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被冰柜那句“我他/妈就这样了”给吓到了,还是因为抽烟抽太多了,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夏凡远还躺在床上数羊。
已经是第10086只羊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熬了一宿有点肿胀的眼睛。
窗外的天还黑着,只有远处泛起一点鱼肚白。
夏凡远从昨天中午就没吃饭,现在感觉整个人要飞升了。
他打开冰箱看着里面长毛的西红柿和不知道是哪个世纪遗留下来的肠,默默地把冰箱门给关上了。
门口的鞋柜上放着个现在唯一能充饥的饼,但是状态不太美妙,一凑近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味便从袋子里面飘了出来。
他把袋子系的更紧了点,以免这上头的味道散的满屋都是。
夏凡远重新坐回床上,任由脑袋里一个名为“饿死吧”和另一个名为“出去吃饭”的小人打架。
他动了动手指,去够手边的烟盒。
里面早就空了,连那张银箔纸都被他扯出来叠成了纸鹤。
他捏着那只纸鹤的一边翅膀扔进了阳台角落的一个铁盒里。
里面已经有十五、六只纸鹤了,散着淡淡的烟草味。
最终名为“出去吃饭”的小人赢得了比赛,夏凡远穿着老头背心和人字拖下楼买饭,顺便带包烟。
“老板,老样子。”夏凡远捣鼓着手机,连头也没抬,直接对老板说道。
“哎呀,小伙子,我家那位有点事回家喽,你以前经常吃的是啥呀?”想象中早餐铺老板粗犷的大烟嗓没有出现,而是一个很温婉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老板娘的声音和记忆里那段被时间模糊的声音重合,夏凡远愣了愣,抬起头看着老板娘。
希望是她,又希望她不要再回来了。
幸好不是她,但夏凡远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小伙子,小伙子,吃些什么呀?”许是被夏凡远盯的不好意思了,老板娘再次开口询问他要吃什么。
“一屉香菇馅的包子,”夏凡远回过了神,“在这吃。”
“好,小伙子,六块钱扫码现金都行,”老板娘指向角落的位置,“就一个座了,你和那边的帅哥挤一下行不?”
夏凡远点了点头,用手机付了钱。
“帅哥,可以拼个桌吗?”夏凡远抱着手机走到小木桌旁,一屁股坐在了塑料凳子上,根本不在意人是否愿意。
手边一碗豆浆被人往另一半桌子上移了移,夏凡远看手机的目光漏了一点落在那只手上。
很白,青色的血管透过皮肤凸了出来,手指很长,中指的指根处有一颗棕色的小痣。
视线继续往上移,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侧脸。
颧骨处还有一点青紫。
手的主人似乎感受到了夏凡远震惊的目光,转头看了他一眼。
是裴知恪。
怎么又是裴知恪!?
这位比他帅,据说还挺有钱的冰柜,此时正穿着夏凡远同款老头背心和蓝色人字拖坐在早餐铺的小木桌旁吃包子。
夏凡远颇为拘谨的吃完了那一屉包子,中间没抬过一次头,好在裴知恪也一句话没说。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好像两人从来没见过,只是凑巧拼了个桌。
有几个女生路过掏出手机要拍照,夏凡远没有在意,拿着蒸屉帮老板娘放进了清洗餐具的铁盆里。
“谢谢啊,小伙子,”老板娘笑眯眯的看着他,指了指。依旧在慢条斯理吃包子的裴知恪,“你们俩是不是认识啊?衣服穿的都一样。”
“他刚才还看了你好几眼呢。”
“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你们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小年轻不要为了一件小事伤了和气。”
“认识,”夏凡远感觉这位老板娘再说下去,自己得变成何裴知恪是知音一般的好友,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不熟。”
说完,夏凡远就一路小跑的从早餐铺逃回了家。
家里那扇老旧的铁门被贴满了小广告。
开锁的,招工的,甚至还有……男科医院的。
他站在家门口,边喘气边想。
傻逼啊,我他妈跑什么?
他从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眼里,还未转动,咳嗽声和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透过那扇隔音并不好的铁门冲入他的耳中。
夏凡远握紧了拳又慢慢松开。
“啪嗒”门锁开了。
咳嗽的声音更响了,夏凡远只觉得鼓膜被震的生疼。
他走进卧室,随手拿了一件t恤套上,拿着床头柜上的充电器,便出了家门。
走过那间半个月没有人进出过的房间时,他鬼使神差的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的严实,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散落的酒瓶子。
男人的声音不停从黑漆漆的屋里传出来,像是深渊里爬不出来的妖怪想把他也拖进去似的。
夏末的晚风带了点凉意,几片被太阳晒的发黄发卷的梧桐叶落了下来,正巧落在夏凡远面前。
他叼着根烟,用打火机在枯叶上烧了个笑脸。
烧嘴时他的手抖了一下,左边的嘴角被火焰带的往下耷拉。
夏凡远把嘴里那根烧了大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连着那片面目全非的叶子一同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喵喵。”夏凡远抬腿要走的步子被两声猫叫给镇住了,一只橘黄色的流浪猫正躲在垃圾桶后面扒着他早上扔掉的那个肉饼。
他一把揪起流浪猫后颈的毛,把整只猫拎了起来。
这只流浪猫不怕人,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盯着他看,嘴里还时不时无辜的“喵喵”两声。
夏凡远:……莫名想起某委屈巴巴瞎告状的裴姓小学生。
10分钟后,小橘猫放弃了肉饼,蹲在地上吃夏凡远喂的火腿肠。
“唉,听说3单元2栋的那个经常赌钱的又被打了。”
“那个夏正民?知道知道,刚才有一群人在小区门口拿大喇叭喊呢……”
“唉唉,别说了,别说了。”
夏凡远和猫一起蹲在垃圾桶旁边,对着路过的两个妇女呲牙笑了一下。
“黄阿姨,李阿姨,晚上好。”
被他叫做“黄阿姨,李阿姨”的两人讪讪笑了一下,尴尬的挥了挥手,加快了步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夏凡远把火腿肠放在地上,揉了揉小猫的头,拿着烟盒蹲到另一个垃圾桶旁边抽烟。
一人一猫隔了三、四棵梧桐树蹲在垃圾桶旁,一个叼着烟,一个叼着火腿肠。
风渐渐大了起来,远处飘来的几片云遮住了月亮,夏凡远手中夹着的烟没抽几口,便已经燃的差不多了。
他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里,起身走进了街角的一家网吧。
“老板,包夜。”夏凡远从兜里掏了80块钱放在前台。
“小夏来了啊,2号房的机子刚下 还没打扫有点脏,”老板在键盘上又敲敲打打了几下,“就这一间房了,要不你等会儿?”
“不用,我就来打把游戏,”夏凡远甩了甩手,“顺便睡个觉。”
这家进来连身份证都不用的黑网吧,弄出来的包间实际上就是一间屋子被帘子隔成了好几个。
烟酒味儿,叫骂声窜的到处都是。
老板说的“乱”和他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他以为的乱是指一大堆垃圾在小包间里天女散花,结果只是烟灰缸里有几个烟蒂。
夏凡远坐在电脑前对着随机变化的壁纸发呆,一整晚没睡的困意慢慢涌了上来。
他靠在椅背上头一点一点的,最终没有抵住困意,随便找了个什么东西垫在桌上,头刚沾到桌子便睡着了。
来了,朋友们![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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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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