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司机,熟悉的乘客,不同的紧急事件。
钟所长和楼处长再度重温了风驰电掣的飙车体验。
钟九倾比第一次从容多了。他紧紧抓着扶手,还找到空档赞了一句:“冯姐,你来得真及时。”
他又转向楼连霄:“楼处,我觉得你多少得给冯姐发个锦旗。”
冯姐淡然一笑:“这算啥!”
楼连霄:……为什么让我发。
从酒店到剧组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里,冯姐公路转小路再转公路,又是超车又是抄近道,硬是把时间缩短到十分钟。
两位乘客下车后一齐原地缓了两秒才找回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剧组的状况似乎有些奇怪。外面没有围观的大群粉丝,没有艺人的车辆,也没有人声。昨天拍戏用的布景还放在原处,没有任何变动。
楼连霄时刻保持防备,小心走了一段却发现剧组里根本没有人:“这是怎么回事?”
“敌方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啊。”
不过没人的好处是,术法浓度也会降低,对钟九倾的眼睛比较好。他把眼镜拉到鼻尖上,扫视一周后就发现了术法聚集的地方:“可能在那边。”
两人顺着痕迹走到一扇门前,门牌上写着“萧沉暮专用化妆室”几个大字。
钟九倾啧道:“哎呀,看起来萧沉暮的戏份结束了,变成弃子咯~”
他拧了一下门把手,门果然从里面上了锁。
“我来。”楼连霄示意他退后,接着抬起右腿蓄力,猛地朝门锁处一踹。
门“砰”的向内敞开,在墙上弹了几下才缓缓停住。
那个瞬间,钟九倾先看见了崩开后“当”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的门锁。
他吹了声口哨,跟着楼连霄进门,没有浪费任何时间查看周围,手指直指前方。
化妆室里东西繁杂,往里还有一个门不知通向哪里,但依旧挡不住势如破竹的楼处来上一脚。
不到一分钟,他们就破开了全部阻碍进入里间。
萧沉暮正被五花大绑地扔在沙发上,看上去昏迷不醒。
旁边一个脸生的男人攥着一管可疑液体,像是在斟酌从哪里入手,把液体打进他体内。
楼连霄飞身上去,呵道:“住手!”
男人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惊慌失措下想也不想就要把药剂扎在人身上。
钟九倾看着那根针,有些头皮发麻,默默闭上了眼。
结果等他睁眼时,对方已经被楼连霄制住,脸压在沙发另一端,两手背在身后,手里的药剂还没碰到萧沉暮就滚落到地上。
楼连霄就地取材从地上拎起一条绳子把他绑住,然后扔在那里和萧沉暮排排躺。
钟九倾心中估量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可能就将将等同于两个嫌疑人,在楼连霄面前依旧是螳臂挡车……希望他不要有和楼处对打的一天。
他上前捡起药剂看了一眼,奇道:“好家伙,整个房间里术法浓度最高的就是它!”
楼连霄:“能看出是什么东西么?”
钟九倾摇头,面色一沉:“从来没见过,我猜是某种新型的术法凝结物。再代入幕后黑手的思路,大概率是用来灭口的。”
“你看,这注射装置简单便携好用……不知道市面上现在流出了多少。”
楼连霄给嫌疑人翻了个面,决定从这里开始审问:“你是谁,注射装置是从哪里得来的?”
嫌疑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也就不再做无谓抵抗,颓然道:“我叫田正则,萧沉暮的经纪人。给我药剂的那个人叫赵哥,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单向联系我,我从来没见过他。”
钟九倾把针头伸到他脖颈旁,继续问:“那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田正则侧头努力远离,说:“别靠这么近,我说,我说!”
“赵哥管它叫‘梦无痕’,我只知道它是用来灭口的,据说注射之后人在十分钟内就会彻底脑死亡,能无声无息地杀人,事后也不会被发现。”
“在文明时代听到有人轻描淡写地说出‘灭口’两个字,果然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啊……”
钟九倾刚说完,就想起他们没顾得上处理的宋知微。
当时情况紧急,楼连霄只来得及将她控制起来,扔进酒店的一间房间里,让服务员帮忙监管。
剩下的一众受害者也托酒店员工一个个搬运进去安置。
如果对方担心宋知微泄露秘密,很可能也会暗中派人去灭口。
他面色一变,快速说:“宋知微那边可能有危险!”
谁知听到这话,田正则先嗤笑一声,说:“不用担心,宋知微是我们三个里面知道的东西最少的一个,就算你们严刑逼供她也说不出多少东西,赵哥应该不会浪费药剂去灭她的口。”
楼连霄睨他一眼让他噤声,接着回应钟九倾的疑虑:“我提前通知了傅瑾,他坐今天上午的飞机过来,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赶过去了。”
为了押送涉案嫌疑人,他还让燕以乐提前联系了黎都公安机关,借调几个人跟傅瑾一起过来。
既然恰好说到这里,他就顺势打开青鸟查看收到的信息。
傅瑾刚巧在几分钟前发来一句:【已就位。】
【楼兄,你到底从哪给我弄来这么多患者……】
“希望人没事。”
钟九倾松了半口气,继续问:“你们三个在图谋什么,为什么要替那个赵哥办事?”
田正则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还能是什么,无非是为权为名为利……”
萧沉暮想从十八线小糊咖变成当红大明星,是为名。
宋知微想成为捧出大明星的制片人,想受众人敬仰,把剧组变成自己的一言堂,是为权。
而田正则自然是想萧沉暮变成一棵巨大的摇钱树,源源不断地帮自己创造财富,是为利。
圈里常有人说宋知微对萧沉暮有知遇之恩,田正则与萧沉暮同甘共苦,少了谁都不行。
三个人相识于微末,也许彼此之间确实仍存有一分一毫的情谊,但那也不过是自身执念之外的一点添头。只有在愿望得到满足的时候,才会短暂地拾起来擦拭。
他自嘲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有错吗?”
楼连霄没有接他的话,一针见血:“那赵哥又求什么?”
田正则一愣,似乎此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我不知道。”
棋子一直沉浸在棋盘之上的得失输赢之中,怎么会有空思考执棋者的意图呢。
钟九倾转而问起自己的委托:“萧沉暮让我们去找‘狐狸’,你知道是指谁吗?或者说,你有没有在他身边见过什么相关的人?”
听见那两个词,田正则像是磁带卡了壳,断断续续地说:“狐狸……我应该见过,白色,不对,红色!头好痛,想不起来……为什么想不起来?我应该记得的……为什么?”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开始沙哑变调,全身痉挛,大张着嘴翻起了白眼。
钟九倾嫌弃地退后两步:“咦,怎么回事,丧尸病毒变异了?”
楼连霄眼疾手快一个手刀把他打晕,沉声道:“他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
“看来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钟九倾和他对视一眼,说:“不过反过来想,特意动这部分的记忆,说明这件事在幕后黑手眼里很重要,甚至有可能,整个阴谋都要依靠‘狐狸’才得以实施。”
钟九倾起身拍拍萧沉暮的脸,见他毫无动静:“这下得等这位大明星醒过来,才能从他嘴里撬出狐狸的线索了。”
他动手不太行,动脑还算转得快,几句话就抽丝剥茧,从现有信息中找出了敌方刻意隐藏的重点。
“虽然对方也可能是在混淆视听,但这样大费周章又是灭口又是改记忆,多少还是有点得不偿失了。”
楼连霄点头赞同他的猜测,看着两个失去意识的嫌疑人,有些头疼下一步该做什么。
“……先把这两个人弄回去让傅瑾看看吧,之后我们再去看看另一条线。”
钟九倾:“正巧我也很想知道狐狸到底是谁,这个柳雪婷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狐妖啊。”
说完这句话,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脑袋上仿佛同时冒出个问号来。
钟九倾先反应过来,双手从自己头顶比划到双脚,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楼处长,你不会是想让‘我’来搬运他们之中的一个吧!”
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钟大少爷一向是支使别人干活的那个,突然得知自己要干体力活,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平时什么粗活累活都揽下的楼处长才意识到这一点,轻咳一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冯姐一起搬一个。”
说完他还像拎猪仔一样分别拎起昏迷的两人,试了试重量,说:“感觉萧沉暮比较轻。”
这算什么,明星的体重管理还不错?
钟九倾奇怪的胜负欲燃起来,咬牙:“行。”
装车的时候,楼处秉持调查处人道主义关怀的传统,把两人塞进了后座,自己挤在旁边看管。
钟九倾甩着酸痛的胳膊坐在副驾驶,在迎接第三次刺激体验之前,他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第一反应是调好座椅、系好安全带。
起步前他忍不住感慨:“冯姐,你就是我见过最好的行车安全实践教学。”
心里想的其实是:幸好现在两位嫌疑人都没有意识,不然调查处可能要被举报变相严刑逼供。
冯姐笑得灿烂,给他回了个赞。
*
傅瑾下了飞机赶到酒店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又一排受害者,让他久违地感受到无从下手的绝望和无力。
他气得一边察看情况,一边骂骂咧咧:“楼连霄,这事儿结束之后你最好给我批几天带薪假,否则我就带着青耕半夜去你家啄你!”
幸好这些人受到的影响都不算严重,只是精神力几乎被耗干,才容易受人控制,也迟迟无法醒过来。
傅瑾虽然嘴上的怨言说个不停,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指挥借调来的人手去挨个检查,带着青耕提供治疗和改记忆一条龙服务,快到极限的时候就灌一瓶精神力补剂。
他特意给青耕弄了个小碗,喝前还要碰杯:“青耕,干!”
青耕埋头就喝。
处里特批的补剂都快成了他和青耕的特供,每次有大案都直接“吨吨吨”当白水喝。
钟九倾和冯姐一同抬着萧沉暮进去时,看见的就是一个头顶小鸟、浑身散发着浓厚怨气忙得团团转的男人。
楼连霄也扛着田正则进来,见了他像见了救星,说:“傅兄,大后方全靠你扛着了!”
傅瑾白他一眼:“这就是你又弄来两个受害者的原因?”
楼连霄:“……案件需要,没办法。”
当红大明星萧沉暮被“噗”的一声放在酒店的地毯上,这次起码是脸朝上的。
冯姐脸不红气不喘,说:“你们这边没什么事了吧?”
跟她一同飙了三次车的两位乘客给她比了个赞。
冯姐乐呵呵:“那我去接下一单咯,下回有事再叫我啊!”
她把这话说出了“以后之江我罩你”的豪迈感,转头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钟九倾如释重负地擦擦头上不存在的汗,回答傅瑾的问题:“这两位可不是受害者,是重要的涉案嫌疑人,和酒店套房里关着的那个一样。不过他们现在已经被上头抛弃了。”
想到同样倒头就睡没再醒过来的宋知微,傅瑾默了默。
楼连霄抓住机会给两人介绍:“傅瑾,这位就是酉时事务所的钟九倾钟所长。钟所长,这是之前跟你提过的傅瑾,头上这个就是青耕。”
青耕歪头看他。
“原来你就是傅瑾先生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钟九倾笑着跟傅瑾握手,又特地跟青耕握了握爪:“这就是青耕在人间界的样子啊,还怪可爱的。”
青耕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用脑袋亲昵地蹭蹭他的手。
傅瑾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说:“钟所长客气,我才是久仰了。”
钟九倾对他和青耕很感兴趣,遗憾道:“可惜今天行程比较紧,没法和你坐下细聊。”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楼连霄喘完一口气,跟傅瑾交代两个新病患的情况:“傅兄,这个人叫田正则,萧沉暮的经纪人。他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你看看能不能治。”
傅瑾双眼一亮,有了斗志:“有意思,我会好好研究一下的。”
“这个是萧沉暮,找到的时候就在昏迷。我们有个重要线索得问他,他醒了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傅瑾弯腰端详:“哟,这就是那个传染源啊。待会儿就让青耕试试能不能把精神污染的术法抵消掉。”
“对了,也麻烦傅瑾先生帮忙问问,他口中的狐狸和这条断尾有没有关系。”钟九倾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毛团,在手里变成一条白色断尾。
楼连霄摸了一把,问:“这条尾巴是从哪里来的,我之前好像没在你身边见过?”
钟九倾玩笑道:“楼处长,其实我的口袋连通另一个空间,可以隔空取物。”
楼连霄眼神狐疑:你看我信吗?
但他转念一想,断尾可能和事务所的委托有关,而且这种机构多少都会有点儿自己的讲究,比如不能泄露委托人信息什么的。
他也就不再追问,转向傅瑾:“傅兄,这些人先辛苦你照看了。我们接下来还要去之江师范大学调查一个人。”
傅瑾点头:“祝顺利。”
钟九倾:“借你吉言,但我觉得不会太顺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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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愿既遂梦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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