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充裕的时间一下子紧张起来,已经顾不上那些奇怪的语言,钟尧棠先去找张平年说明情况,九台律一时确实改不了,但真凶已经伏法,而且那魂魄确实有罪,随她处置。
随后几人便回到小九的小屋收拾行囊,慕小九哭丧着脸,圆眼跟着在屋内忙着收拾东西的江路远和钟尧棠滴溜打转。
“呜啊我也好想去百花宴——”
她哀嚎着抱住江路远,江路远身形没她高,被抱得离开地面。
“哎哎哎放我下来!”
钟尧棠“嗤嗤”笑着,抱着衣服从两人身边经过时,指腹在江路远堆起来的脸颊肉上戳了两下。
“你再长高点不就得了?到时候你把小九拎起来才好玩呢。”
慕小九佯怒,放下江路远转身一把捏住钟尧棠的脸揉起来。
“钟尧棠你、偏、心呜啊啊啊——”
惨遭蹂躏的钟尧棠“呜噜呜噜”地说不出话,用眼神求助江路远,却被她一个鬼脸顶了回去——叫你刚才笑话我。
清早城门一开,几人就到了城外。
“干粮、水囊、储物袋……”
点了几遍身上要带的东西,钟尧棠放下心来,和江路远上了马。
慕小九倚在城门口,叼着根狗尾巴草冲她们摆手。
“明年我一定能去百花宴,你俩记得迎接我!”
“哈哈,好!恭候游蛇帮帮主大驾!”
百花洲在西北海上,虽然身处极北之地却四季百花盛开,其中山茶花最盛,传言是门主多年前心悦之人最喜爱的花,亦有人说此花是羿门主仙法之根基,个中真假难辨,权当是饭后谈资罢了。
江、钟二人策马疾行,不出三日便倒了固原海岸,预备乘船前往百花洲。
钟尧棠还比较淡定,但江路远见了固原海岸的排场,不由得咋舌。
她们这样的散修大多轻装上阵,而那些世家大族、豪强宗门,个个仙舟神兽法宝齐出,还未上岛就已经暗地里较上劲。
忽而大地震颤,巨大的黑影将岸边所有人笼罩,一时间海面如坠夜色,之前那些奢华的载具和黑影比起来如同草芥。
一头似熊似虎的巨兽踏地而来,棕黑色的长毛粗如小山,吐息间气息灼人,转眼间到了众人跟前。
“是皋岘谷!”有人喊道。
“皋岘谷……”钟尧棠揉着眉心,努力回想关于这个宗门的信息。
“我记得……这个宗门有个难办的角色啊……”
她话音未落,一阵大笑就从兽头上传来,声浪之大将有些修为薄弱的修士直接掀翻在地。
“是她?多少年了,还是这么爱出风头。”
江路远好奇:“你认得这人?”
钟尧棠扶额:“皋岘谷大长老薛三娇,当年的九台谁人不知?连皋岘谷谷主都制不住她。她惹事,还得谷主老人家亲自来赔礼道歉。”
总感觉以前经常因为这个长老的事焦头烂额。能直接接触大宗门事务,自己从前职权到底有多大啊……
薛三娇笑声在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她身旁的老人尴尬得满头大汗,扯着她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最后伸手在薛三娇脑袋上狠狠扇了两巴掌才让她消停。
薛三娇安静了不足半柱香时间,远处那艘通体黑金的浮舟驶入固原城时,便又大声嚷嚷起来。
“哎呦喂,灜澜宗的小子今年还敢来啊!郢如雪,回去养伤养了多久啊?”
她松松手腕的筋骨,看到船头那张愠怒的脸,笑得愈发开朗。
钟尧棠附到江路远耳边轻声道:“灜澜宗和皋岘谷不对付很多年了,两边实力相仿,这么多年都没彻底分个输赢出来。”
郢如雪墨发如瀑,用乌木簪子挽起一半,白皙的脸由于气恼微微发红,眼角的朱砂痣更显鲜艳。
“薛三娇你!哼,莫要得意!擂台上你我再决高下。”
他放完狠话,冷哼一声匆匆进了内室,脚步就修仙者来说略显仓促。
“嗯——”江路远望着郢如雪离去的背影,促狭地笑笑。
“我押一手,这郢如雪对薛三娇芳心暗许。”
钟尧棠:“阿远,她们之间的火药味炼出来够小方将军用三年了。”
“棠棠,你要相信我。”
江路远抚掌,笑得神神秘秘。
钟尧棠失笑,罢了,阿远又不是第一次语出惊人。
灜澜宗的浮舟本是战船,《私战禁止令》颁布之后才改成出行用的浮舟,原本三千丈的船无法全部放出,仅能通过传送法阵露出一个船头,剩余的部分仍然停在宗门中。
即便如此,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部分依旧威压惊人,船上门生肃立,战意赫赫,隐约可见百年前第一战宗的遗风。
各地的宗门世家陆续前来,策天马而来的荧惑山霍家,御剑九千的承天宗,法器是一朵万年灵芝的清心堂,还有几个修为深不可测的散修,仙法各有千秋,只是气势仍比不上针锋相对的皋岘谷和灜澜宗。
海岸已经被法器神兽占满,但各宗各派依然在原地不动。
百花洲为散修统一准备了浮舟,江路远和钟尧棠在客舱内等了许久,都觉得奇怪。
“看样子各宗门都到了,为什么不渡海?”
两人在房间内百思不得其解,海岸上猛然爆发出一片青光,人群自觉让出一片空间,连薛三娇都垂首行礼。
空中传送阵大开,青光就从其中逸散出来。仙乐飘飘,阵中步出三位修士,为首一人宽袍广袖,一身白衣飘逸,翠玉发冠戴得一丝不苟,和那双上挑的狐目颇不相符。
而她身后一女一男皆着天青色长袍,那男修走上前向为首者请示,遮住面孔的轻纱被风吹开。
看清他相貌的江路远瞳孔猛缩,不禁失声:“崔放!”
崔放蓦地向江路远的方向看来,钟尧棠一把捂住江路远的嘴,将她拖离窗边,按在自己怀里。
“九台使耳听八方,慎言!”
钟尧棠压低声音提醒江路远,在隐蔽处定睛端详为首女子陌生的眉眼。
完全没有印象。或许是当时没有能力接触上层,看她的衣饰,是当今的九台监司?
她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猜想。不对,品级虽高,但还不到监司的级别。
天上。
“在看什么?”
女子微微皱眉,沉声发问。
崔放连忙行礼:“禀告监司,在下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大抵是……听错了。请陆大人治罪。”
女子颔首:“回去之后自己领罪。这次百花宴她一定会来,把东西拿到手,别露破绽。”
崔放拱手领命,退到一边。
九台的三人视他人如无物,径直踏着法塔向海中央的百花洲驶去。
九台使离开海岸线后,其他宗门大派才陆续出发,散修船在最后。
“哎呀哎呀,陆大人上台之后,九台风光不少啊。”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醉醺醺的黑衣身影,阴阳怪气地哼哼。看到门内的景象,他夸张地“哎哟”一声,捂住眼睛。
“光天化日,两位这是做什么,连门都不关!”
江路远冷笑,从钟尧棠怀中挣脱出来:“你靠在别人门口偷看就光彩?再说一句废话就下海喂鱼!”
黑衣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讨好地摆摆手:“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来寻求合作嘛。”
钟尧棠勾勾手指,剑从鞘中露出寒光。
“阿远,先切哪一块喂鱼?”
“我看心口肉不错,棠棠帮我掏出来?”
此人实在讨厌,满身酒气不说还偷窥,必除之而能后快。
江路远趁其不备揪住他的衣领,稳住下盘,一旋身将那人扔到窗外。
钟尧棠心领神会,纵身用剑尖挑着他的衣领挂在船边,海风强劲,酒鬼摇摇欲坠,吓得失禁。
“哇啊啊啊我的亲奶奶啊——”
“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考虑饶你一命。陆大人,九台,都是怎么回事?”
“亲奶奶,你们得把我接回去我才能说清楚……啊啊啊啊啊我说我说!”
“哼。”
钟尧棠振下剑锋,把这人往回收了收。
“陆大人,陆秉钰,是二十年前做上九台监司的,但、但是是暂任,之前的监司……传说是,失踪了……”
“北海陆家?”
“对、对!她和当今宰相陆仲皋同族,是北海陆家的子嗣!”
一丝模糊的记忆浮出水面,只是不甚分明。钟尧棠细细分辨着那些模糊的感觉。以前的陆家,尤其是这个陆秉钰,好像……对我有隐隐的敌意。
“前监司失踪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个,我只知道前监司是突然失踪的,其他一概不知啊!”
这不废话么,人怎么能慢慢失踪,肯定是突然不见才叫失踪啊,江路远腹诽道。这人脑袋都吓傻了。
“要和我们合作是为何?”
“百花宴上,有些东西是要靠比武拿的,所以到百花洲之前,肯定是对手越少越好啊!”
的确,这片海域虽说还是百花洲的地界,但天苍海阔,也没人管得过来,正是解决未来对手的好地方。
钟尧棠认同地点点头:“你还蛮聪明的。”
“哈哈对啊对啊,我们合作,我还可以帮你们出谋划策……啊啊啊啊——”
“抱歉,手滑。”
剑尖划破衣领,酒鬼凄厉惨叫着掉入海中,波浪翻涌,他落下的地方绽开一朵血花。
有几道带着杀意的目光消失了,但也有一些,杀意更甚。
钟尧棠收剑入鞘,眸色寒凉。
人不会因为善良就逃过一劫的,坚守道义的根本,是活着。
“轰轰轰——”
一声巨响,船身突然剧烈摇晃,钟尧棠拧眉紧紧拉住江路远,两人把武器插入船体才勉强没有掉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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