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地昏暗翻倒，黑云滚滚，风雪压城。
千枫现在站在雪镜里，凛冽的风吹的她整个身子都在痛，手指冰冷的没有知觉。
但至少这些风雪还能忍耐，就像是寻常的雪季，只不过昆仑很长时间不下雪了她都快忘了冬天的滋味。现在感觉并不是那么美好。
远处有座漂浮在上空的巨大浮岛，离她不远，但感觉又很远。
千枫轻咳了几声，恢复原貌，用法力抵御了下感觉好很多。
这是伊幻笙的幻境，那她看到的就是妖族领地，是曾经发生的事情。她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占星殿看到的画面。
妖族几乎灭族，或许今天能在这里知道一二。
千枫抬腿脚踏千落白绫飞身而起。
按理说妖族领地妖众多的才是，这从俯瞰的角度来看竟然并无一个活物。这非常奇怪，她视角转向漂浮在天空中的巨大浮岛，离的近了能看到那里有些许黑影闪动。
那是什么？
不知为何，越到上空她越有种莫名有力使不上来的感觉，似乎这里存在某种禁制，或者说结界…
不过并不影响，这等程度的压制对她来说还算好。
脚踏在浮岛上她才发现，这上面就是个城市，目测跟现代省会差不多大，建筑很多跟人族很相像，但要更加宏伟高大，层层叠向最高峰处。
如果不是现在条件和天气不允许，她应该会仔细参观下的。
千枫收起视线，向岛内走去，前面不少她没见过的植被挡的视线严严实实的，用剑气挥开后，她走向城门口走去。
门匾处金丝纹络勾勒的三个古朴的大字“白帝城”。
城内什么都没有，一天长街空旷的像是没有妖住过。
突然目光微动，眼睛微眯，远处的高楼宫殿处上空似有打斗的身影。
她也不耽搁，飞身而上，离得近了能看到这应该是妖王族居住的地方，整个规格都和外面有所不同。
那黑影出现的地方似乎是宫殿正中处，她欲直接过去时，突然瞄见宫墙左边一处院落里有只白色的狐狸。
院内似乎是被下了禁制，那狐狸用爪子拼命的抓着门，但丝毫不动。
千枫一个轻功而上，落在墙头处低头看着那只狐狸。
眉心处有丝火纹，看来确实是伊幻笙。那狐狸也在看她，能看到黑葡萄似的眼球里是戒备和怀疑。
千枫看了会开口“想出去吗？”那狐狸的爪子一滞，她继续说“我可以帮你”
狐狸迟疑了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迅速跳跃到千枫这边，点了点头。
千枫见他点头伸手一掌拍向结界，莹蓝色光韵的结界一闪而过后破碎消失。
那狐狸看到结界消失后没在理她，急急匆匆的窜出大门往大殿处跑去，千枫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远处看着不显还以为是红稠装饰的殿堂，离近了才发现那都是鲜红的血，至于红稠…都是被血染红的妖的尸体。
前方奔跑着的狐狸放缓了脚步，到千枫依旧听的到那气极压抑着的呜咽声。
小不点儿子没看太久又抬腿朝殿后而去，到时千枫才看到殿前不见的活妖几乎都在这里但其实也没有多少。
上空漂浮着一个黑衣人，穿着黑色斗篷蒙着脸看不清面容，千枫突然想到了那日去救伊幻笙是遇到的那几个黑衣人…
不对，如果仔细比对还是有所不同，那日几个人带了面具，而且尽管又刻意隐藏自身气息但还是有丝丝缕缕的妖气冒出。
她后来仔细回想由于妖气泄出来的太少，她不太确定是沾染上的还是本身就有。
但这个人不一样，他身上气息全无，内敛的像是那里只站这团空气…奇怪，以千枫的境界她居然看不清这人的修为。
千枫微躲在石柱后盯着上面那个人。
他只有一个人，但下方站了不少狐妖，这实力差距似乎有点大。
妖族领头的那只白发蓝目，应该是妖王，表情肃穆的盯着上方的人。
“你乖乖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命”那黑衣人虚空而站，声音空阔不似真声。
“我不知道阁下在说什么，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这。”妖王冷声开口。
“…，我很抱歉，既然你还是这么说，只能我自己动手了”
一瞬间在场没人和妖看到那不知道是不是人的黑衣男子是怎么出手的，仅仅只是抬起了没执剑的左手。
那一刻，千枫眼神一滞，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那是一中实力绝对压制堪比神性的感觉从丹田沿着血管蔓延至全身，忍不住臣服的感觉非常不好受。
不光是她，那群妖里修为低点的已经被压制的匍匐在地。
这个人已是半神…
这个念头刚出来就瞥见边上的毛团子准备窜出去，千枫眼疾手快的拽着他的尾巴捞进怀里死死裹着闪身躲进柱子后。
伊幻笙挣扎的厉害，竟一口咬在千枫的肩膀处，力度之大，直接见血。
千枫忍不住嘶了声，但没制止他，手指还是拽着他的尾巴把他裹在怀里。
“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假的，快醒醒”
千枫轻声说着，忽的外面穿出一群狐狸的哀鸣，她扭头看过去时，只见那黑衣男子握着个什么东西收进了掌心里，地上妖王胸口空了个洞，已经是维持不住人形躺在地上，一堆妖围在他周围。
怀里的白团子松开了口，不动安静的看着前方，千枫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把狐狸的眼睛也盖住了。
“小孩子别看”她轻声说了句，没顾及它的挣扎，抬眼看过去。
妖王的妖身在虚化，银狐本就是上古九尾灵狐一族一脉相承，可以说是当今最后一批拥有上古血脉的灵兽。
死后魂不入轮回，肉身消散，化为妖界护灵，拥护妖界百世安康。
这是昆仑九州妖易经传里看的，是传说和史实相交叠的书，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现在可以确定有点真。
妖王挣扎着最后的力气开口“你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你死后我会替你守在这里，算是弥补我的过错。”
那黑衣人说着抬起黑压压的脸，看了他们一眼，扫视的时候在千枫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但没多久整个人就消失在原地。
千枫抱着狐狸尽力躲在石柱后，几乎用尽全身修为隐藏她俩的气息。
好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从她过剧情到现在，她都以为她的实力已经在四海之巅，一步大乘的境界几乎都是横着走的，第一次感受到比她还强的气息，整个心脏忍不住剧烈的搏动。
“快走…”
突然一道轻幼的声音响起，千枫低头，伊幻笙停止挣扎，但幼小的身子无法化形，连声音都难以传达。
“你说什么？”千枫低头听。
“快…快走！！来不及了！”
什么，快走？什么来不及了，往哪走？
千枫一连串想法闪过，突然感觉到一丝丝寒气，可是她都已经用了灵术抵抗…不对，这股寒气不对劲。
她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一个瞬移到了岛的外围。接着她就看到了几乎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忘掉的一幕，远处的白色冰晶体迅速蔓延，原本只是微微飘雪的妖界被那冰晶覆盖之处几乎都是风雪大起。
寒气划面，道道血丝蹦出，千枫浮在上空斗感觉自己的双腿处有股刺骨的寒意窜体而上，低头看去，果然两只脚的位置已经被冰晶蔓延。
这就是琉璃之寒吗？
千枫恍然想到这个词，一种冰封万物的妖族咒厄…
“你是谁？”突然怀里的狐狸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你醒来，这里就结束了”
在伊幻笙的眼睛里，千枫的身体开始虚化连同白的恍眼的整个妖界。
千枫脱离幻境的最后一刻，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拉扯力和轻的听不见的一声“别走”。
——
天地一镜处，石墩上蹲着的蓝衣少年眨了眨血红的眼起身，边上坐着钟于辰，正在百无聊赖的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圆片石头打着水漂。
旁边剩的人不多，这个时间脱离幻境的人有不少，现在大部分都继续往前走了，伊幻笙用脚踢了下边上的钟于辰。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正正一个晚上才好呢”
“现在什么时辰了？”伊幻笙哑着嗓子问。
“这看不见时间，感觉已经下午了吧，你这入幻的时间还挺长的”钟于辰拍拍手然后又就这湖水洗了洗手，毫不在意的用衣服擦干后起身。
“走吧，有几个人已经过去了，这破幻耗费心力真多，我现在都有点困了，早点搞完早点回去睡觉”钟于辰走在前面，懒散的发着牢骚。
没注意到伊幻笙几乎半天没动，他环顾四周并无多少异常，颤动着睫毛，抬脚往前走去。
他已经记不清幻境里那人的脸了，最大的特征不过是一席白衣，长发散于身后伴着风雪扬起。
算了，她在昆仑就好说，总会找到的。
——
红枫之巅，千枫几乎是脱离的摔在床上，整个人发着颤，那股刺骨的寒意虽然已经脱离，但感觉似乎已经长在了骨上，难以消退。
本来所剩不多的寒毒又开始肆虐，难受的她忍不住呕出一口血。
真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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