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来就往沙发上一摊,津津有味看坐在地毯上姐弟俩打游戏。然后嘴欠不停的弟弟被姐姐武力制裁一顿,嗷嗷喊两声引来了门外的保镖敲门询问。
唐烨总是挑衅,挨揍了又抱头求饶,几次之后,唐止就不耐烦跟唐烨玩了,姜晓替了上去。
姜晓不像唐止,他的游戏天赋点远远高于唐烨,对上他就是碾压般的存在。
总是输总是输,输到最后唐烨两手一摊,也不愿意被虐了。
自从转到普通病房后,这两个人每天放学都得来蹭一顿病号餐。病号餐都是唐家别墅的小厨房做好送来的,他们两人吃得赞不绝口,到后面甚至恬不知耻主动点菜。
唐烨对他们两个的态度从一开始对着唐止背后蛐蛐两句,到现在开始明里暗里都表达出对他们两人极大不满。到现在吃完饭之后,直接问他们两人什么时候滚蛋,吵到他姐姐养病了。
病房里就没一个脸皮薄的,装疯卖傻,经常闹腾到晚上九点。
更别说到了周六周日,两个人带着作业,吃完早饭就来到病房待着。偶尔还会问问这个题怎么做那个题怎么做,然后得到来自唐烨的瞧不起以及嘲讽,说:“我姐就没正经上过几节课,比你们两个废物点心都厉害这么多。”
这是好话吗?
唐止默默腹诽。
另外两个人表面大度,回道:“小弟弟不会说话,理解理解,我们不在乎。”
实际上当两个人看到唐烨空了一大片的卷子后,大笑道:“你也是个废物点心。”
唐止有时候被吵得怒气上来,恨不得让门口的保镖把这三人都扔出去。
唐爸和方女士为了让唐止安心养病,不仅要求小厨房每天炖补汤,起码六个小时,还要求限制每天做题时间,保证心情放松。
毕竟如果没人看着,唐止真能抱着平板,一天下来用一摞A4草稿纸做一整天题目。
现在有了三个活宝一样的人物,唐爸方女士不用担心唐止过劳疲惫了,应该担心担心唐止的精神状况。
时刻有一种要疯癫把在场所有人灭了的感觉。
唐烨趁机告过好几次状,说道:“都怪姜晓和宋问鹤那两人,太碍事了,老打扰我姐休息。”
但是以现在的唐烨撼动不了那两人的地位,那几张打破困境指明人物的监控照片就是宋问鹤发来的。
宋问鹤太敏感了,当唐家那边有人联系他询问最近是否和唐止聊过天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包括那只发卡。
除了他,没人能往这种不起眼的小物件上想,也没人能想到唐止会用发卡当作暗号。
唐家那边有意压住风声,他和姜晓两个人则是默不作声去了唐止住过的酒店附近,根据她前两天发过的消息,寻找她可能走过的路线,最终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找到了丢失的发卡。
而他们寻找能拍摄到巷子里的监控,饭店的监控模糊不清,照不出人脸,最终两个人找到了隐秘的私人监控,并且花了一定价钱,拍下了关键线索。
当宋问鹤带着发卡重新交给唐止手里时,唐止面色如常,他便懂了她的这一步棋。
曾经外公封住的那盘残局,她早就筹谋四方,准备好未来好几步了。
每一步基本按照既定轨迹,就算有偏差,她也有备用。
唐烨看到唐止合在手心的发卡,还奇怪问她:“以前送你的发卡没见你戴过,怎么选了个这么丑的?”
唐止抛到他手里,让他丢到垃圾桶里去。唐烨不明所以,但听话照做。
出院那天,唐嬴和唐诺来接她,唐烨在连续请假三天后,最终被赶回了学校,所以出院的时候没有他。
趁着唐嬴去和主治医生交谈的功夫,唐诺拐带着唐止上了她的车。
“能开车就是好啊。”唐止羡慕道。她没成年,没有驾照没有车,出门就得找司机。
唐诺回头看她一眼,笑道:“想出门跟姐姐哥哥们说,又不是不带你。”
“那不一样。”
两个人直接去了唐家别墅,没有先去两位老人那里。现在已经没有潜在的威胁,无论在哪里都是安全的。
唐止既来之则安之,去哪都行。
到了晚上,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去了两位老人的小二层,挤满了原本空旷的客厅,一个个都来负荆请罪。
除了刚刚出院,还在休养的唐止,陈姨给递了把椅子坐下。其他所有人,都垂着头不敢说话。两位老人就坐在沙发正中间,故意不去看这一家子,反倒回头问唐止:“小吱吱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外婆。”
唐烨胆子大,仗着年龄最小,眼巴巴看着两位老人,直到最后,外公佯装被吓一跳一样,跟外婆道:“他们一家子人来咱们家做什么?”
“爸。”唐爸道。
过了好一会,两位老人才道:“行了,都别杵这儿了,开饭吧。”
陈姨早就做好了饭,所有人在餐桌上坐稳后,菜温度正好,不冷不热。陈姨端过来一盅黄芪银杏乌鸡汤,正正当当放在唐止前方。
唐止一脸菜色。
餐桌上有人苦恼有人快乐。唐烨嘴甜,大口大口吃饭菜,夸得陈姨笑得合不拢嘴。陈姨给唐止盛了一大碗汤。
唐止唐诺两个人被找出来的真实情况除了当时在场的自家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被下了死死的封口令,谁也不准拱到两位老人那里去。
即便唐止手腕那块还有一道疤痕,也被用一块透气的护腕遮住了。就连穿的衣服也是宽松大方袖子长一些的卫衣。
除非是高抬手臂,否则一般漏不出来。
两个外孙女都好好地坐在眼前,陪着他们一起吃饭,两位老人才算放下心。
众人以为这茬就算过去了,直到唐止被叫去,跟着外公去拿被封存的棋盘。外公道:“这盘残局,就叫你大哥跟我下完吧。”
说这话时,外婆就站在外公身后,对着唐止挤了下眉眼,道:“臭棋篓子,吃完饭就下棋。”
唐止面上显出笑模样,但无声无息。
众人都在表演和睦,都在维持表面平静。所有人都自顾自以为唐止在这里住了许久,自然也熟悉,所以唐止被叫着过去也没让人疑惑。
一旁的唐诺跟上唐止,笑道:“我们一起吧,小吱吱。”
外公只看了她一眼,没多说话,点了下头就代表同意了。
直到进了书房,外公关上了房门。两个人他谁都没看,先去了柜子边上,边找边道:“出了这么大事,都想瞒着我这个老头子。”
这下,不消解释,两人心头都一惊。片刻,唐诺先斟酌着开口道:“外公,对不起。”
一句话平息不了他的生气,他眼神如炬,看向唐止手腕上的护腕,道:“解开,我看看。”
唐止乖乖解开护腕,俨然是一道可怕的疤痕。一看到这,原本带着讨伐语气的外公也温和下来,声音还有些颤抖,完全不像见过大世面的人物,棋盘都不管了,随手搁在一边,心疼问:“这怎么弄的?”
这下两人才又知道,外红并不知道这个事件全过程,刚刚甚至可能只是在诈她们,两位大家长和一个小家长那边糊弄地的确挺好,到了她们俩这,反而成漏勺了。
幸好外公也不是有意为难她们,见两人期期艾艾,一个字也磕不出来,最后还是唐诺下定决心,说清了大部分,隐藏了许多小细节。
三人回到会客厅,呜呜泱泱一群人,叽叽喳喳,等到唐诺端着棋盘,还有唐止两人跟在外公身后出来,才安静了一些。
外公先坐稳之后,唐嬴才坐在对面,两人就着封存的残局,继续下一步。
当初唐止想用鱼死网破的方式下一步乱棋,可如今唐嬴思考了不过五分钟,便落子在唐止后来思索许久才琢磨出来的位置。
曾经是唐嬴叫唐止站在他身后看着,而这次,是外公说:“吱吱,端把椅子来,坐你大哥身边看。”
唐嬴这厢下完一步,那厢外公就笑着问她:“这一步明白了吗?”
唐止点头,低声道:“明白,外公。”
唐嬴每一步棋不仅包含有他的思虑,更蕴含他走过的每一步路所得的经验。唐止没有那么多精力,她输,就输在这一步。所以当稳下心来专注一件事时,不仅仅是思考的过程,更是积累经验的过程。
下棋期间,唐嬴还是沉默不语,唐止也如同从前,仿佛神游天外,而外公仍然会多解释两句。
到最后,唐嬴棋差一着,输了。
即使唐嬴始终隐隐压制住外公的棋,但最终被一击毙命。
唐嬴眼见外公下完最后一步,说了一整局唯一一句话,遗憾道:“外公,我输了。”
老人始终笑呵呵的,一如开局,一如结束。
他仿佛洞察到在场每个人的想法,和蔼说了一句话:“居高思危盛满戒溢。”说罢,又将温和的目光落在唐止身上。
这目光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唐止被彻底看透了。她的计谋和手段,瞒住了高位者一时,可当漏出一点马脚,便成了高位者眼里的小把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唐止自认为布局相当早相当全面,可在她谋划成型的那一刻,她就成了那只螳螂。
高位者早在不知何时,已将天罗地网不下,等待着她。
她没有彻底成为牺牲者,也许只是因为当初一个自己都没太在乎过的想法,告知于计划之外的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这场局有了外来者的进入,天平就开始倾斜,便已经成了不公平的对弈。是她当局太久,想法早已过时。总是需要她护着的唐烨,却成了关键因素。
没有人会始终不谙世事,她单纯的弟弟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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