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西铭在外面等了有一阵子了,大雨淋在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抖着腿叫道:“朱南炀,你好了没!”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按到了苟西铭肩头,吓得苟西铭汗毛直竖,迅速甩开那只鬼手,转身退了好几步,却见原来是朱南炀在他身后。
“你走路怎么没声的!要吓死我啊!”苟西铭声音都抖了起来,他本来胆子就不大,今夜更是被连续的死亡案骇得精神一直紧绷。
朱南炀见他反应这么大,微微一笑,把手收了回去,“我们走吧。”
“快走快走!这个庄子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苟西铭巴不得越快越好地立刻拉上朱南炀,两人在庄内狂奔。
然而还没跑出十几步,就被人远远地给喝住了。
“站住!”
邹云度、林若瑜和邹佑三个人打着油纸伞截到了他们面前,苟西铭眼看就要逃出去,哪里肯放弃,居然扬起拳头冲他们挥了过来,企图直接冲出去。
邹云度眼疾手快地抓住苟西铭的腕口一扭,把苟西铭摔到了地上,“还敢反抗,不是让你们都待在大厅里的吗,说!到底怎么回事!”
朱南炀默默瞧着在泥水里捂着手腕疼声大叫的苟西铭,摊手道:“还能怎么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们要逃跑啊,不想在这里等着被鬼魂索命。”
林若瑜左瞧右顾没看到第三个人,问朱南炀道:“彭北泽他人呢?”
“他跑得快,早就撂下我们逃了,现在这个时候,大概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吧。”朱南炀道。
林若瑜纳罕道:“你们怎么没跟着他一起逃?”
“你以为我们不想吗?”苟西铭揉着腕口龇牙咧嘴地爬起来,颇有埋怨道:“要不是某个姑奶奶突然内急,非要我陪她来解决一下,你们还能拦得住我?”
邹云度冷哼了声,目光凌冽地在他们两人脸上打转,“我警告你们最好老实一点,你们现在是嫌疑人,再让我发现你们敢逃跑,别怪我把你们都绑起来!”
苟西铭和朱南炀闻言怯怯地收回眼神,没敢再多说什么。
“跟我来。”邹云度从林若瑜手中接过红灯笼,带着这几个人往庄门走去,尚未到门口已然望见庄门大开,有一匹马停在门口徘徊。
等到走得近了,众人才发现马蹄下躺着一个人,或者说,现在已经不是个活生生的人了,而是一具尸体——彭北泽的尸体。
苟西铭喉咙发紧,不敢相信地冲上前去跪在彭北泽的尸体旁,将彭北泽的脸左右看了好几遍才颤着声音道:“彭北泽他……也死了?”
精神仿佛瞬间崩溃,苟西铭的目光在四周惶恐乱转,好像解中坤的鬼魂就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盯着他,告诉他马上就是下一个一样。
苟西铭捶胸大哭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不对,解兄弟,我不该逼你,也不该烧你的房子,我现在知道错了,以后我每年清明都给你烧纸钱,你放过我好不好……”
邹云度和林若瑜面无表情地望着跪地求饶的苟西铭。
等他说得差不多了后,邹云度抬脚落在苟西铭面前,俯视着这个因怕死而泪流满面的男人,沉声喝问:“十年前是你们害了解中坤?”
“我……我……”苟西铭这才想起旁边还有几个人跟着,从惊悔中回过神,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还怕再多说一点吗?”朱南炀冷冷道,“十年前,不正是我们把他的房子给烧了吗?”
苟西铭突然站起身,指着朱南炀怒道:“那不是你出的主意吗!是你说做事就要做绝,把房子烧了,就没人知道是我们杀了解中坤,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不该听你们的!”
“说得好像解中坤家的钱财你没拿一样。”朱南炀嘁了一声,“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邹云度扣住苟西铭的腕口,逼视着他一字字道:“把事情都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话说到这儿,苟西铭也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了,手腕的痛楚让他倒吸了口气,不得不将内情全部抖露出来。
原来朱南炀、彭北泽、苟西铭、游东枝、解中坤五人在数年前曾是个盗贼团伙,听说某个商贾手上有一张藏宝地图。
几人合伙将据说锁着藏宝图的宝箱偷了出来,却见里面空空如也,当时他们以为传言有误,因此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后来解中坤因幼妹年纪渐长,认为不能再这样居无定所,为了让喜好医术的幼妹觅得名师,他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五人的盗贼团伙也就此解散。
解中坤凭借以往的积蓄做起了生意,因经营红火财富积累得愈加丰富,而其他坐吃山空的四人见到解中坤过得越来越好,不由嫉妒眼红,竟凭空臆想解中坤是私拿了藏宝图,自己独吞了宝藏。
几人在夜里闯入解中坤家中,假意看望老友,实际在解中坤酒里暗下了软骨散,随后对解中坤严刑逼供宝藏所在。
解中坤当然说无可说,但他越否认这四个人就越认为他心虚,最后四人见问不出什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解中坤。
四人对解中坤家的财产能拿尽拿,最后一把火烧了解中坤家,把这场蓄意杀人案掩盖成了意外失火案。
四人拿了大大的好处,自此分道扬镳,但没想到十年前的今天,朱南炀、彭北泽和苟西铭收到了游东枝的来信。
信中说他发现了当年解中坤拿走的财宝贮藏之地,但那地方机关重重,需四人合力共谋才有可能得到财宝,因此朱南炀、彭北泽和苟西铭从不同的地方赶了过来,齐聚在了此地。
邹云度、林若瑜和邹佑听完久久无言,尽皆鄙夷地瞧着苟西铭和朱南炀。
“大人,你可要救我啊!”苟西铭攥着邹云度的裤脚泣声恳求,“我还不想死啊!”
“不想死就滚回大厅里去!”邹云度抬脚踹开苟西铭,“你没见彭北泽跑出庄外照样被杀了吗?越跑死得越快!”
苟西铭六神无主地愣了愣,半晌才讷讷道:“哦……”
邹佑没好气地上前将朱南炀和苟西铭带回了大厅,这次苟西铭和朱南炀心里有了芥蒂,倒是没有挨着坐了。
邹云度转眼望向彭北泽的尸身,亲手检视了番道:“一剑穿心,除了心口的伤和手臂上刻出来的坤卦,其它地方都没有伤,应当是那个黑衣人干的。”
“他是在庄外被杀的。”林若瑜指了指马身上的血迹和庄门外蔓延过来的血痕,“大概是知道彭北泽已经逃出了庄外,怕赶不及,便骑了马追上去把彭北泽杀了,然后再将尸体带回来扔在这里。”
“朱南炀和苟西铭都有机会下杀手,但显然从整体上来说朱南炀的可能性更大。”邹云度做出了推断。
林若瑜大体同意,不过也提出了新的疑点:“朱南炀和彭北泽他们应该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什么要杀他们呢?还有那个安眠茶我总有些在意,朱南炀真的喝了那个安眠茶吗?”
“扑朔迷离啊……”邹云度笑着感慨了一句,“但说来说去,凶手总归是他们其中之一,而且从那张纸上的词句上来说,凶手还会再出手的。”
“纸上的词句……游东枝为什么写下那些词句也是尚未解开的谜题。”林若瑜摇头轻叹。
过了一会她又想到自己被黑衣人刺杀的事情,提醒邹云度道:“黑衣人的武功貌似不低,而且他手上有利器,你要当心。”
邹云度笑道:“有小鱼妹妹的担心,我还会有什么事?”
林若瑜含羞道:“你又来开我的玩笑……”
邹云度道:“我可是认真的,你别叫我大人了,就像小时候那样叫我好了,我不害臊。”
“你不害臊我害臊。”林若瑜撑着油纸伞转过了身不去看邹云度,“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种称呼我真的叫不出来。”
邹云度失笑道:“好啊,不叫就不叫,但也别叫我大人,怪生分的。”
“那……”林若瑜仔细想了想,扭头望向邹云度道:“我叫你云度哥吧。”
“也挺好。”邹云度并没有反对,垂眼扫视了一下彭北泽的尸体,忽然想起什么,对林若瑜道:“你跟我来。”
两人回到庄主游东枝的卧房,邹云度目的明确地进屋摘下了挂在墙壁上的一口长剑,拔出剑来迎着烛光晃了晃,笑道:“有了这个,就不至于面对黑衣人的时候缩手缩脚了。”
林若瑜视线落在仍旧呈瘫坐状态的游东枝尸体上,错愕道:“云度哥,游东枝的尸体有些奇怪。”
“奇怪?”邹云度把长剑插回剑鞘,到尸身旁瞅了两眼,“没什么奇怪啊,我还以为诈尸了呢。”
“不对。”林若瑜掐了一把游东枝的手上肌肉,“你看,他的尸体和生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好像光阴都在他身上停了下来。”
“是毒药的作用吗?”邹云度拧起了眉毛,“那么就算是仵作来验尸也查不出是什么时候死亡的了?”
两人默然了一阵,邹云度听着窗外的雨声,忽然道:“我们去看看秋如意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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