气后，不敢再往前了。
“不诚，退！”
“他这是让人把手放在火盆里吗？”骄阳不可思议道。
骄阳正惊心这些人的荒诞残忍，封衍挡在她身前。
“事态未明，不宜轻举妄动。”
骄阳不高兴地看着他，闷声道：“我知道，我能干什么？”
封衍叮嘱道：“什么都别干，我们要弄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都做些什么，不要暴露自己。”
“我知道了。”骄阳应道，虽然他们的要求残忍，可那些女子不愿意也怎样，她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冲上去。
等两人再去看时，下面一女子伸直了手，手上滋滋发响，冒着白烟。
骄阳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烧焦的问道，肉疼地看着那一声不吭的女子。
“洗！”
一声落下，那女子站起身，几桶热水冲着她浇下，脸烫的通红，仍是一声不吭。
封衍分出一半心神关注着骄阳的举动，生怕她冲动下跳下去。
“留！”
此言一处，那女子坐在另一侧的软垫上。
随着一个又一个人上去，最终只有那一人留了下来。
“真是邪性，什么鬼东西。”骄阳面色阴沉。
眼见只有一人，徐南天神色更冷了。
“只有一人？看来你们平日的虔诚都是假的。”徐南天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跪着的人都害怕地缩了缩肩膀。
“既然你们心不诚，那就滚出山谷，胎神面前，不留你们这些弄虚作假之人。”徐南天漠然道。
场面落针可闻，无一人敢动。
徐南天冷哼一声，说道：“不肯走？你们不走，我如何像胎神请罪？难道我一个人，能替你们这么多人赔罪？我怎么配？”
“我数十声，还不走的，就留下自己赎自己的罪。”
“一、二、三......”
跪着的人都低着头，有人不敢往后看，有人试探着转头，有人陷入纠结与犹豫。
“十。”
最后一声落下，没有人第一个走，所以没有人走。
徐南天命人拿上来一口大缸，抓了五人上来，将她们的一只手放在缸口上，用刀划开，众人的血汇进缸中。
又命人端上四个炭盆，每两个人中间放一个。
徐南天说道：“神的面前，不容你们弄虚作假，赴汤蹈火就是赴汤蹈火，说了就要做到，做不到？那就将你的血肉还于天地造化。”
那五人在生命的流逝和烧红的炭块中抉择，有人选了生，有人放弃了。
封衍突然伸手攥着骄阳的胳膊。
骄阳面无表情地问道：“干什么？”
“怕你冲动。”封衍说道。
骄阳轻轻挣开封衍是手，封衍依旧紧握着。
“我不冲动，你先放开我。”骄阳看着他，认真说道。
封衍试着将手松开，骄阳挣开后，走到一旁，直接靠在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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