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深夜,但是客房服务还是送上来了饭菜。也许因为刚退烧,唐止嘴里泛着苦味,什么东西吃进去也是一股苦味,吃了几口,就想要往床上倒。
结果忘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盯着她,最后米饭都被特别关照着多吃了半碗。
唐止叫苦不迭,直说自己吃撑了。
吃完饭后唐诺就在唐止瘫坐的老地方盘坐着,抱着笔电处理事务。她人虽然来了,但是也还得忙事。
唐止想去洗澡,吃了饭之后体力回了上来,但被唐诺看着,最后又回床上睡觉了。
临睡前还被调笑着问了一句:“姐姐能上你床上睡会吗?”
唐止乖乖回答:“好呀。”
唐诺没想到能得到肯定的答复,笑了笑。她关上了卧房门,隔绝了外面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第二天唐止醒得早,唐诺就在旁边睡着,地上掉落了两件衣服,她顺手捡起来放桌上去了。
趁着唐诺没醒,她从行李箱找了一套干净衣服,去潦草冲了个澡。
昨晚出了一阵虚汗,脖颈头发丝黏着皮肤,她忍受不了一点。
浴室也不知道隔不隔音,唐止尽量放轻动作,头发都没吹,拿着条毛巾盖在头上,找到手机后,轻手轻脚地去了客厅沙发上缩着。
比赛都打完了,唐止也想歇会。散落在客厅桌子上的草纸她现在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消息栏里一堆新消息提醒,两个指导老师也都发了消息,告诉她今天的活动可以不用参加了,只需要晚上准时去讲座,再者别忘了提交查分申请。
白天都是参观考察,顺便多吃两顿难吃的饭菜。唐止对吃进嘴里的东西,一般都是能吃就吃,实在不乐意就少吃几口。无奈食堂都是她不乐意吃的。
除了两个指导老师发的消息之外,周彦又给她发消息来了,一大串消息,唐止只看了后面几条。
“听郑老师说你生病了,好好养病。”
“等回去后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什么东西?
唐止冒出一头问号,但实在懒得多问,回了个:“谢谢关心,不吃。”
唐止被收养后,虽然交友没有被限制,但是和同学聚会或者不熟的人吃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约束,毕竟名义上是唐家的人。
而唐止恰好又是一个怕麻烦的人,碰上这种事,总会避之又避。
第一步就是装看不见,装看不见失败之后,就会直接拒绝。等到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几次后,从前那些同学,也不再圆润装熟地跟她勾肩搭背邀请她参加一些表面同学聚会了。
唐止也不需要这些对老师的表面功夫。
每升一级,唐家给老师的束脩之礼都足够了。不仅仅是她,唐烨也是一样的。这大概是大多数人心中的默认事实。
所以老师对唐烨的态度,才不会像对其他成绩与他同样人一样的态度。
平常淡久了,拿着手机都不知道玩什么,胡乱点着点着,就点到了A大报送官网。时间还没到,只能搜到去年学科竞赛保送生的招生简章。
唐止接触竞赛时间不如竞赛班里其他人时间久,她从中考后的暑假才开始接触。毕竟哪怕论唐家每个人都没想到,自个家里竟然出来一个竞赛生。
本想着唐止学钢琴学得久,也感兴趣,也有天赋。如果到时候觉得高考太累了,那不如送出国去学音乐。
可唐止偏偏去搞竞赛,不仅搞了,搞得还很好。但这对于唐家来说,是一个完全空白的领域。
唐止一个暑假学完了别人三年的课程,之后就是做竞赛题,高一进了竞赛班。
可竞赛班不乏天才,更不乏昙花一现又猝然坠落的天才。那种高二进竞赛班高三失利的人太多了。浪费了时间,统考科目在高考这个庞大巨人面前又无能为力。
像唐止这种从没搞过竞赛,只是学得比别人快,就进了竞赛班,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笑话没看成,笑话年年有。
但今年的笑话,明年的笑话,都不可能是唐止。
曾经指着唐止眉心,嘲笑她不自量力的学长,准备了一年高三时间参加竞赛,最后决赛都没打进去,复赛匆匆过了,拿了个省二。
唐止早就忘了指着她的人是谁,她早就不在意了。况且如果是值得记忆的人,不会连好友都没有,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她费心思。
一整天唐诺守着唐止,盯着她喝水吃药吃饭,饭菜难吃也哄着多吃了两口,再多吃两口。
唐止也听话,让喝水喝水,让吃饭吃饭,还跟大家长打了视频,小家长唐嬴已经训完了一顿。不过没通电话,小家长忙得很,只发了消息,和地位最低的唐烨敷衍了两句,给两个朋友随意报了句平安。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跟两位老人说,因为出外地感冒发烧,一圈子人担心个遍,心焦的这个还开着车大老远赶来,总不能再让两位老人担心一遍。
唐止没什么可玩的,结果一天下来,一个盘腿坐在地毯上抱着笔电处理事务,一个双腿缩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做了一天的题。
比完赛心情放松下来,做题效率大大降低。一天就做了三个,到最后自己都不堪入目,笑出了声把平板扔到一边去了。
讲座六点四十开始,就在酒店的一号会议厅,吃完晚饭将将赶上。
唐诺还装模作样地带着她的防蓝光平面镜,装作高中生的样子跟着她一起混进了讲座。进来之后,唐诺还跟唐止悄声说:“这真是我这辈子见过天才最多的时候。”
唐止忍不住笑出声,道明了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这里至少百分之四十的人,最终目标都是保送A大,而你就是A大。”
“你这个说法,实在本末倒置了。”
唐诺转念一想,也对,忍不住也笑出声。
所有灯都关掉,只剩下最前面投影的幕布还亮着,所有人都能清晰看到。台上的教授在娓娓道来理论考试的每道题。从题目立意逐帧分析,每一步步骤都解释得明明白白,还有一题多解。
唐诺原本抱着自己的平板想要瞻仰一下全国前百分之一天才们做的题,进来之前,她还悄咪咪凑到唐止耳朵边上问道:“我高考物理九十三,能不能够得着这里的尾巴。”
虽然最后被赏了个白眼,但她内心多有挣扎。到现在听了二十分钟后则彻底躺平,后面的时间都用来看代码了。
并不是她的问题,统考物理和竞赛物理本身交叉就不多。
讲座结束后要发邮件提交查分申请,临时决赛小群里郑老师和刘老师发了通告发了群公告,又不放心让每个人把邮件截图私发给他们。
尚在生病,唐止听完讲座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发完截图后就把手机丢在一边,匆匆洗完澡睡觉。屋里一个睡觉,另一个也不干了,跟着一起睡觉。
二十八号晚上七点出成绩,白天一整天都在酒店,其他人都在四处转,唯独转不到唐止这个房间来。
唐止房间是顶层,能上顶层的只有酒店的VIP客户,能上顶层的电梯也只能刷卡。她懒洋洋窝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偶尔看几眼消息,周彦给她发了几条。
总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要和她当面说一些事情。
唐止指定不乐意,回道:“有事直说。”
周彦偏不,唐止也没耐心耗下去,手机丢一边爱咋咋地,嘴里还吐槽对方“跟罐头瓶一样”,盖子起不开。
烦人。
到晚上出成绩的时候,最担心紧张的不是唐止,反而是唐诺。
有人分担一份紧张,查分时间一到,系统卡顿的时候唐止反而抱着抱枕倚着沙发悠然自得,反观另一人急得站起身直跺脚。
唐诺看着唐止四稳八方、风雨不动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气愤道:“我高考查分都没这么紧张过。”
唐止装听不见。
好在网站只卡了两分钟,就登录进去了。成绩只有三项,后面缀着排名。
唐止理论成绩315分,只扣了5分,总排名第二。昨天听讲座的时候,她就估着自己跳了几个被算分数的步骤,扣分也预料之中。
实验笔试成绩65分,被扣了15分,排名第十。
满分四百分,她总成绩三百七,排名第四。唐止面不改色,唐诺在一旁连续爆了好几次粗口,后又发出奇怪的尖叫。
查分用得是唐诺的电脑,她截图,点开社交软件,哗啦啦群发给一群人。很快,唐止手机嗡嗡震动,一瞬间受到了几十条消息。
唐烨更夸张,消息直接哗哗刷屏。唐止顺手给夏岑岑也拍了照过去,另外两个棒槌她都没想说,说了就是欠一顿饭。
至于邵原,上一条消息停在了中秋快乐,她发了最后一张照片,作为最后一条消息,然后删了对话框。
眼不见心不烦。故地重游就像刻舟求剑,看到曾经的事物总是让人失去判断力,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让唐止失态。
郑老师在统计成绩,要求每个人截图私发,有人得意洋洋直接在群里抛出了截图。唐止点开看了一眼,嗤笑一声,退出后把成绩私发给了郑老师。
郑老师没回,唐止先带着衣服去洗澡。
查完分后一个小时就会公示集训队员名单,集训队员是决赛前五十名。洗个澡吹完头发,正好赶上名单公示。
自从成绩出来之后,唐诺就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状态,具体情况为摊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时不时傻笑,以及时不时会和正在吹头发的唐止对视一眼,然后说道:“不愧是我妹妹。”
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唐止往往都会选择性忽略,然后赏她一个白眼。集训名单公示,唐止确定自己就在第四个位次上后,舒了一口气,抱着手机开始回复消息。
大家长小家长表示赞扬的方式很直接,往卡上打钱,很多很多,多得让她的余额直接多了一位数字。唐烨则是发了朋友圈,配图是唐诺的截图,文案只有两个字,“我姐”。
唐止点了个赞,犹豫了一下又给取消了,丢不起这人。
郑老师给她私发了不少消息,她挑拣着回了两条,只说自己会参加集训,争取IPho参赛。
郑老师作为仲培的物理竞赛班的老牌老师,送走了一批批走竞赛的学生,却从来没将学生送进IPho。
他总是遗憾,说:“我能力不够,不是伯乐,没办法把学生托举到那个高度。”
可是,每年能作为代表国家参赛的,全国才只有五个,人中龙凤,万里挑一。
可唐止承诺了他,承诺会去看一看IPho,就一定会做到。
IPho参赛人员是集训结束后挑选出来的,集训为期四十天,要时时刻刻绷紧着弦,才能够一够那缥缈若无的机会。
郑老师私聊她道:“只有你和周彦进了前五十,但他就差了点,踩着四十九的名次进的。”
但无论怎样,两个保送至少确定下来了,其余就是降线加分签约。
夏岑岑那边闹腾着给她打视频,屋里另一个姐姐就在外头开视频会议,两个人都折腾到了十二点迷迷糊糊才睡过去。
这姐妹俩也没有一个人认真思考一下,为什么两个人不开两套房,又不缺这一份钱,但还真就偏偏一起住,住到了倒数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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