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雨点落在江水里，打在艇舱上，在艇底溅出白色的泡沫。
两人刚登上橡皮艇开了一会儿，雨就越发大了起来。
顾衡穿着雨衣坐在橡皮艇前端控制着舵柄，仔细注视着江面，把控方向。
霜木同样穿着雨衣，蹲在他旁边举着强光手电照亮江面。
江面宽阔，船开久了却带着孤寂，宛若浩荡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行舟。
水纹澹澹，波光粼粼。偶尔手电光扫过江水，可以看到看到鲫鱼冒头吐泡泡。
风向东南，正是顺风行驶，橡皮艇在马达的响声中划到了江中心。
“嘟嘟——”
突然一道更响亮刺耳的马达声出现在后方。
顾衡猛地回头，霜木也紧跟着将手电光打向后方。
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一道影子，一个快艇飞驰而来，在江面上飞快奔驰，留下一道道浪花。
来者骑得是景区那种水上摩托艇，速度快，负重小，在水面上起伏颠簸。
作为江面上唯二移动的东西，摩托艇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但是摩托艇丝毫没有改变方向的意思，直直奔着江心橡皮艇的方向而来。
“其哥……”霜木也发现了摩托艇的方向，不由得看向顾衡，声音中带着担忧。
顾衡按住霜木的肩膀，从他手中接过手电筒，轻声道：“你先进船舱。“
摩托艇飞快移动着，两方距离迅速拉近，顾衡已经隐隐能看清摩托艇上人的身形。
只有一个人，长头发。
顾衡左手拿着强光手电，光线稳稳地追逐着摩托艇，右手一翻，工兵铲牢牢在握。起身半蹲，身形紧绷，像一只矫健的猎豹，蓄势待发。
摩托艇上，张筱锦穿着救生衣，低伏紧贴艇身。
时间紧急，她没来得及找雨衣，雨伞又太过碍事，遂只在衬衫外披了一件外套。
湿冷的衣服罩在身上，沿着衣服下摆滴答水珠，明明是夏季却有些刺骨。
但张筱锦暂时没空管这些。
雨点打在眼镜片上，模糊视线。
张筱锦暗骂了一下这具身体的高度近视，抬手抹干净镜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打着光的橡皮艇。
放下手时，黑色的弩箭出现在手中，箭头指向橡皮艇前的身影。
双方心知肚明，这个关头冒险渡江的都不是普通人。
但张筱锦没有办法，她没有手电筒也没有地图，黑漆漆的江面上，走错方向就差之千里。
唯有这个打着光亮的橡皮艇，在宽阔的云泽江上宛如灯塔一般。
双方距离10米左右时，张筱锦慢下了速度，保持十米的距离跟在橡皮艇的左后方。
橡皮艇的速度丝毫没变，仍向着对岸开去。
双方无声的对峙着，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顾衡好像明白了什么，兵工铲戳了一下后面的帘子，示意霜木可以出来。
“应该是跟着咱们找方向的，别管她。”顾衡低声说。
霜木掀开帘子走出船舱，闻言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摩托艇上的人，接过手电筒继续照着前方的道路，但注意力仍在摩托艇上，暗暗警惕着。
舵柄微微转动调整着方向。
雨点大了些，落入江水悄无声息，打在艇上却发出钝钝的声响。
饶是顾衡二人穿了雨披，仍淋了个半湿，雨水溅在脸上冰冰凉凉，要半眯着眼睛才能看清前路。
江面上起了一层薄雾，迷蒙的水汽阻碍了光线的传播，可视范围小了许多。
顾衡仔细辨析着方向，稍微减速。
橡皮艇和摩托艇一前一后行驶在江面上，保持着固定的距离，颇有默契。
云泽江是东洲最大的江水，但横穿过去距离并不太远。
一段行程后，已经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岸边点点灯火。
“嘟嘟——”斜后方的摩托艇马达加速，转眼从左侧赶上了橡皮艇。
两艇相遇见，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基本可以确定对方也是玩家。
张筱锦的目光掠过旁边的少年，心中惊讶怎么还有一个小孩儿，随即看向打头的男人身上，朝他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顾衡看着摩托艇上的女人，微微皱眉，面容陌生，眼神却有些奇怪的熟悉……
摩托艇再次加速超过了橡皮艇，分道扬镳。
江北州临川市
小艇靠近码头，顾衡并没有着急停下。
他关了马达，放慢速度，沿着云泽江向东慢慢滑动船桨。
临川虽然受灾不重，但是地震仍有震感，且没有信号。
信号断连的很诡异，地震的一瞬间全国卫星信号就消失了，震后14小时了，仍然没有恢复的迹象。
这使得整个城市安静了许多，街道上几乎没有行驶的车辆，偶尔两三个行人也是步履匆匆，本应繁忙的码头也全部停摆，空旷安静。
终于，顾衡找到了一家临江的旅馆。
他们行李繁多，再加上收起来的橡皮艇，两人拿着也不现实，顾衡考虑过他们俩要不要在橡皮艇上凑活一晚，但看着仍在下雨的天气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四季酒店”的招牌灯光昏暗，说是酒店，其实应该是民宿，但看起来还在营业。
“叮咚，您好，欢迎光临”
机械的门铃中，两人拖着沉重的行李推开了门。
前台昏昏欲睡的老板娘惊醒，没想到这种鬼天气还有人住店，目光狐疑的打量着进来的两人。
“住店？”老板娘出声问道。
“对，一个双床房，多少钱一晚？”顾衡打量着店内环境，
“180，两人身份证拿一下。”
“姐，我们是从江口市过来的，刚地震，身份证早没了。”顾衡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
其实两人海港市的身份证都在身上，但海港已经淹没了，他们俩完好无损的一路跑出来实在可疑，从江口市开通行证起，顾衡就打定主意瞒下这个事。
现在没有信号，也验证不了真假。
“没身份证？这可不行，我们是正规酒店…”老板娘眼中的怀疑更盛，已经把他们俩当成了犯罪分子预备役。
“姐，我们有江口市的通行证行吗？”顾衡连忙道，语气可怜兮兮，“我们兄弟俩是帝都人，在江口旅游，哪想到遭上地震，同行的人都……”
“外面正下着雨，姐，我弟弟还小，受不住折腾，我们就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顾衡说着，一边掏出两人的通行证，放到前台上。
老板娘拿起通行证，户籍帝都，盖着江口市区通行管理章，又看了看旁边低着头一直没出声的少年，恍然想起刚刚进门时他似乎还跛着脚，终于打消了戒备。
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能为非作歹些什么？
顾衡一瞧见老板娘态度软化，拿出两张百元钞票，“姐，就按200一晚算，你也别找了行不？”
老板娘一抬头看着面前俊秀的青年讨好的看着自己，终于松了口，“行啊，楼上206，你们自己上去吧。”
“明天中午12点前退房啊。”说着收了200块钱，朝顾衡扔了一把钥匙。
……………
顾衡躺在床上，感觉骨头都酥软了，无比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在橡皮艇上过夜。
旅馆虽然简陋，但也有一个卫生间，还有热水供应。
洗一个热水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简单吃点饼干火腿肠。
听着窗外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躺在干燥柔软的床上，顾衡几乎品出了一点惬意。
前两日的生死逃亡的紧迫，风尘仆仆的赶路似乎成了过往云烟。
旁边的床上，霜木侧卧着，半湿的黑色短发乖顺的贴在脸颊。他没带干净的衣服，就先穿了顾衡的白T恤，宽宽松松的罩在身上，显得人越发清瘦，身子埋进松软的被子里，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香，还打起了小呼噜。
顾衡作为成年男性折腾两天已经极为疲惫，而霜木的身体本就营养不良，还是未成年，更是压力倍增，可顾衡从没听他叫过一句苦。
忍着睡意，顾衡从空间里拿出手机开机。
自没有信号后，手机还不如板砖有用，开着机还费电，他就随手关机扔进了空间。
现在开机则是为了听广播。
顾衡先前检查过，这个手机的型号可以接受无线电广播。
“伽马台风已撤离，全国大部分地区强降雨，海平面持续上升……”
顾衡将声音音量调小，仔细听着广播里的信息。
“联邦议会通过紧急救灾方案，全国一级救灾响应，调动xx军区、xx军区救援地震遇灾民众，转移沿海各州居民……”
“刘建邦上将在联邦议会结束后发表重要讲话，要求各党派、各军区，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坚守救灾第一防线……”
“全国将设置5个大型避难所，即日起投入使用，分别为帝都避难所、冀州避难所……”
避难所，顾衡一边记着详细位置，一边分神想到，极有末世色彩的名字，这个称呼常出现在各种末世游戏电影里，现在却被官方使用。
顾衡目光沉沉，那么对于玩家呢？对于游戏系统呢？官方又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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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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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末世生存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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