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易从安在医院打完针,刘迹提前打电话给他,让他在医院楼下等他来接。
上车了以后,易从安看导航的目的地是华城市公安局。
“去公安局干什么?”
“你们酒吧的事,去做笔录。”
易从安和刘迹到的时候,小胖已经在调解室坐着了,和他一同的还有一位西装革履的律师。
刘迹和律师握手。
“洪律师,对方到了吗?”
“快了,我刚打过电话,在路上了。”
“赔偿这块谈得差不多,冯鹏的聊天记录也恢复了,他们态度还算可以,什么都认可。”
“辛苦洪律师了。”
花衬衫和寸头很快也到了,花衬衫今天没穿花衬衫,穿了件黄褐条纹的Polo衫,像只吃饱的大马蜂。寸头呢,也用一顶黑色的棒球帽遮住了,从进来开始就不停眨眼,手指头闲不住,前头抠完鼻子,又放到后面抠屁股。
花衬衫看到小胖,小鹏哥小鹏哥地叫个不停,嗓子能叫出花来。
“哼!”
小鹏大着胆子朝花衬衫的方向吐了一口空气。
花衬衫和寸头在警察局个在酒吧完全是两个模样,因为他们俩有盗窃的前科,前年因偷法院门口的电瓶车做过牢,他们很怕二进宫。
监狱里伙食不好,夏天还没空调,花衬衫眼睛不好,踩缝纫机总看不清针眼,全扎到他的手指上了,拿筷子都疼,他可不想再受这样的罪。
谈判算得上非常顺利,小胖拿回了自己的钱,花衬衫还给小胖和易从安一人五千元补偿款,另外给易从安一万元医药费。双方签了和解书,花衬衫现场给清钱款。
小胖出了警察局门口,拿着手上的票子要请他们吃饭。
洪律师提着公文包,步履匆匆:“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刘迹和洪律师挥手再见:“行,麻烦了洪律师来一趟。”
“都是陈律师的朋友,不说这些,我走了。”
洪律师走后,小胖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刘迹哥,律师费多少钱?我转你一半,毕竟这钱是你帮我要回来的,你功劳最大。而且不是我的话,易哥也不会受伤进医院,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易从安把小胖的钱叠好,塞到他的上衣口袋,“不用,我和刘迹还要去上班,你的钱收好,别再让人骗了。”
“朋友介绍的律师,没花多少钱,小胖,你去哪儿,我送你。”
小胖摇头:“不用不用,刘迹哥,你们有事你们忙,我回学校,坐地铁去很快。”
刘迹点头:“那我就不送你了。”
刘迹三点约了卫香兰在她的酒吧看设计图,卫香兰说现在外面天气热了,她懒得出门。
卫香兰认识易从安,刘迹就把他也带上了。
车到酒吧门口,刘迹接到了杨子驿的电话,他在停车,让易从安替他接通,打开了免提。
“刘迹,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易从安看着刘迹,刘迹看着左后视镜。
“多宽限几天吧,杨老师。”
“行,我明天再问你一遍。”
杨子驿没多说,啪地把电话挂了。
“我……”
刘迹只知杨子驿工作高效,不料在个人问题上也是如此。
易从安拿着刘迹的手机在手里盘,他输入前五位密码,再删除。
刘迹下车之前,易从安问他:“你明天会答应吗?”
“谁知道呢。”
刘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答应,想不出来答应的必要,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结婚,生孩子,像很多人那样度过一生,他没认真想过。
这么多年刘迹也没想过要找人谈恋爱,他哪里有空。上学的时候每天忙着画图写论文,假期要照顾易从安,给他辅导功课,陪他出去玩。
人的时间有限,分出去了,就没有用在他处的余地。
仔细想想,就这么和易从安一起住着也挺好,但是他也知道他们的情谊没法儿支撑一辈子。亲兄弟还要分家呢,何况他们都算不上亲兄弟,连家都不用分,各自搬出去,也就不会再一起。
他想,他或许可以试着和杨子驿相处一段时间。
凡事总要试过才知道,不行的话就算了,从此后打消类似的念头,专心做他的光头司令。
刘迹本来是想让易从安在车里等他,他一个人进去。转念又想,带着易从安进去面对面和卫香兰道个谢,她如果没出手,事情不会解决得这么利落。
卫香兰派了经理在酒吧门口接待,没到酒吧开业时间,里头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滴滴答答的水声和头顶呼啦呼啦的风,冷气往下灌,又聚在脚底。
刘迹他们到vip室门口,大老远就听到里头传来的麻将声。
推门进去,卫香兰红光满面地坐在西面,大喊胡了。
“哎呀,小刘来了,坐。”
经理在卫香兰耳边说了什么,卫香兰两手带满了金的玉的镯子,她站起身时,手上的镯子跟着停叮叮当当响。
“我有点事儿,休息半小时,我马上回来。”
桌上的其他人不允。
“不行不行,赢了就跑,我可不许。”
“对对,不能走,把最后一圈打完,坐下坐下。”
“当逃兵可不是你的风格,什么事儿比打麻将还重要,快点坐下来,你敢走下回我们这些老朋友就不陪你打麻将了。”
卫香兰把刘迹拉到牌桌前:“这不是有现成儿的人吗,刘设计师,你帮我打两圈儿,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刘迹摆着手后退:“姐,我不太会。”
卫香兰不由他拒绝,单手押着他坐下:“这不打紧,谁也不是从娘胎生下来就会胡牌。坐下吧刘设计师,打两圈就会了,让这位小帅哥陪着你一起,累了就轮流换换。你们可不准欺负刘设计师,人家脸皮薄,经不起你们说。”
刘迹临危受命,连打两圈,输了两圈。
他人生中就在三年前打过一次麻将。留学第一年春节,同校留学生聚一起凑了桌麻将。他打了三圈,很快就被赶下牌桌。同僚说照他的码牌速度,保不齐能从除夕夜打到第二年元宵节,打到外星人入侵地球,他桌上那几张牌还没出完。
坐在身边的易从安看不过眼,替他出了两回,险胡了一次。
刘迹往外挪了挪,他和易从安各占一半位置。
打着打着,刘迹也看出些门道,易从安很多时候故意出牌让别人吃,故意输,让那些女士高兴。然后过两局又小赢回来,其他女士也输得开心。
到最后,刘迹干脆和易从安换了个位置,他坐在旁边看易从安打。
刘迹没看认真看谁打过牌,以前总不理解为何四个人的牌桌旁边总围着一群人,但是看了易从安打牌,却格外赏心悦目。
易从安手长,拿牌放牌的动作行云流水,游刃有余,白皙的指节和白玉色的麻将倒是相配。
牌好牌差脸上一直微微笑,并不气恼,也不得意。
又一圈结束,易从安输了,他吐气在刘迹耳边:
“下一局你来打。”
刘迹的手压着易从安的左肩,不让他起来。
“你来,你厉害。”
易从安眼睛闪了一下,然后咬着唇笑了,语气慵懒。
“好,还是我来。”
卫香兰处理完事情,满面春风地进来了。
“哟,小帅哥打着呢。”
坐易从安对面的短发女士说:“你这人找得不错,打牌不红脸,不像你,输了两局就上脸。”
卫香兰眼珠子往上滚,嘴角向下撇,不服气:“去去去,老娘什么时候上过脸。”
牌桌上另一位女士附和道:“瞧,这不是又恼了。”
卫香兰站在门口对着刘迹招招手:“刘设计师,你出来一下,小帅哥再替我打两圈儿。”
刘迹以为要问书店设计图的事情,他拿了包跟着卫香兰出了包厢。
可卫香兰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她上来第一句话就是:
“刘帅哥,你和我妹妹小竹聊得如何?你对她感觉怎样,有没有可能?”
“这……”刘迹面露难色,“她和我说她工作忙,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她那个家伙要把我气死,我上次问她,她说她去庙里算命,庙里的大师和她说,要找比她小的。”
这也可以,刘迹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的笑才溜到嗓子眼儿,又听到卫香兰后半段话。
“小刘帅哥,里面打牌那个小帅哥多大年纪?有没有女朋友?”
刘迹:“……”
这下是真笑不出来了。
在刘迹第四次偷偷回头看时,易从安开口了。
“你开车不看前面总看我干嘛。”
“下回你还是在车里等我吧。”
“怎么了,客户不满意我替你打麻将?”
刘迹叹气:“我倒希望是这样,总比她看上了你要把你介绍给她妹妹强。”
易从安指着自己:“给我介绍?”
“嗯,我帮你推了。”
易从安蛮好奇刘迹是怎么拒绝的:“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还是未成年。”
易从安一路都在笑,到小区了也笑,坐电梯了还是笑。
回到家,笑声吵到了睡觉的布丁,它狂奔过来,对着易从安的腿邦邦邦就是两拳。
没有边界感的人类,不知道喵大王在睡觉吗。
“别笑了,过来涂药。”
易从安额头上的伤每天都要上药,刘迹就昨天没有提醒,他就忘记了。
易从安摘了棒球帽坐在沙发上,摸着后脑勺扎到脖子里的发尾。
“家里有没有橡皮筋,我头发长了,想扎起来。”
“是的诶。”
刘迹把易从安的头发收拢合在一起,用拇指和食指圈着,能扎起来一个小揪揪。
“我在备忘录里记下来,明天回来了买,仰头。”
刘迹单手拖着易从安的下巴向上抬,把他额头的纱布揭下。
伤口快结痂了,但是还是能看到一点鲜红,刘迹用棉签把刚涂上的药轻轻抹开。
一只手抓住了他后腰的衣摆。
“有点痛。”易从安皱着眉。
“抱歉,我轻点。”
凉出南极[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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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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