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自言强制进入了系统空间，与以往的纯白色不同，此时的空间整体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窥探秘密首先要证明你有看见秘密的资格，你的等级太低，不足以见到蛋中之外的世界。”年轻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说不出的熟悉。”
“不过，若是筑基的你，想来可以触摸蛋壳。”
祁自言明白了声音中的未尽之意，难得在72小时前进入了刷题模式。
“恭喜您，炼气7阶。”
“恭喜您，炼气8阶。”
“恭喜您，炼气9阶。”
“恭喜您，炼气巅峰，下次考试为筑基突破考试，新增题型：填空，时间：一个小时。请问是否继续？”
“是。”
1.“诗鬼指的是？”[1]
……
15.“郊寒岛瘦指的哪两人？”[2]
16..“——，云楼半开壁斜白。”[3]
……
50“闲引鸳鸯香径里，——。”[4]
祁自言泄愤式地回答每一个问题，指尖充血，力透纸背，似乎这样可以稍稍缓解自己的痛苦。
“恭喜您，通过突破考试。注意，雷劫将在三天内到来，请宿主做好准备。雷劫结束前不能继续刷题。”
随着系统声音传来的是女子悠远的词句：“行走在死亡边缘，拉一把别人，也是拉着自己。”
说完，祁自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踢出了空间，她满满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里屋的空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块浅蓝色薄毯。
薄毯作工精美，绣有花鸟纹，散发着淡淡的草木轻香，与满是血腥味的空气和做工粗糙的木制家具格格不入，缓解她紧绷的神经。
她小心翼翼地叠好薄毯下床，瞧见宋闻煜正在堂屋中闭目冥想。
祁自言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子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并未发现任何雷劫征兆，疑惑的并未解答反而越来越大。
思考片刻，她默默拿起铁锹，走到郊外。
在祁自言离开的一瞬间，屋中人睁开双眼，收起放在身旁的薄毯，起身轻拂衣袖，跟了上去。
一百八十二，这是祁自言能找到的全尸数量，也是她要挖得坑的数量。
祁自言找来小推车，将散落在街道、田地的尸体聚集起来。
对于那些四分五裂的尸体，她努力拼凑。
从旭日初升到碧云染朱，从悬月碎星到日照当空，死寂的和丰镇中回荡着铁锹和推车的声音。
不眠不休，两天两夜，祁自言终于埋葬了和丰镇中的所有人，并在每个土堆前都插上了木牌，写上名字。
在这期间，宋闻煜一直在她身边递水和食物，默默关照，并不多话。
他有些担心眼前人想不开把自己埋了。
阿宝叔家是最后埋的，祁自言备了一捧滩上黄土，又将糖和花环放入坑中，又深深地看了三人一眼，才盖上了最后的泥土。
做完所有事情，祁自言筋疲力尽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和血浸透。
“宿主请注意，雷劫即将到来，请做好准备。”
肉眼可见，天空乌云开始聚龙，隐约有雷声轰鸣。
宋闻煜似有所感，抬头望天，微微皱眉。
“是我的雷劫，仙人你躲远些不用插手。”祁自言闭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又担心宋闻煜疑惑出声提醒。
“来啊，劈吧。看看老天能不能把我劈死。”
“轰隆——”一道跟铁锹一样粗的雷劈了下来。
疼痛瞬间刺激大脑，恍惚间祁自言好像看见囡囡戴着花环向自己跑过来。
祁自言咬紧唇瓣保持清醒。
顺着嘴角留下的鲜血被她随手一抹。
“轰隆——”又是一道雷劫，威力比之前更大。
祁自言的全身开始冒血，她注意到宋闻煜想要上前，再次出声制止。
“说了，您不用过来。如果我连这点痛都扛不住，以后还怎么修炼。
“轰隆——”
意识几乎消失，身上泛出莹莹的白光。
“就这点力道吗？”祁自言用尽全身力气挤出笑容向天空竖了一个中指。
九道雷劫后，天空恢复晴朗。
宋闻煜在一旁看着眼前人纯以肉身硬抗堪比元婴的筑基雷劫，心中说不出的震动。
“恭喜宿主突破筑基。”随着系统声音的传来，祁自言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修仙界雷劫只要宿主还有一口气保持清醒，伤口皆可治愈。”
雷劫本身就是肉身和精神的双重洗礼。只是肉身伤容易治，精神上的却不容易。
雷没把我劈死，那我就好好活着。阿婶她们也不会希望我就这么放弃自己。
宋闻煜扶着意识不清的祁自言回到家中。
看似昏迷的祁自言，脑中自主意识恢复的第一句话是对系统说的：“刷题！”
她再次进入刷题空间，一张桌子，一只笔，一张卷子。
“恭喜宿主，筑基2阶。”
……
“恭喜宿主，筑基5阶。”
连刷5套，月上枝头，祁自言终于选择停下，在等待许久都没有再听见那个声音后，离开了空间。
睁开眼，看着宋闻煜坐在矮桌旁翻看不知从哪来的书籍。
画中人不知，月入晓窗半遮面，柔风绕青丝。
出事后，经历过雷劈终于清醒些的大脑后知后觉想起宋闻煜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司明仙君逸事》的内容涌入脑海：
传说这司明仙君，容貌俊美不似凡人。虽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依然受到当时众多宗门男女子的青睐。其所到之处，漫天香囊绢帕抛飞。崇拜之人如过江之鲫。
……
仙君年纪轻轻一人一剑，斩魔兽，破阴霾，问天道，临仙门，飘然而去，不知所踪，在修仙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传说。
对了，司明仙君的名字叫宋闻煜。
“司明仙君！”她下意识脱口而出，脑中闪过前几天的相处画面，想起仙君给自己送饭送水，脑中警铃大作：“仙君，祁自言先前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宋闻煜微微颔首：“无碍，你醒了就好。我有要事相问。”
“仙君请讲。”
“我出手那日，远瞧一成型魔气欲要侵蚀你，却被你那护体的灵气所灭，你可知？”宋闻煜漆黑如渊的双眼紧紧盯着祁自言，明明是疑问句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祁自言瞅了瞅自己身上，顶着一双无辜而茫然的大眼睛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
“合作吗？实不相瞒，我在寻能够治理魔气的办法。你我同行，研究你能净化魔气的原因。在这途中我会尽我所能保你周全。”
他的声音似初春微风，疏离清冷但又隐隐带着些暖意。
祁自言低下头，大脑飞速运转：仙君保障，自己可以安心刷题提升修为，在修仙界几乎横着走；他曾经封印过一次，对魔气也更为了解……
“成交！”
“既是同行，即为伙伴，唤我本名即可。”
“宋闻煜？”
“嗯。”听到祁自言呼唤的宋闻煜，眯了眯眼，心湖清风拂过，吹起道道涟漪，久久不散。
接下来几天，为了后续合作更加顺利，宋闻煜教导祁自言轻功，御剑飞行等招式。
他的佩剑自然而然暂时成为祁自言训练的工具。
“我一看见她就发怵，小宋你饶了我吧。”
宋闻煜对晨曦剑剑灵装模做样的哭诉充耳不闻。
整个过程，他虽然话少却也十分耐心一步步地指导祁自言运转灵力，升空飞行。
祁自言第一次独自一人成功升空时，看见的是整个和丰镇。
近郊翠绿的农田，棕色木料、干草构成的房屋，夹杂着街道上残留的血迹——这就构成了和丰镇现在的色彩。
这些色彩的延伸是祁自言还未去过的远方。
原本很大的镇子如今看来不过是这世间沧海一粟，而自己要做的是不能让修仙界其他地方都变成和丰镇这样的断壁残垣。
任重而道远。
白天祁自言跟着宋闻煜练剑，晚上用系统刷题，
因暂时不想再经历一次雷劫，祁自言将自己的等级控制在筑基9阶，大部分时候在学习系统提供的文学参考书籍。
有时候白天练剑腰酸背痛的祁自言恨不得直接睡死过去，可每每懈怠时囡囡、阿婶的笑容就在脑海中浮现，阿宝叔死前的惨叫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一想到会有更多像阿宝叔这样的家庭受难，自己又如何能停下脚步。
因为觉得借用晨曦剑不好意思，祁自言还照着晨曦剑的模样在宋闻煜的指导下给自己雕刻了一把桃木剑。
也是在这时候祁自言与宋闻煜才渐渐熟悉了起来，能够以平常心看待这位仙君。
日常间的交流也渐渐多了起来。
祁自言发现，虽然宋闻煜看起来冷淡话少，表情不见波动，却一直在行动上给予她鼓励和帮助。
傍晚自己练完剑回家，矮桌上已经备好了一人份的饭菜，虽然简陋却也是一份心意。
宋闻煜这时往往盘腿而座闭目冥想，仿佛准备饭菜的人不是他。
十天后，小有所成的祁自言换上自己身上最初穿着的修士服，收拾好行李，在一百八十二个土堆前三鞠躬后，随着宋闻煜离开了和丰镇。
“我们接下来去哪？”
“向东走，太阳升起的地方，寻找魔气。”
祁自言踩着桃木剑，感受秋风吹过脸颊，呼吸着没有血腥味的空气，心中仿佛空了一块。
回首望去，已然不见和丰镇的影子。
“前方空中有一片区域魔气浮动。祁自言，这是检验你是否真的具有净化魔气能力的机会，你可以吗？”宋闻煜清冷严肃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没问题！”如果自己的灵力保护膜可以净化魔气的话……
祁自言闭上眼，尝试调动自己的灵力，向着识海中那边黑色的地方袭去。
“呲呲呲——”原本规整的魔气区域缺了一个口子，立刻躁动起来，一股脑向着祁自言涌来。
祁自言灵力如流水般输出，虽能有效净化魔气可很快就感到力竭。
她咬牙支撑，不愿放弃。
一阵眩晕袭来，祁自言一时不稳，眼看着要从剑上落下。
一直关注着祁自言和魔气情况的宋闻煜左手扶稳祁自言，右手一挥暂时定住了空中的魔气。
“还好吗？”宋闻煜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关切。
“没事。”祁自言站稳后，晃晃脑袋，减轻不适感。
“你做得很好，魔气的残缺证明了你可以用灵力净化。不过现在看来净化的范围受限于你的实力。”
“我会努力提升的。”祁自言暗暗握紧拳头。
“我们还有时间，你要继续尝试吗？我有可快速恢复灵力的丹药。”
“要！”祁自言毫不犹豫的回答。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祁自言的灵力就反复抽空又填满。
五次后，空中区域的魔气终于全部消除了。
灵力可以补充，精力却不会。
祁自言觉得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自己可能已经一头栽下去了。
“到了。东来城，据这次魔气散佚封印之地最近的安全之处。我们近日会在这里停留。”
云雾下，一座看起来不知道比和丰镇大了多少的城池出现在祁自言眼前。
新鲜感暂时扫清了疲惫。
“难道封印之地不止一个吗？”
“天下四方，东西南北各一处：分别在晓日山，星夜泉，听风崖，暮雪洞。四方又汇至界中百花谷一处。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方封印破裂其他地方的封印也会动摇。这次是晓日山出了问题。”
宋闻煜落地收起佩剑，耐心解释，末了，似乎对着祁自言说了句什么：“***……***。”
只是祁自言只看见他嘴角开合，自己确一句话都听不见。
“你说什么？。”
宋闻煜一愣，低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转而了然，浅色嘴唇微抿，一个呼吸间再次回到平常的状态：“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我们进城吧。”
时空错乱小剧场：
欢迎来到天玄宗采访现场，今天我们难得邀请到了司明仙君大人（众人欢呼）——的佩剑（欢呼低落），我是记者司徒。
那么请问晨曦剑您为何总是害怕祁自言仙人。
原本金色的晨曦剑逐渐红温，打落话筒，转剑离开，留下一句话：“谁喜欢这个凶巴巴的女人，我还是块铁的时候就不喜欢她！”
第二天天玄报新闻标题：“惊！晨曦剑对祁自言仙人爱在心头口难开，原因竟是这样……。”
文中相关标注：
[1]诗鬼：李贺
[2]郊：孟郊；岛：贾岛
[3]“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唐 李贺《梦天》
[4]“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五代 冯延巳《谒金门·风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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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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