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
虽然记忆模糊,但这个字,江雾觉得自己生前应当是不会说的,他是有幸在一次现代小世界中,被形同兄弟的世界男主教会的。
“这字喊出来,胸口烦闷去一半。”
江雾抽出怀中小刀,没感觉去一半,反而怒意更盛。
他不是常生气的人,偶遇几次任务出状况,也顶多让他心生微波。天然隔离在别人人生和命运之外,是他被认为适合做任务最重要的原因。
似乎过去少生的气都要在这两天燃尽。
才杀过生的陌生人提着长剑面带嚣张,江雾还未来记得看清对方的长相,视野忽然被遮住。
万古笙站到他身前,右臂发力,手中利剑已然出鞘。
对面站着的人抬脚,蟒青长袍避开正外扩的血泊,落在木腿椅子后。
他手中长剑抛至侍从手中,毫不在意屋中狼藉,抬膝重新坐回位置上。
“看来太尉认识这位不速之客?”
既对方卸甲为先,万古笙收刀入鞘,颔首道,“府上护卫。”
对方晃着手里的茶杯,言辞间夹着兴趣,“只是一个护卫?先前我提刀杀死你近身之人,太尉可是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当这位太尉没有在意之物,他方才谈判中才以钱权名利诱之。
从万古笙面上的波动来看,对方身后这位或许能助自己拿下兵权。
思及此,四皇子窦高明抬指,轻点圆桌,“茶呢?”
“是想让我与万兄干坐着吗——”
白脸店小二慌忙跪在血泊中,张嘴就要请罪。
窦高明兀自低笑出声,“罢了,我今日心情甚好,换盏上茶,添盘云酥,我要与万兄身后这位——护卫,好好聊聊。”
他问:“万兄可许啊?”
脚底浸着暗红,面上浮着轻松,满屋子血腥气中,窦高明反成了人群中最和善的人,与方才杀人时判若两人。
江雾拽着人就走,又在四皇子这自说自话的功夫中停住脚步。
这不该是他管的事,他却无法袖手旁观。
“身为皇子,朗朗青天,持剑杀人,不用负责吗?”
四皇子抬眸,视线却是先看向万古笙,几息后,他大笑出声,“万兄从哪寻来的人,这般纯正,这一身凛然正气,叫我差点以为是来捉拿我的朝廷命官。”
他晃着手中衣袖,道:“可惜啊,即便命官前来,也拿不走我。”
江雾这才对世道之乱有了几分实感。
人人都看出高台之上那位摇摇欲坠,乾坤倒转之中,谁也拿不定下一任皇帝究竟是谁,又怎敢轻易得罪朝中声势浩大的四皇子殿下。
乱世之臣,明哲保身。
多说无益,既如此,江雾手牵上万古笙长袍下的手腕。
欲走未成。
两柄长刀架在两人面前,刀柄直冲江雾面上而来。
万古笙适时将人护在身后。
僵持之下,暗流涌动。
“四皇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万古笙压低的声音溢满磁性,听来陌生,江雾微微一愣,手掌忽然一紧。
宽大的衣袍下他们双手相握,同15年前一样,却又略有不同。
这只手宽厚,干燥,有力。
“只是聊聊而已,万兄怎么如此紧张?”
窦高明笼着衣袍往嘴里送口茶,新添的茶水和茶点正排着队摆到桌上。
茶杯后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轮转,他挑着半边眉头,似笑非笑。
“我府上倒是还缺个护卫,若是有幸,万兄可愿意割爱?”
“我定厚礼奉上。”
吹起水面漂浮的三两茶叶,窦高明俨然看到池中狡猾游鱼掩映在荷叶莲蓬之下的长尾。
他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万古笙沉着脸,抬手按住想要上前的江雾,衣袖随之滑落手腕。
忽然,他唇角上扬:“四皇子殿下,无需再试探我。我无心高位,若想化我军中之力为己用,通功易事,市贾不二。”
说完,他重新看向身前拦门侍卫,“让开。”
眼中骇人的气息只蔓延一瞬,抖着手腕的士兵满眼惊恐,提着剑猛退至墙角。
让出一条路来。
四皇子殿下再未出声,只盯着两人相连的衣袖,眼神晦暗不明。
他当然看见衣袖抖落时,十指相扣的两只手掌。
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这位太尉有龙阳之好。
指肚捻着茶杯边缘走,窦高明挥手叫来身后侍从,“差人寻几件男子欢好助兴之物,今夜子时之前,送到太尉府上。”
不管是真是假,今夜过后,他都要让这件事成真。
龙阳之好,可登不得帝位。
马车里,江雾幽幽叹口气,他敞开手臂,轻声道:“过来。”
怀里扑进一具温热的躯体。
“刚刚凶人的样子哪去了?”
他虽未看见,也知道这张脸凶下来也是能唬人的。
江雾拽着怀里人紧抿的嘴角,扭着扯出笑脸。
“阿、雾”
眉眼间俱是委屈的小孩这才耸着肩膀红着眼眶,像是要落下泪来。
“怎么了?”
江雾一颗孤心在那汪泪池中融成一片。
“阿雾不要怕我。”
“不对,”他又拽着人的衣袖,晃着轻声请求,“阿雾不能怕我。”
水洗似的黑色瞳孔盯住江雾,殷切地只剩下祈求。
倒是会装可怜,分明小时候只知道睁着眼睛盯他。
江雾实在没忍住,笑出声,“多大的孩子了,怎么比起小时候,还爱撒起娇来了?”
万古笙没再出声,环在人腰间的手收紧,下巴嵌进江雾小腹间。
“随意杀人的不是你,我为何怕你?”
大掌盖在万古笙头顶,柔软的发丝让江雾一时间有些憾然。
若是能陪着孩子长大,何苦让他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担惊受怕。
“人也并非不能杀,我从前任职时,斩人夺物也不能全然避免,危己性命者、生非作歹者、不仁不义者,均可杀。”
腰间忽地被攥紧,江雾低头去看,只看到漆黑的发旋。
埋进他怀里的人看不出是何表情。
到底还是孩子,说杀人也能吓到。
江雾心中好笑,不再讲话。
颠簸摇摆的马车中,他摸着万古笙的发包,无限地放下心来。
这通调查也未能探出丝毫万古笙有夺至高位之心。
相反,因为手握兵权,无异于盘旋在野兽群中的可怜羚羊,这至高位一日不定,那掌握着数十万精兵的虎符就是人人欲得之的香饽饽。
这虎符一旦松手,为避免异动,万古笙定是死路一条。
这孩子想必自己心中也清楚,才在那楼上包厢中,和四皇子来回周旋。
江雾胸中隐隐聚着郁气。
此趟行程虽是世界意识导致的误会,却也让他能在这乱世之中为他可怜的小孩谋得一席生存之地。
风吹帘动,街边百姓嗅不出这变化的时局,人人脸上笑意盎然,若非生于太尉之家,他怀中人也该如此。
有一门营生、得一位知己、育一俩婴孩,人间烟火,最平淡抚人心。
宫墙滑过视野,江雾拥着怀里人,为自己为数不多的停留时间找出可做之事。
他该去见见那位世界意识口中的未来明君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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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含有“小孩”的描述都是小雾的视角[熊猫头],他看小笙就是那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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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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