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居然六年前就开始关注你了？”张正廷捧着iPad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躺着大呼小叫，“这真不是P的吗？嘶……你别说，你真别说！这Ps的技术还真好，真逼真，嘿，看你那小脸蛋，跟你当初一模一样，嫩得能掐出水来了，真怀念啊。”
明明是套房主人却被鸠占鹊巢，谢凛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球队教练刚发来的打击姿势分析报告，“那个是真的。”
“哎，我看这小明星怕是尝到甜头打算蹭到底了，不惜作……”葛优躺的张正廷像是被针扎一样从沙发上弹射起来，“你说啥？”
谢凛用英语又重复一遍。
“我去！”张正廷瞪着谢凛看了两秒，复读机一样又重复一遍，“我去！可以啊你！”
没头没脑地感叹了两句后，张正廷低头专心在iPad上一通操作，多年损友谢凛也懒得八卦他那小脑袋瓜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谢凛今年二十四，认识张正廷……数不清多少个年头，也不想数。
谢凛和张正廷相识于西岸某私立国际高中，一个是只身离家的棒球留子，一个是土生土长的正统ABC，性格背景甚至生活习惯都完全不同的两人由于同一个肤色得到了相同待遇。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同仇敌忾，共渡时艰，合作无间，共同反抗。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成为最佳损友。一起读高中一起上大学，谢凛如愿成为一名职业棒球运动员，张正廷则在毕业后成为他的职业经纪人，帮他解决球场外的烦恼。
十分钟后，钻研完毕的张正廷捧着iPad一脸正色道，“老谢！如果这都是真的，这小帅哥可是你的骨灰级老粉啊！”
无视谢凛的冷漠，张正廷直接挤到单人沙发上，“美国的U-18，墨西哥的U-23，都不是近地。就算他可能家境不错，六年前也还是素人，可能是去旅游顺便看比赛。可是去年可是在墨西哥，那谁，那谁，叫什么名字来着？”
“余悦朗。”双手飞快在键盘上敲打，把整理好的意见发给打击教练。谢凛不喜欢视频和语音，在他看来文字是最高效的交流方式。
“对！余悦朗！我看他粉丝都喜欢喊他小鱼。”张正廷看着iPad里余悦朗那张准备打击的出圈神图啧个不停，“去年他都选秀出道了吧？他们这种小偶像，靠脸吃青春饭的行业，不抓紧时间多跑通告吸粉捞钱，居然费时费力跑去墨西哥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你比赛，除非他有神通，当时就看出你一年后会爆火，不然除了真爱，我都想不出别的理由。”
按下发送，几秒后屏幕显示邮件已发送成功。谢凛合上电脑用手指头戳开张正廷那张近在咫尺的大脸，“等下把沙发挤炸了。”
“靠！”张正廷屁股装弹簧一样拍凳而起，把自己弹回长沙发上，“我刚给你谈回来两笔高价代言你就这样对我，你丧不丧良心！”
“说得好像你没抽成一样，这两笔代言你也赚不少吧，张大经济。”谢凛斜眼看着自己那损友。
“我那点抽成哪比得上你那大头啊。”张正廷比着自己的小指头争辩。
“合着你拿我打出的成绩和名声去谈回来的代言，大头还得让给你呗，你这是挺有你那生物爹的资本家剥削风范啊。”谢凛放下笔记本电脑。
“嘿！你这话说的，当初你吃我的喝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啊！”张正廷抽筋一样手指谢凛点点点痛心疾首。
“你供我吃喝不是要我给你当保镖吗。”谢凛反驳道。
“是啊！现在保镖飞黄腾达了！农奴翻身把歌唱了！就要抛弃我这苦守寒窑十八载的……”张正廷抹着不存在的眼泪顿了顿，“那谁来着？”
“行了，人物都记不住就别瞎演了。”谢凛瞪着死鱼眼看自己那动不动戏瘾爆发的损友，“说吧，有什么事？”
“嘿！”张正廷十分神奇地看着自己损友，“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昨晚喝成那鬼样，今天居然还没到午饭时间就出现，不符合你能懒就懒的人设。”谢凛拿出自己手机翻了一段视频出来。
“老谢你听着！我肯定会闯出名堂来！让那老头看清楚！让那一家子都看清楚！我张正廷，不是yue…….”
“我靠你是人不是人！”张正廷一把抢过谢凛手机把视频删掉，“你个不讲武德的趁人之危！居然还录视频！”
谢凛一脸坏笑，“别删啊，后面更精彩呢。”
“行了说正事！”张正廷把谢凛手机砸回去，“我们之前和马桶敲定的那个综艺节目，今天一大早，马桶那边联系我说是有改动想要咨询我们这边的意见。”
“别说是要改期，我后面的日程已经排好，不能改也不会改。”谢凛说。
“不是，如果是日程问题我都不跟你说，直接就推了，正事和外快哪个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是嘉宾人选那边有变动。”张正廷重新拿出iPad，点开了自己和马桶那边对接人的聊天框递给谢凛。
谢凛接过快速浏览，“他们想把其中一位嘉宾换成余悦朗？”
张正廷点头，“马桶那边估计是尝到甜头了。爆出余悦朗是你老婆那段视频直接爆了，讨论度一直居高不下，那期节目收视和网站点击量都是同期断层第一，连带着节目都火起来。余悦朗这几天的热度也高，网上争议虽然大，但他算是实打实出圈了。临时换人，可能是想趁着势头给节目再拉一波热度。而且说是提议，那边八成是已经敲定了，我们这边就是知会一声，让你做个心理准备。”
谢凛觉得莫名其妙，“心理准备？我需要什么心理准备？”
“你这两天没怎么留意娱乐板块吧？你那位粉丝是真有两把刷子。”张正廷又换上那副村口王婆聊八卦的表情，“你那粉丝，人长得是挺带劲，但不知为啥，正式出道两年了就是不火，圈里都快查无此人了。结果这两天借着你的东风，直接起飞！先是和你的互动视频带他那发本垒打轰出圈，营销棒球王子人设，接着开始借势宣传自己能唱会跳演技过硬，舞台视频和剧集剪辑全网乱飞，这阵势，说背后没有团队做推手都没人信。”
说着张正廷又蹭到谢凛那边，在iPad上吧啦几下，把浏览历史里的几段比较火的剧集剪辑调出来给谢凛看，“我不怎么关注华娱，不过就这几个视频的表现看，演技确实不错，扯句有实力也不算过分，不过更绝的是舞台。”张正廷伸手拍了一下谢凛肩膀，“我一个直男都快能跟女粉共情一起喊老公了，确实是有魅力。”
谢凛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iPad，画面里是一段余悦朗的古装混剪。视频只有短短三分钟不到，却剪出了一位意气风发明媚肆意的少年公子潇洒多情快意随性短暂又精彩的一生。谁人不爱美强惨，狗血跌宕的剧情配上余悦朗那张脸，煽情的背景音乐一放，似是而非的旁白一加，评论区里的鬼哭狼嚎非常直观体现出杀伤力之高。
张正廷看热闹不嫌事大，伸手在屏幕上戳戳戳，戳出一段视频，“还有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你非看不可！”
不知道是哪个神人，用谢凛的比赛视频、余悦朗的vlog和两人出圈的节目视频剪了个娱乐圈明星和棒球运动员的CP视频。无比正经的原视频在大手的剪辑下，凑出一个互相暗恋六年却不敢靠近的虐恋腐向MV，剧情流畅，主角养眼，音乐催泪，一气呵成。
“这视频可比现在那些烂剧好看多了！粉丝路人都看得嗷嗷叫！现在你的粉丝和余悦朗的粉丝都快打起来啦！”张正廷那兴奋劲，不知道还以为他要亲自上场一起打起来。
“所以，节目那边到底有什么顾虑？”谢凛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把话题拉回正事。
“嗨，娱乐圈那套，怕你膈应呗。”张正廷一腔热情被浇了盆冷水，翻了个白眼，“全世界哪嘎达的娱乐圈都那鬼样，喜欢拉踩喜欢蹭，现在不是你热度和地位都比你那粉丝高嘛，明面上自然还得捧着你。要是对掉一下，你怕得等开机那天才知道这事。”
谢凛点点头，把iPad递还给张正廷，“我没意见，反正都不认识，换谁都一样。”
“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是要一起工作的，那些事多爱作妖的还是别靠近的好。行吧！”张正廷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往门外走，“我和那边再沟通一下，等我吃午饭啊。”
谢凛嗯了一声头也没抬，摸出自己手机打开几天没看的□□。
Q群刷屏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疯狂，此时正有人在聊天。
“凛嫂早上好！”
“凛嫂早上好！”
“凛嫂早上好！”
……
刷了十几条后终于有人打破队形问，“管理员们，还没找出凛嫂的账号吗？你们这效率不行啊！”
“没呢。”
“两千号人呢，怎么找？”
“看看有没有人悄悄退群啊，退群的可疑度非常高。”
“这几天哪有人退群啊。”
“别说退群了，申请入群的都快挤爆了，群主怕误删凛嫂，都没敢清人。”
“看来凛嫂深谙兵法之道啊。”
“啥道？装孙子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敌不动我不动。”
“屁！那孙子是忙着炒作！小透明可算是逮着机会了，这几天哪哪都有他。”
“ 1”
“ 2”
“ 3”
“ 10086”
“ 身份证号”
“这群里这么多凛嫂黑啊？”
“都是男的吧，羡慕人家呗。”
“你怎么不说都是谢凛梦女啊？是偏心还是想打拳？”
“呸，谁羡慕啊，用得着羡慕个牺牲色相赚钱的吗？”
“群友说话别太难听。”
“大家说话友善点，不然管理员要干活了。”
“管理员小心别让凛嫂浑水摸鱼被清出去了。”
……
谢凛切出群聊，点开了一个熟悉的小哈士奇头像。
【螃蟹】群里怎么吵起来了？
对方很快切换成“正在输入”状态。
【大鱼】你这几天闭关去啦？吵好几天了。
谢凛笑了笑。
【螃蟹】这几天回国了，要倒时差，还忙，没空看群。
哈士奇那边估计也正闲着，回复得很快。
【大鱼】这几天群里可热闹了，先是谢凛成为华国棒球第一人爆火，然后是谢凛和小鱼那边直播乌龙把咱群泄漏出去，接着是小鱼爆火。刚好碰上休赛期，大联盟日职棒高野都没比赛，群友们可不就天天聊娱乐圈八卦么。
谢凛想了想。
【螃蟹】这凛嫂，是你家小鱼专称吗？
哈士奇先是发了个“暴汗”表情包过来，然后一直处于正在输入状态，不知道是在纠结还是在激情输入，最后发过来一句。
【大鱼】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小鱼被嘲得有多惨……
谢凛和哈士奇是在棒球群里认识的，一次偶然机会对方咨询一些有关大联盟的问题，谢凛对他印象不错，就加了好友给他解答，一来二去两人熟悉起来，时不时私下聊聊棒球吹吹水，关系不咸不淡，直至后来，谢凛偶然一次机会，发现对方是余悦朗粉丝，对方就开始时不时给自己科普一下余悦朗。
【螃蟹】小鱼团队选择捆绑炒热度应该就预料到会有这个后果的。
【大鱼】道理我都懂，但看到小鱼被嘲总有点不是滋味……
【螃蟹】你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小鱼在大众面前露脸了，总比没人认识强。
【大鱼】你说得对[握拳]
【大鱼】小鱼你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别白白被嘲了啊[打滚.jpg]
对方这句勾起谢凛刚刚看的那个拉郎卖腐视频，正想说他偶像这还真说不上白白。
【大鱼】啊啊啊，来活了，忙去了，你好好休息，回聊啊姐妹[挥手绢.jpg]
【螃蟹】忙去吧，回聊[拜拜.jpg]
谢凛一直没搞明白，自己哪里表现得像姐妹了，但碍于自己的真实身份，这种尴尬的误会可能不解释比解释要好。
从领奖那天开始，谢凛连轴转了好几天，每天睡眠时间都不足六小时，今天终于能稍微休息一下。
谢凛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玻璃前，看得出来这次招待方对他很重视，市中心最高端酒店的豪华套房，俯瞰中心地带，有种繁华尽在我脚下的不实感。
按张正廷的话说，就是从下飞机起那一刻的接待规格到现在这个套房，全是国内最顶流的明星才有的待遇。
自己一个棒球球员，没想到也能有一天，能和娱乐圈以这种方式扯上关系。
也没想过，会是这么一个状态下重逢。
余悦朗吗？
六年前那番话他还记得，只是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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