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千学睁开眼。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紧闭的窗外传进来,沉闷地令人心悸。
江户川乱步不在房间,他重新缩进被子里,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猫叫声。
是在窗外。
藤原千学犹豫片刻,还是翻身下了床。
透过不停流窜着水珠的玻璃,他看到一只被雨淋湿的三花猫。
“……”
它的尾巴晃了晃,叼着一本书从打开的窗户跳下来。
藤原千学拿起斗篷裹住猫,给它洗了个澡,然后,把猫关在了浴室里,让它自然风干。
三花猫挠着门表示着它的不满。
他不在意地换下睡衣,听着猫叫在心里腹诽好吵的时候,动作突然一停,然后摸摸耳朵,忽地用力地关上门又打开门。
安静的过道传来重重一声巨响。
厨灶使用产生的噪音,汽车远远的鸣笛声,雨声,风声,还有匆忙的脚步声。
穿着长袖衫的男孩站在门口,明亮灯光打在头顶,过渡进黑色的眼瞳,如宝石一样美丽。
他看着朝自己急走过来的两个人。
“我耳朵好了!”
藤原千学的长相是与性格毫不相符的明艳张扬,第一眼看见时,会觉得他应该穿上最鲜艳的色彩,最时尚的着装才对得起这张生来就该万众瞩目的面容。
但面容的主人并不常笑,甚至于表情都不怎么变,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里,这是江户川乱步第一次瞧见他笑。
将隔绝着灵魂与世界的玻璃抽出后,与世界疏离的人也终于愿意将灵魂与躯体合二为一,短暂地展露出一点、流露于外表的情绪。
勾起的嘴角像是拉线,灵动地将好心情呈现在男孩漂亮的五官上,像是等候许久总算绽放的昙花。
这道笑容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在江户川乱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话时,藤原千学已经恢复了从前惯有的表情。
“还有猫。”
这句话是对着福泽谕吉说的。
……
“千学——可以听见吗?”
在福泽谕吉失落地处理着手背抓伤的时候,江户川乱步正和藤原千学在门外测试着听力。
这段时间的雨格外多,倒是驱散了几分前段时间积累的热气,少年撑着伞站在百米开外的地方,朝另一道稍矮的身影大声喊道。
戴着毛绒帽的男孩比了个OK。
于是江户川乱步又往后退了一米。
在又退了好几次之后,少年的声音终于隐没在密集的雨声中了。
在转身回到屋子里时,藤原千学似有所感地往庭院后的树看了一眼。
雨水拍打着树叶,将枝繁叶茂的大树压下一头。
那里什么都没有。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户川乱步跟藤原千学说他们准备开一个侦探社。
“就叫武装侦探社啦!目前的成员只有我、千学跟大叔。”
藤原千学慢吞吞咬着豆荚,他实在不爱吃这种为了营养均衡塞进饭食里的东西,但还是吃完了。
他听着江户川乱步对侦探社的设想,想了想,说:“我们需要一个医生。”
……
…………
当天早晨,这段时间心情都非常不错的他找到伏黑隐,递出来一沓资料。
“这是什么?”
伏黑隐粗略地翻了翻,都是些学校的资料,中学,小学的都有。
“不是想去学校吗?”伏黑甚尔将煮好的鱼汤放到茶几上,斜身揽住伏黑隐肩膀,“这些学校我查过了,都不错。”
他姿态悠闲,声音愉悦:“校医,老师,学生还是其他什么,都可以去做,那里总比高专自在。”
伏黑隐没看那些资料,扭头看向他,“你想我不去高专?”
“嗯。”
“为什么?”
“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我是诅咒师。”伏黑甚尔说,他隔着资料按住伏黑隐的腿,身体压过来,“隐也知道诅咒师和咒术师的关系有多水火不容。”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伏黑隐无所谓地说,“况且在其他人眼里,我早就是一个咒术师了。”
“……”
伏黑隐见伏黑甚尔陷入沉默,“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端起温烫的鱼汤吹了吹。
“代价也不用你付,放心吧。”
“因为六眼?”伏黑甚尔突然问。
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一点,伏黑隐愣了下,“也有五条悟的原因。”
伏黑隐喝着鱼汤,“等到……”
“所以他才是你喜欢的人?”
伏黑甚尔打断他的话,字句泛着冷意,伏黑隐抬头看,对上男人翻涌着暗色的幽绿眼睛,他疑惑:“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明所以的问话倒显得像是在心虚了。
偏偏那双眼睛里含着确切的困惑。
心情如同过山车从天空迅速滚落着,刮来的风刺得心脏开始尖叫,伏黑甚尔垂着眼,不让他看见多余的情绪。
“你找到的意义,是那个六眼?”
“不对。”伏黑隐好笑地摇摇头,“五条悟确实很重要,但我要找的意义不在于人。”
“哪有人是为了别人而存在的啊。”
“我。”
突如其来的发言让伏黑隐大脑空白了一瞬,他呆滞地眨了下眼,“什么?”
“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在纸醉金迷中堕落腐烂,不断通过酒精与**麻痹,好在这瞬间的享乐中短暂忘记自己是谁。
曾放弃世界,也放弃自己的伏黑甚尔说:“我是个死人。”
“你救活的我。”伏黑甚尔抓住伏黑隐的手,死死按在自己的心口处,“我因为你才存在。”
被按住的手指缩了缩,又被更紧地收拢。
伏黑隐无奈地叹口气,伸出另一只手,轻贴住伏黑甚尔的侧脸,他说:“甚尔,我以前是不是说过。”
卷曲的白发垂下,遮住那双灿烂的眼睛,伏黑隐站起身,更爱居高临下注视他人的医生低头,将手从那只因话语松动的掌心抽出。
“你既然知道我大部分时候都是演出来的,那你应该也了解,我不是会因为一两句话就感动地痛哭流涕的人。”
他弯下腰,松散的领口露出一片洁白无瑕的肌肤,上面什么也没有。
就像那双包含烈阳星辰的金色眼睛。
“所以说——不要用你勾引别人的方式对待我啊。”
“……”
“………”
像是有一双手拽着他的灵魂沉溺进深海。
海水堵进鼻腔,塞入耳道,又在张口时汹涌地灌进咽喉,窒息到仿若这一生都无甚值得神明拯救的意义。
“人不能只靠感情活着。”
伏黑隐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眨眼间又笑起来,仿佛方才的表现也只是演出来的一样,“生命诞生于世,都拥有其存在的意义。”
“繁衍,守护,战斗,很多很多的意义,甚尔,我们作为人,不能像动物只凭借单一的支撑活着。”
没有应答伏黑隐也不在意,他分开双膝,跨坐在伏黑甚尔腰间,低下头,于唇间落下一吻。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实在荣幸之至,但于我而言,爱情尚且不是一切,于你也万万不该如此。”
伏黑隐话语一顿,他起身垂眼,凝视从自己唇角落下的血滴。
伏黑甚尔重重咬了他一口。
“你不相信我。”
伏黑甚尔的眼瞳盯着吊灯,耀白光点凝在瞳孔最中间,“你离开我,我会毁掉你所有在意的东西。”
“挽留也该说点柔软的话吧。”
伏黑隐连这句话也没相信,俯身圈住他的脖颈,轻声道:“最迟两年后。”
“两年后我就离开那里,到时候我们去旅游。”
他第一次展露出深爱的神情,用一双望向心爱之人的眼睛望着自己。
缠绵如春水,甜蜜似饴糖。
仅仅只是对视,便好似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圆满与幸福,周身都流淌着灼热的暖意。
“甚尔愿意等我吗?”
………
……
昏暗的室内分不清白天晚上,凌乱床榻间,男人块垒分明的腹肌在昏沉光线里起伏。
汗水的咸涩混着潮气,撑着胸膛的指节泛白,被迫醒过来的人试图为自己寻找一个支点,“我说……”
“嗯?”
男人喉间溢出的吐息砸在耳畔,伏黑隐第一次知道,原来说话也可以那么艰难。
”现在是……”
伏黑隐声音卡在喉咙里,他费力给了伏黑甚尔一巴掌,才在渐缓下来的动作中吐出字句,“凌晨四点。”
“白天没有事情。”
伏黑甚尔起身,汗水沿着轮廓分明的下颌滑落,“现在又没关系。”他低头,呼吸喷洒在伏黑隐的心口处。
昏暗的光线再次摇曳,将紧密相贴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忽然,伏黑隐低下头,高挺的鼻梁蹭到禅院甚尔额头。
他抬起手臂,更紧地环住了伏黑甚尔宽阔的脊背。
伏黑甚尔仰起头。
舌尖顶开齿关,湿润的唇瓣相贴时带来一阵战栗般的触感。
这个吻极具侵占性,却又奇异地缠绵。
他贪婪地卷走一切所迷恋的味道,又试图用自己的气息完全笼罩住对方。
牙齿不小心磕碰到对方的唇,尝到一丝极淡的铁锈味——不知是谁的唇被咬破了,这点细微的痛楚反而像一滴冷水坠入热油,让纠缠变得更加灼热。
伏黑甚尔磨蹭着,每一次轻若羽毛的触碰都像是电流窜过脊髓。
空气中弥漫着无法忽视的浓烈气息。
过了很久,两个人才分开。
伏黑甚尔将下巴埋进雪白的卷发中,“我做了一个梦。”
连抬手力气都没有的伏黑隐无语,“……这就是你大半夜发情的理由吗?”
伏黑甚尔没在第一时间开口,粗糙的手指抚上伏黑隐后颈,不轻不重地按揉着,等到怀里的人被这力道按的昏昏欲睡时,他才突然问:
“高专必须去吗?”
“什么?”
伏黑隐半眯着眼睛,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没什么。”
他抱着人躺下去,将头埋进少年颈间,“隐,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怎么,你想让我付钱?”
“……”
伏黑甚尔突然笑出声,在另一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用力将人嵌进怀中。
“我付钱。”
“你之前说的,一个亿爱上我还算话吗?”
他没等回答,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必须算话。”
“我可以等你,你也必须喜欢我。”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要睡觉,别抱那么紧。”
“……”
“伏黑甚尔!你在咬哪里?!!”
他的精神世界一片荒芜,苍白到只能通过**与金钱来表达爱意。
修文时删掉的一句话,感觉后面用不上了就放到了作话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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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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