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德烈的噩梦显然比她的噩梦更混乱无序,更恐怖,生存难度更大。
优娴心情沉重,在别人的梦里她无法使用自己的想象力创造魔法,守护魔法又忙于抵御许愿石的攻击,分不出多余能量帮她抵御其它小怪,她不知道守护魔法能坚持多久,她必须在守护魔法耗尽之前赶到美梦之境,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她让赖德烈赶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躲避一下灯笼怪,赖德烈不知道哪里安全,优娴只好带着他冒险往其它街道走,像她上次那样,尽量藏在建筑的影子里。
她一边防备可能突然出现的怪物一边给赖德烈科普梦中世界,生死关头,她希望赖德烈能尽快适应这里,别太拖后腿。
“这里应该是噩梦之境的不日城,就是永远没有白天……
“主动追杀妳的怪物代表妳平时最害怕的东西,就是妳平时做噩梦最容易梦见的……这些怪物很好对付,妳弱它就强,妳强它就弱,另外要小心别被吸血鬼催眠……我遇到过一只大黑狗……
“想回现实必须去美梦之境……先离开不日城,去不夜城,不夜城有边境之海,过海有一圈大山……
“不夜城的食物也不能随便吃……我上次来的时候有一个吃人的书店,这次是在妳的噩梦,不知道还有没有……
“眼睛不要乱看,遇到怪物千万不要直视,能不看就别看……幻觉很恐怖,像梦中梦一样……”
顺利避开了灯笼怪,在优娴的科普和鼓励下,赖德烈努力坚定自己也是永恒时空的受害人、当时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的想法,有了直面当初那些被他改变命运的人的勇气,这使得人形怪的数量肉眼可见地减少,但生存难度依然很大,这些人形怪总能精准定位优娴和赖德烈的躲藏地点,两人疲于逃命,又不敢吃这里的食物,几乎要累瘫,好几次差点被人形怪突袭抓住。
优娴怀疑是天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在给人形怪指路,她带着赖德烈往建筑物里躲,果然没再被精准定位,但这招很快就被怪物们破解了。
优娴和赖德烈路过一个无人的街道,没有人形怪,两人得以放慢速度恢复体力,边走边探索陌生的街道。
这条街道两边的商铺都敞开着一条缝,里面很黑,很安静,赖德烈不敢进去,优娴试探着打开一个店铺的门,随着店门一点点打开,里面一点点亮起来,竟渐渐有了人的说话声、咳嗽声和脚步声,优娴一惊,意识到不对,立刻关上店门,但里面的灯光依然在变亮,人声也在逐渐清晰,是优娴听不懂的语言。
店里随着人声逐渐清晰,有佝偻的人影凭空显现,这些人面目扭曲如爱德华·蒙克的《呐喊》,但她们的行为举止都与正常人无异。
不止这家店,这条街道的路灯也陆续点亮,说笑声和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个无人街区正在“苏醒”。
优娴不敢想像它完全苏醒以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她示意赖德烈快跑,两人头也不回地跑出这条街区,重新回到黑暗中,看到熟悉的人形怪追上来,优娴竟然感到了一点点安心。
夜空中密密麻麻的眼睛越来越大,几乎挤满整个夜空,眨眼频率也越来越低,眼珠子转来转去地乱颤,只要优娴和赖德烈离开藏身的阴影处,就会被它们死死盯住,如果附近有人形怪,就会跑来攻击两人。
优娴恨死天上那些大眼珠子了,恨不得把它们全都揪下来,扔在地上像踩鱼泡那样一个个踩爆。
好在赖德烈是个靠谱的队友,明白了人形怪的战斗力强弱和他的恐惧直接相关后,一直在努力调整心态,优娴不了解他具体是怎么做的,反正人形怪越来越少了,战斗力也越来越弱。
优娴以为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赖德烈却突然中邪般变得呆滞,直愣愣往一个方向走去,还不让优娴碰他,否则就咬优娴,优娴只好拉开与他的距离,看不到附近有什么怪物,无法确定赖德烈是陷入了幻觉还是遭遇了其它什么怪事,优娴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原本两人一直在往梦中世界的外圈走,计划逃离不日城,穿过不夜城,进入美梦之境,从美梦之境尝试离开梦中世界,但现在中邪的赖德烈却在往回走。失去做梦者本人的协助,人形怪又多了起来,优娴为了自身安全,被迫放弃赖德烈,独自往不日城的外围走。
她在渴死之前逃出了不日城,第二次踏上了不夜城的土地。她跑到附近的果树林,摘了几个水果解渴充饥,用清洁魔法好好收拾了全身,躺在草坪上晒了会太阳,恢复体力后,她继续赶路,往不夜城的外围走。
她还记得不日城的怪物不能去不夜城,而且不夜城禁止丑陋的怪物进入,所以不必担心人形怪追杀过来。
其实不夜城的危险性和不日城差不多,甚至更高,因为不夜城的怪物擅长伪装成正常事物,让人防不胜防,很容易被怪物守株待兔,比如她上次遇到的那个伪装成书店的怪物。
由于现在是在赖德烈的噩梦里,不夜城的居民和不日城的居民一样,表现出不同时代风格的衣着打扮,五颜六色的,发色和肤色也有很多种,发型也千奇百怪。这些居民说的语言也有很多种。
优娴很快来到梦境之海的海岸,她记得海里有一只大海龟,上次被她打死了,不过现在是在赖德烈的噩梦里,海龟会不会像电子游戏里的怪物一样刷新复活?
她正胡思乱想,天上忽然飞来十多只巨型蝙蝠,黑压压一片,海边的渔民和散步的居民吓得四散奔逃,优娴也混在人群里跑,但没跑几步就被那些降落下来的巨型蝙蝠包围了。
近距离观察,这些巨型蝙蝠原来不是蝙蝠,而是相貌丑陋的怪物,每只都和成年人类差不多大小,全身黑色,脑袋像人类,有两只像人类胳膊的手臂,手臂后面长着一对像蝙蝠的翅膀,头顶长有一对像山羊的黑犄角,身后还有一条尾巴,尾巴上有长短不一的倒刺。脑袋上应该是脸的部位光滑没有五官,但能发出刺耳的尖叫,最奇怪的是,优娴能明白它们的叫声是什么意思,它们也能听懂优娴说的话。
这些怪物自称是夜魇,它们是被优娴默念的咒语吸引来的,因为咒语里有它们伟大的主人诺登斯的气息,它们以为是诺登斯或诺登斯的其它眷属在召唤它们。
它们是丑陋的怪物,却能进入不夜城,优娴感到奇怪,夜魇尖叫着给出相当嚣张的回答,说是因为它们只属于伟大的主人诺登斯,掌管梦中世界的神管不到它们头上。
明白是一场误会后,这些夜魇也不生气,还愿意帮助优娴离开梦中世界。优娴请求它们先去不日城解救她的一个朋友,夜魇们也非常好脾气地同意了。
其中一只夜魇背着优娴飞上天,巨大的翅膀呼呼扇着风,它的体温很低,皮肤湿滑,优娴紧紧抓住它头上的两只犄角,这样才不会从它的背上滑落下去。
再次回到不日城,有夜魇撑腰,没有怪物敢来招惹优娴,优娴亲眼见识了夜魇的威力,十分振奋,她带着夜魇大肆抓捕人形怪,审问赖德烈的下落,期间她还遇到了上次认识的那只大黑狗。
大黑狗现在是一只无害的怪物,至少对优娴很友好。它看到优娴很高兴,变成生前的普通黑狗模样跑来蹭优娴的腿,一路跟随优娴,优娴赶不走它,问夜魇能不能把它带到不夜城,能不能带回现实,如果能的话,对现实有没有不好的影响,夜魇说大黑狗的状态比较特殊,它是死后进入这里的,不受原本世界的肉身束缚,而且保留了理智,还没完全被同化成怪物,现在处于虚幻和现实之间,有人带的话,可以回现实世界,回去以后,它会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即普通狗,不会对现实世界有不正常影响。
优娴放心了,决定收养这只狗,给它取名大黑,不再阻止它跟着。
审问人形怪也终于有了结果,一个人形怪说赖德烈是被一种全身透明的怪物附身控制了,那怪物带他往医院的方向走了。优娴赶紧让夜魇带她飞往医院,沿途仔细寻找赖德烈的身影。大黑化作黑雾紧紧跟随。
直到飞到医院,路上也没发现赖德烈,优娴决定进医院里碰碰运气。走近一看,巧了,这个医院就算她上次来不日城时经过的那家,当时医院里没开灯,鬼气森森的,还有惨叫声,一个男人明知医院不对劲,还要进去治病,诡异得很,当时优娴觉察到里面很危险,远远绕开走了。
这次有夜魇陪同,她底气很足,大摇大摆走进去,里面竟然是亮着灯的,而且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惨叫声也更清晰,走廊里徘徊着十几只怪物,有像僵尸的人形怪,有灯笼怪,以及其它优娴见过的、没见过的怪物,它们见到一起进来的优娴和夜魇,似乎很害怕,争先恐后跑出医院,转瞬间,走廊里只剩下优娴和夜魇,这倒是方便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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