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缓过一口气，看着刘老头手上的棍子，没忍住后退两步。
刘老头接过韩珏雨递的水，瞥了一眼他，喝了一口，面色肃然地对着萧璟，“快说。”
萧璟无奈，连忙解释，“家姐小时候曾遇险，受过一只白狐的恩。家姐常常念着，欲报恩，可那一次过后，家姐再不曾见过那白狐，如今，家姐出嫁在即，仍是惦念不已，我不忍家姐如此忧心，想着在她出嫁之日，送她一只白狐，望家姐能少些优思，也愿她能开心出嫁。”
一句不停地说完原由，萧璟口干舌燥，也不管干净不干净，端过桌子上的水就猛喝了一碗。
“我并无甚坏心思，如此兴师动众，也不过是为了讨家姐欢心，如若真有得罪，还望海涵。”
他说得情真意切，刘老头扔了棍子，冷哼一声，“白云县雨水多，青山上更是常年湿润，不适合白狐生长。萧公子找错地方了。”
萧璟颇为无奈，嘴唇微张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刘老爷子说瞎话的能力简直和韩珏雨同出一辙。
韩珏雨看着，心情十分畅快，慢悠悠倒了杯茶，睨了他一眼。
刘老头待小狐狸如此好，有此结果，韩珏雨一点儿也不意外。
即便最后真的要帮萧璟，他也不能让他好过了。
萧璟能怎么办，只能咽了口口水，把所有话都咽回去，他怕他再开口，刘老爷子还真能一棍子把他撵出村子。
看完笑话，韩珏雨接到了萧璟的眼色，神色不明，淡淡开了口，“传闻青山有山神，不知所言是真是假？”
刘老头看他一眼，“我本家不在此处，只是年少时觉着此处风土甚好，在此定居。山神之说确实有，但大多不考究。”
这倒是韩珏雨没想到的，他还以为刘老头是这里本地的人，定会对此有了解。
而且他还对小狐狸如此特别，想必早就认识。
难不成又是小狐狸落下的糊涂账？
韩珏雨垂眸想着，也并非不可能。
“我知道。”萧璟听到有他能搭上话，连忙插了句嘴。
韩珏雨看过去，有些意外，”怎么说？”
萧璟先瞧了眼刘老头，确认他不会再打他之后，才磨蹭着过来坐下，引来刘老头再哼了一声。
“我来此之前，翻看过此地县志。”萧璟先是斟酌着开了口，随后瞧了眼刘老头，再看向韩珏雨，见他们并无甚反应，才继续说了下去，“山神之说由来已久。”
白云县初建之时，此些传言就没有停歇过。
传闻初始是由于，那一日，本是天朗气清的日子，却突然刮起一阵妖风，且天色突变，光亮的天空一下子就变得阴沉沉的，黑云压顶，风雨欲来。
原本大家并不在意，这老天爷变脸，谁也管不着。
可轰鸣而至的除了雨声，雷声，还有一声巨响，就落在青山上。
巨响声起，青山上颜色更是奇特，五颜六色不断变幻。不多时，一阵光亮突起，白云县内所有人的眼睛一暗。
据县志所载，好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处于几乎失明的状态，只能耳闻，不能目视。
随后大雨倾盆而下。
那一场雨，整整下了三个月。
当时的县令都以为这场大雨会淹了白云县，可雨一直下，水位却一直停在最高位，并无溢出来的意思。
这就是奇怪之处，也就难免会让后人觉得青山上会有奇异之处。
单单这件事，传言也不会这么纷纷扬扬。
那次过后，还发生了挺多怪异之事。
比如，青山上总是传来猛兽嘶叫之声，天空颜色也变幻莫测。
再者，有人曾不小心踏入青山腹地，亲眼所见，一白狐倚树而坐，身形高大，在一人不能环抱的大树面前仍不显瘦小，且身后尾巴足有几米长，在月光下泛着荧光，十分诡异。
本以为会死在白狐腹中，可白狐却是随意瞥了他一眼，无甚兴趣的移开视线。
逃过一劫的他，下青山之时，似有人在他脑海中说话，言：回去告知白云县县令，禁止进入青山腹地。
那人太过害怕，第一时间就去告知了县令。
白云县县令却以为他在说胡话。
可后面，接连十几人都如此说，他才意识到不对。
县志记载，县令曾领人深入青山腹地，可在里面绕了三天，粮水未进之时，忽闻一声叹息，天空忽然下起大雨来。风一吹，迷雾忽散，他们才发现，他们一直在青山脚下打转。所有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县令回去就立即发了禁令，所有人不准进入青山腹地。
至于山神之说，就是因为白云县从初建开始，就不曾有过大的天灾。无论是改朝换代，或是战火纷飞，白云县依旧好好矗立于此。
附近县城大旱，发洪水，都祸不及白云县。
长此以往，就有传言传出。
毕竟的确十分奇怪。
当然呢，这种神神叨叨的传言，有人信，自然有人不信。
传言传了两三百年吧，又有人深入过青山腹地，除了毒蛇猛兽，并不曾有过白狐。且那人全须全尾出来了，后来又有不少人曾进去过，又安全出来了。
传言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还是有老一辈的人相信山神所在的。
一直在青山脚下的人，都无比相信山神之说。
之后，白云县也经历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天灾。
山神之说更是几乎没有了。
所以，这两百年来，除了口口相传之外，外人基本上没有听说过此事了。
若非他曾经好奇，翻过白云县县志，也无从得知。
这些神话故事，在现代比比皆是，韩珏雨倒是无太多感触。
不过，刘老头的反应倒是让他有点儿意外。
他也无甚反应，只是听闻白狐狸高大魁梧时有些笑意，其余就没什么反应了。
“此些也不过就是谣言，以前环境艰难，无甚可做之下，求神拜佛之事，也不少。恐也只是人为杜撰的。县志所载也只是寥寥数语，恐是当时修整县志之人无甚可写，或者觉着有趣，才记下的。”萧璟有些口干，喝了口茶，才继续说，“后世曾有人考究过，当时曾有不少人死在青山上，那会儿刚好有人去查，白云县县令怕影响不好，就编了这么一个故事。至于后来的天灾，那更加是巧合，主要是白云县虽在青山脚下，可地势偏高，不受洪水所扰，也不出奇。大旱更是无从说起，青山绵延几百里，年年雨水充沛，潮湿阴冷，千年来也没有大旱。”
“那些不大不小的天灾，也不过就是几个月没有雨水，天气炎热，稻田失收罢了，还有些疫病，或者**，多数也无甚关系。”萧璟一开始觉着很是有趣，特意查了许多资料，虽然大多数资料都不在，但他还是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把事情的全貌推算完全了。
对此，韩珏雨也觉着定是人为杜撰的。
刘老头却是持不同看法，惹得韩珏雨没忍住看向他。
“千年流传，也不一定是假的。”
可说完这一句，刘老头就起身往药室走了。韩珏雨虽奇怪，也无法。
“那就难搞了，青山环境确实不适合白狐生长。”韩珏雨沉吟。
萧璟却没忍住，低声询问：“可是，珏雨兄你那一只小狐狸就是一只白狐。”
韩珏雨一顿，看向他，这确实是个问题。
小狐狸确实是只白狐狸，至于它为什么能在青山上生活，韩珏雨又不是研究这些的，他怎么能得知。
只是凭借后世那丁点知识推测，青山上出现白狐是件奇怪的事情。
可小狐狸一事，他只能随便猜测。
或许是小狐狸只是长得像白狐，并非白狐。
不过，他瞥了眼萧璟，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它不是白狐，只是有几分相似而已。”
萧璟脸色顿时变得一言难尽，看向韩珏雨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你在驴我？
韩珏雨可不管他怎么想，反正萧璟也不可能知道小狐狸为什么能在青山上生活。
而且他也不算骗人，谁说小狐狸一定就是白狐了？
半晌后，萧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道：“那珏雨兄答应我之事，又该如何？”
“嗯？”韩珏雨正在思考，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随后不由挑眉，“萧公子此言差矣，我可不曾答应过你什么。”
萧璟一噎，顿时无语。
他也并非小人，当时见韩珏雨对那小狐狸甚为在意，才想着，韩珏雨能帮上忙。
若是不能，便不能了，他也不会如何。
可如今，让他再次出言威胁，那可是万万不能了。
韩珏雨笑完，也没真的不理他，“你那布告一直贴着？”
萧璟点头，蔫蔫道：“珏雨兄，你不会真的不帮我了吧？”
“你也听到了，青山上没有白狐。”韩珏雨没有回他，反而解释了一句。
萧璟闻言想反驳，下一秒又蔫蔫的趴在桌子上。
韩珏雨十分无语，但他想着小狐狸，还是起身，踢了一脚萧璟的凳子，“起来，上山。”
萧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猛地蹦了起来，高兴地说，“珏雨兄，你是要去帮我抓白狐吗？”
韩珏雨进屋拿了弓箭，眼睛扫过明显开心起来的萧璟，冷冷道：“若是你在山上出事，我不会救你的。”
韩珏雨的话并没有打消萧璟的热情，他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话，兴高采烈地跟着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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