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入座。”谢度伸出手引着公主往上位走,侯夏坐在公主的下位,商悠和南婉在公主身边候着。
因为是佟怜华与公主的宴席,谢度安排好人便去了偏厅用饭。佟怜华与公主相对而坐。
“莲儿,此番我来,给你带了些许番邦进贡的美玉,打成簪、钗,都是华贵而不显俗气的,权当是新岁的贺岁礼吧。”暖光照在公主的侧脸,让她的笑看上去不甚真切。殿内丝竹声缓缓奏响,如流水般抚过公主柔和的声音,让佟怜华觉得恍若隔雾。
“谢过公主…”佟怜华还欲开口,公主先说道:“怎的又生分起来?我记得儿时玩闹那会儿,你就喜欢叫我青川,如今又是为何要在意那么多礼节?莲儿,你知道我是不喜欢这些虚礼的。”公主缓缓地笑,佟怜华也跟着笑起来,“好,青川。”她顿了顿,又道“青川。”她反复念了几遍,好像是在重新熟悉起这个久久不用的称呼。
“谢过青川的新岁礼,莲儿也有新岁礼,请公主和这三位姐妹,共饮广思去年从南国带回来的甜黄酒及川蜀厨子精心熬制的开水白菜。”佟怜华示意四人看向杯中酒和汤盅,“请看,黄酒色泽似琥珀,开水白菜汤底无色透明,犹如清水,上浮雕花百菜,而实际上为各种动物精华熬制,妙不可言,都有驱寒之效,好似我们久别后的相逢。”
相比于公主,佟家这位小姐的确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贵重大礼,而她也明白公主并不需要贵重之物,便以一酒一汤含蓄委婉地表明自己的热情,给予公主坚定地微笑。
公主命人给两位小乐师赐座,为她们上了菜。侯夏坐在边上,仅是安静地喝汤。酒之入口半杯,表示自己的喜爱,便再没动过了。
两个小乐师也很是欣喜,但是明显受过宫中礼教嬷嬷的训话,表现得不似平常的官妓乐妓,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当然啦,乐师还得与乐妓分开,她们乐师,精通的乐器不下于十种,能吟诗作赋,公主还教了商悠弄权之术,这便一下把她们与普通人给分开了。
商悠也是只沾了半杯酒,她端碗吹汤上热气时,细细地听了厅下传来的乐声。不得不说,在商悠这些日子和公主南下的一段时间里,把权术学得太好了,现在做什么都一定要带入地去推敲推敲,什么叫慕权、什么叫慕钱等等的。
就比如这个厅下的丝竹乐声吧,不一定每首曲子她都听过,不一定每一首曲子都有名字,但是每一首都大气非常,很有乐府风范。她总觉得,要是有什么朝堂大臣在此,定能听出来谢大人温润的外表下欲弄权力的野心。
南婉呢,则是迷惑于商悠喝汤的速度,她看了许久,见商悠喉间始终未动,也是奇怪得很。
待一曲毕了,商悠以为自己把手头上拿的东西吃完了,直接放下来。顿时汤水泼洒了出来,溅到了她的袖子上,旁边伸来一只手,拭净了。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喝汤啊………………
“不好意思啦,婉儿。”她轻轻地笑了笑,小声说。
“青川,许多日来,莲儿听闻宫中人一直在寻你,不知路上可曾遇到过什么艰难之处。”佟怜华扶着鬓边的珠钗,细细地说。
“难,但也并不算难。总比侯大帅当年攻打番邦轻松的多。”宇文青川伸手比向侯夏,侯夏回敬抱手礼,会意接话道:“路途遥远,中途不曾长期歇息,加上风雪侵扰,一路上许多宫人染了风寒,难以维系,确实有苦难难以言表。但是比起在下三年前去吐蕃时轻松很多,不必受敌袭之忧,食不果腹之难。”侯夏皮肤微黑,但是她今日前来特意点了淡妆,淡化了肤色,如此在暖光之下,好像隐去了杀伐气,就是一个平常出来玩儿的江湖姑娘。
佟怜华举杯对向侯夏,“我竟然不知侯大人有如此得峥嵘过往,今日有幸听得,心中有感。敬大帅一杯。”侯夏回敬了一小杯酒,没敢多喝。
宴席将散时,公主问佟怜华道:“莲儿,广思呢?何不叫上来一同说说话?”
佟怜华唤来侍女去叫谢度,“广思在偏厅,稍后便到。”
“如今见面,在襄阳。上次见,在长安。下回,不知在何方了。”公主没再举杯了,“秋千什么时候再一同荡?”她看进琥珀色的酒里面。
商悠也看进酒水之中。
秋千。
秋千。
好遥远啊。
商悠没玩儿过,她只在宫中见过一次,在礼乐仪仗队路过花园的那个缝隙里,连着莺歌燕舞,三月花开,春意萌芽,雪才刚消去些许,一束春光打在秋千人的笑声上,仿佛唾手可得。
那种艳羡,商悠忘不掉。
“春三月,”佟怜华的话语很轻,随着渐消的乐音而落,“在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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