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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逢·北京(1)

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挪威的森林》

步入工作没几个月,向晚就跟领导出差来了北京。

她进的是一个养老单位,考进去的时候录取比高达200:1,入职第一天看到平均心理年龄五十岁的办公室氛围,突然觉得考公就像自己看过的丧尸文学——里面的人优哉游哉,外面的人龇牙咧嘴想分一口肉吃。

正好最近单位也不忙,局长是个很慈祥的五十八岁小老头,照他的话说,他也属兔,向晚也属兔,应该是同一辈分的“同龄人”才对。所以这次出差的秘书工作就安排给了新人向晚。

别的好说,只是北京近来会议频频召开,订酒店成了一个难题。地段好的酒店都给其他人抢先一步,向晚只能每天守着软件等空房。总算是在国宾馆捡漏了一间朝向马路的房间。

局长老李问她自己怎么办。

“我随便找个足浴店凑合就行。”

这是多年来向晚特种兵旅行的经验教训。每逢节假日酒店价格飙升时,百试百灵。网吧等地烟雾缭绕,足浴店或者洗浴中心虽然吵闹,但好在环境。

从L市起飞前往北京大兴,正巧是九点起飞十二点落地,机组提供了午餐可供挑选。向晚作为一个实打实的P人,愣是早上七点钟才从被窝里被妈妈拽起来,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只刷牙洗脸换了个衣服。好在为了方便她总是留着一头披肩短发,随便一薅就能立刻出门。

L市作为一个二线城市,机场并不大,提早一小时到便绰绰有余。看着保温杯里还喷发出热气白雾的老李同志,向晚讨好问道。

“李局,早饭吃了吗?”

老李睨了她一眼,“小向同志,出门不要称职务,方圆十里都要知道我是局长了,挨打了怎么办。和办公室里那几个老油条一样,叫我老李就行。”

说完,还晃了晃自己那用到掉漆的老保温杯。

向晚内心翻了一个白眼,见过高脚杯醒酒,没见过保温杯醒茶。

“我爱人带回来的龙井,今年刚摘的,尝尝吗?”

向晚连连摆摆头,新茶总比旧茶更苦涩,特别是向晚有失眠这种老人病,是杜绝咖啡和茶饮的。

她把原因讲给老李听后,老李很不服气。

“那茶是茶,咖啡是咖啡嘛!这怎么能一样。”

可是茶叶碱中就含有咖啡因啊。当然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由于没有吃早饭,向晚一个人在飞机上把老李那份午餐也吃了,老李还乐呵呵地说:“你们年轻人胃口就是好。”

到达北京后的几天,老李立刻就投入了工作,而向晚自然是没有资格步入会场的,她的工作很清闲——每晚将老李的会议笔记整理成报告传回局里。第一天下了飞机,她就随便找了一个洗浴中心歇脚,幸好就带了一个书包的行李,没有固定住所也不用担心行李的携带问题。

白日,她就成了北京这座繁忙城市里的街溜子。

向晚去过北京两次,皆是在热门景点走马观花。这次开会的地点在朝阳区,居民住宅区居多,而大部分北京的景点需要早七天预约。向晚彻底歇了出去玩的想法。安心在小红书等社交软件上研究起朝阳区吃喝攻略。

“北京最有名的湘菜馆,就藏在这条巷子里,xxx等多位明星大牌造访……”看着博主配上花花绿绿的emoji,一眼拆穿了是打广告的流量贴,但是一看定位,距离向晚所在的地方只有1千米。

临近中午,六月的北京,太阳十分毒热,向晚还是决定随便对付一顿,打开地图去找寻那家湘菜馆。

湘菜馆的招牌很大,大概是三四家店面合在一起,比周围店都大了不少。一走进饭店,倒也门庭若市——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只有靠着门的一张小双人桌没有人坐。向晚也不挑剔,服务员小姐姐很快便给她倒上店里解腻的大麦茶。

一盘素菜一盘荤菜便是向晚的午餐,在北京居然要一张红色毛爷爷,想起单位给她的餐补是一顿五十,向晚留下了心疼马内的泪水。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向晚仔细观察了店里的环境。店总共有两层楼,楼上应该是包厢一类,墙上贴着许多明星的合照,保不准真是明星力荐餐饮馆呢。暖黄色的灯光有些晃眼睛,向晚一时也看不清合照上究竟是哪些明星,眯了眯眼镜。

就在她仔细分辨时,一只小萨摩耶蹭了蹭她的腿,还冲向晚撒娇般叫了两声。

向晚自认为自己天生奇才,对狗子和孩子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吸引力,三岁起就被狗追。许多狗走在路上都会与她对视,对此她给出了一个合理解释——上辈子是狗王或者上辈子对不起她的渣男这辈子投胎成了狗,因为狗看她的眼神比前男友都深情。

她抱起萨摩耶,手指勾了勾小狗狗的脖子,萨摩耶舒服地闭上眼,耳朵还不停地张合。

这只萨摩耶并不大,只有小臂那么长,抱在怀里像一团雪球。

等狗狗安定下来,向晚一边给它顺毛,一边寻找狗狗的主人。

此时一个黑色短袖、灰色阔腿牛仔裤、戴着墨镜的男生匆匆从楼上跑下来,身上的衣服设计有许多金属链条,此时碰撞在一起作响。

想必这就是狗主人了。向晚心想。

看到男主人大步向这里走来,寻狗心切还差点撞到服务员,连忙说了几句“抱歉”。

等他站到自己面前,向晚将怀里的小狗像baby一样递给了它的“奶爸”,小狗似乎还不想离开她温暖的怀抱,向晚将它举起的一瞬间蓦然挣扎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狗主人并没有急着抱回狗狗,反而透过墨镜定定地看着向晚。

向晚有一点懵,自己是出名的脸盲,更何况只来过北京两回的她在京城能有什么熟人?

面前戴着墨镜的男人在她的脑海中迅速进行着比对。

反而是男人一下子便想了起来。

“我知道了,云南咖啡店的店员!”

向晚一惊,他的轮廓已经与手机上自己常常关注的大明星重合,瞬间睁大了眼睛。

她迅速反应过来,知道大庭广众并非和他“认亲”的好时候,便压低声音。

“哦~我想起来了,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这是你的狗狗吧,好可爱呀。”一时见到时一乐,向晚也呆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紧张到语言系统紊乱,只能像个愣头青一样客套几句有的没的。

“你快回二楼吧,这里人太多了,等下麻烦着你了。”向晚趁交接狗狗凑近的距离,在他耳边低语。

哪知道时一乐并不在乎,招呼服务员把向晚的菜上到214包厢,并殷切地招呼她上楼。

好在并没有人在意到他们这里发生的小插曲,向晚半推半就地和他上了楼。

一回包厢,时一乐就摘下了墨迹,往椅子上大大咧咧地坐下。

“楼下那个位置太差了,这里的生意不错,你来吃饭应该提早预约。”

“我是临时起意来这里的,并不知道这个菜馆这么有名。”向晚尴尬地笑了。

时一乐摆摆手,“很多明星就住在对面那个小区,我也是,在家图方便就会来这里下馆子。”

“那楼下照片墙也有你咯!”

“你没看到吗?”时一乐一只手撑起头,奇怪地问。

“没看清。”向晚实话实说。

“话又说回来,你怎么从咖啡馆跑来这里,泡咖啡也需要出差吗?”时一乐打趣她道。

向晚从进包厢开始就有点“闲不下来”,总感觉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当然她也不敢直视时一乐。

当然,这一切落在时一乐的眼里,就像他从楼下抓回来一条鱼,一直扑腾扑腾。

包厢里的冷气很足,但是向晚憋不出一句话,她深深懊悔自己平日里背得搞笑段子现在都变成了失语症的来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把自己的脸憋得和一百摄氏度的热水一样,张开嘴就要发出水沸腾地鸣叫。

“……机密。”向晚从牙缝里挤出来,又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懊悔,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

“我出去上个卫生间。”向晚转身在包里迅速翻找,想把压箱底的纸巾拽出来,可惜包里笔记本电脑、衣服等东西太多,愣是没摸到四四方方的小纸巾包。

时一乐看出了她的窘迫,从桌上拔了几张餐馆的纸巾给她。

“记得把包放下抵押啊小姐姐。”

向晚迅速接过那几张纸巾,快得掠起一阵风,她闻到了他袖口熟悉的香味,那是他代言的一款香水,后调是淡淡的茉莉芳香。

但她只有在走出包厢,才敢细细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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