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霆湖和其他的湖泊不一样……”当地人说道,“它的湖水透着一种极为清浅的粉色。”
“湖水是咸的吗?”容凛笑了笑看着当地人,心想别又是个可以科学解释的成因。
“不咸!就是寻常的淡水湖,湖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矿石,植物或生物。我们振霆湖村的村民几百年来都是靠着这个湖水生存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当地人尽量严谨地说着。
“振霆湖附近还有大大小小的湖泊数个,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其中有一个大概就住着那位神灵吧,因为那个湖水的颜色更深一点,甚至还飘散着一种清淡的花香。曾经有人无意撞见了那个湖,还看到了游在湖水中的仙女!”
“先生所言甚是有趣,无意撞见了那个湖为何意?”凉煞听到了一个特别组织的言语。
当地人先是夸他一句细心然后解释道:“那个湖因为面积没有很大更像个池塘,好几个人都看到了游玩其中的仙女,所以一开始就玩笑说那个湖是仙女洗澡的泳池,就都叫它仙女池了。那个湖就神奇在时有时无而且踪迹不定,因为好几个人都是无意在不同的地方撞见的它,运气好能看到那个仙女在,大多时候那仙女都没在。所以……”
“原来如此。”凉煞露出一脸惊奇,“一个行踪不定的池水,偶尔还有一位游玩其中的仙女。那仙女长什么样子?”
当地人摇摇头:“可惜呀,没有人看清楚过。那个湖水上方总是蒙着一层厚厚的水雾,大家都是凭着个外形辨别说那应该是一位穿着粉色衣服的仙女的。”
凉煞没再说什么,只是瞥了一眼木沉溪,想他梦里见到的女子大概就是这位仙女池里的仙女了。
当地人继续讲道:“人们一开始叫它仙女池,但后来就改成幽灵池了。说是有三个人赶夜路回村,结果在深山里撞见了它……”
一个美好的仙女池忽然改叫可怕的幽灵池,不禁让人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人们对它的态度急转直下。
“那三个赶夜路的人走的山路,路的另一边是一个山沟,他们就是在高处的山路上看到了下面山沟里忽然出现的池子。池水闪烁着莹莹的粉色光芒,这在夜里看起来十分惹人注意,三个人见到了传闻中的仙女池原本很激动,他们不顾山路危险急急忙忙翻下了山谷,偷摸来到了池边。可没成想,他们看到了池水中飘荡着很诡异的东西,它们像一条条黄白色的幽灵蛇,也可能是一种柔软的触手,总之给那三个人吓坏了。后来传闻就变成了仙女池里根本就没有仙女只有一池子幽灵,那仙女其实是某种鬼怪变的。”
“那最后怎么又变成神灵了?”容凛对这个古怪的池水很好奇,但他更好奇人们对它来回转换的态度变化。
“因为后来发生了好多怪事,之前到处躲藏不时出现的池水忽然就固定在一个地方不走了,湖中的仙女甚至也不刻意躲着人了,她显了一种闻所未闻的神通,把村里的人一下都给镇住了!”
当地人讲到这里,似乎要更加接近真相的进度让他们起了更大的好奇,求知的**让他们也安稳了下来。
“那个仙女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很多人后来都说她只是有个接近人的体态样貌,根本就不是人类。那个湖在一个极不寻常的地方停留了,它居然固定在了一个正对着整个村庄的山崖上!一池水居然能垂直于地面蓄在崖壁上,湖水也不外流出来,这根本就不合常理,所以人们都不敢靠近那里,住在村庄里也时时刻刻胆战心惊,他们迫切地希望它会在某一天再次换到其他地方,他们都害怕不知什么时候湖水可能会倾泻下来把村子淹了。直到后来有一天夜里,湖面忽然像镜子一样把整个村子都倒映在了里面,人们一抬头就能看到山崖上有一面巨大的镜子照着自己住的地方。”
“变成镜子了!”琼萧有点激动地捂住了嘴,不禁怀疑到了她小时候捡到的那面小镜子。
当地人转念又说起了其他:“最后我们给它换了个名字,不叫仙女池和幽灵池了,因为它能照清楚真相,所以最后都叫它净相池。”
“真相?是指真面目还是事件的真相?”容凛问道。
当地人微微摇着头:“是本相,真面目也是、事件真相也是,它照清楚的都是一切最本质的模样。”
这番故弄玄虚似的说辞实在没法让人很好地理解,当地人想了想又讲道:“它变成镜子那样大概照了两天,然后第三天一早人们就发现它不见了,人们以为它可能是换了地方离开了便前去那个地方确认,结果它并没有离开,只是变了个样子。”
“变了个样子?”琼萧暗想它会不会是变成了个镜子,但当地人的回答完全不符合她的猜想。
“她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当地人眯了眯眼睛,努力搜索着他脑海中的词汇,似乎想要尽力把那个传言中的场景描述到它本该有的奇妙。
“那个山崖距离地面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小块突出的山体,那块突出山体的上方刚好有一条岩缝,粉色的池水似乎就从那个缝隙里流淌了出来,经过那块突出山体的铺展后流下,形成了一面小小的瀑布。池水下方的地面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深潭。人们走到那附近查看的时候,没有听到水声,但却能看到水流晶莹闪烁的动态。突出的那块山体上还长了一团绿油油的细叶草。围绕着池水的浓雾让那个小瀑布看起来就好像是,那个岩石上坐着一位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她怕着羞地躲在草丛里,裙摆长到拖地。”
木沉溪一直在努力回忆梦境里出现的粉衣女子,因为他看到的画面都是模糊的,还隔着一段距离。现在仔细想一想,那个粉衣女子身形确是十分纤细,似乎在舞动的轻盈动作也有一种飘然的失重感。
“……当时去确认的几人里有一个年轻人,他在别人犹豫不决的时候首个凑近了。”当地人换了一副轻松的神情,似乎要讲一个有趣的故事,“他靠近的时候,他的身影就开始像照镜子一样出现在了瀑布上,等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影子却被吓得连连尖叫。他的身影居然变成了一只大老鼠,其他人了解了情况后不但没怕反而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因为那个年轻人平时游手好闲,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或占别人小便宜的事,村子里的人明里暗里都叫他是大耗子。”
“原来是这么个照清楚本质啊。”容凛平淡地笑了笑。
当地人忙解释着:“这种的可都是小事情,当时同行的另一个人也忍不住去照了照,他的影子倒是没有发生变化,但他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镜子前失神地看了很久,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回过神他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后来解释说他是在瀑布里看到了过去的一段场景,根据那个线索他找到了很久之前丢失的财物。”
“所以,它就又变成了助人为乐的神灵了……”容凛觉得这个反转太过平常,略有些失望。但是同时也基本确定了另一个事实,这个净相池肯定就是琼萧旧宅里那个镜子的前身。
“那什么是大事情啊?”琼萧低着头问着,顺手在身后薅了一把草开始挑拣,似乎那一把杂草里也有能分出可入药的药草了。
这些举动让那个当地人以为他们这是故事听着无聊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激起了他的炫耀心,当地人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的举止神色,忽然从他们的着装打扮上瞧出来他们显然是有着与平常路人的不同之处了。
当地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心中默叹:“哎呦,几位似乎是修士啊,那得捡大场面的故事讲给他们听!”
“几位稍等,接下来的故事就复杂了,这也是至今无人能明白的情况。你们听一听或许可以帮我分析分析。”当地人连忙更认真了一些,连刚刚还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思绪也很快整理清晰了。
“这个故事中涉及到的很多具体情况已经无法确认了,可能与实情会有些许的出入,但我保证绝大部分都是真实的发生的事!仙女池的出现时间追溯最早的传闻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那件事是在净相池那个小瀑布出现后的第二年发生的。那一年,村子里有一个小男孩儿降生了……”
那是一个无比晴朗的好天气,好到村子里的哑巴都要开口赞叹几句的地步。
振霆湖村的大部分村民只是开启了一个寻常的一天,他们在田间劳作,去湖中捕鱼,期待着这般美好的天气里能有一个更好的收成。
花农家的女儿挺着大肚子下了床,她打水洗了把脸,然后准备去院子里晒晒太阳享受一下外面的好天气。
“哎呦!”突然肚子传来了一阵剧痛,她连忙扶着桌子停下“呼呼”地急喘了起来。
与此同时,犹如晴天里打了一声响雷,静谧的村子都被震得微微抖了抖。这不明来由的一个轰隆声让忙碌的人们停下手里的工作诧异地抬头望了眼天。
“哎呦,这是要生了吗?”丈夫端着热腾腾的早饭回来,片刻前还被那个声音惊到望了会儿天,下一刻回到院子就看到了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妻子,这回真吓得他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跑了过去,担忧妻子如此是受到了那声惊吓所致。
“羊水破了……”妻子咬着牙吐出了四个字,紧接着又疼得喊了一声,那个隆隆的声音随后又响了一下。
忙碌的村民们不禁起疑,这样晴朗的天气不会真要下雷雨了吧?还是发生了别的未知状况……
花农急忙请来了产婆为女儿接生,一家人候在房门外焦急等待,轰隆的雷声一声又一声地响起,一开始他们都只是一心放在产房里没有留意,但还是会觉得离奇,天上连一粒云的影子都没见到,哪里传来的雷声呢?
产妇的喊声一声接着一声,雷声也一声接着一声。
院子里只能耐下心静静等待的家人们渐渐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这个雷声好像是跟着喊声后响的一样……
村子中的大部分人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有过多久,另一个消息就传遍了村子。
“爹,外面有个地方好像地震了!”花农的儿子从外面跑了回来,还没进门就在外面慌慌张张地喊着这个消息。
“怎么回事?”院子里等待产妇好消息的家人们赶紧询问,花农儿子也听到了屋子里的喊声意识到妹妹正在生孩子,也反过来问他们情况如何,一时间场面有点混乱。
“她现在没事儿,正在努力生。你说地震了是怎么个情况啊?这还在生孩子呢!”花农担心情况会变得更糟。
“是振霆湖,是振霆湖在震……”儿子说着从外面听到的消息。
振霆湖几乎每天都有人去垂钓或乘船去湖中撒网捕鱼,今天遇到了个难得的好天气,船上干活的渔民们心情都莫名的愉悦了许多。
他们甚至在湖上对起了歌,湖岸一些钓鱼的人们也凑起了热闹参与了进去。
忙碌的氛围难得变得轻松愉悦,人们还沉浸在热火朝天的对歌活动里,直到第一声雷声突然响起。
“哎呦,这不会是打雷了要下雨了?”这一声扫了兴致的雷惹得一个岸边钓鱼的人有些发愁,他埋怨着天公可别不作美,自己可是有些日子没来钓鱼了。
可望了会儿天他也没看出哪里有要下雨的迹象,周围的人们也纷纷开始议论了,还没议论出结果就又响起了第二声。
这第二声雷震得比第一声要响多了,震得湖岸的人们都注意到了湖面起了波动的水纹,震得渔船上的人们也感受到了脚下的船似乎有点不安地在抖动。
“哎呦不对不对,感觉是这个湖在震颤啊!是不地震了?快上岸都快上岸!”湖上的渔民们在接下来的震颤中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他们互相呼喊着,都急忙收起了网往岸上赶。
岸边钓鱼的人们也都后退了一段距离,一声声震颤激起了一层层的浪,原来坐过的位置已经被湖水没过了。
上了岸的人们待在了空旷安全的地方等着震颤结束,荡漾着波纹的湖面下就像藏着一只庞然大物,它在睡梦中打着惊天动地的鼾声。
花农家的产妇生了,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一家人立即沉浸在了喜悦中,也很快意识到那个雷声一样的响声在孩子出生后也消停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家里的几个老爷们不方便进屋子就只好围在外面说话。
“巧合吧……”无解的几个人只好最后这般总结,又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一会儿,产婆就抱着新生儿乐呵呵地走出了屋子:“快瞧瞧!是个白嫩漂亮又水灵灵的儿子。”
一家老小围着一看,不禁赞叹,产婆形容词用得一点儿不差,这孩子漂亮得就跟故事里描述的那些精灵仙子一样。
产婆这个时候又说了:“这孩子大概是吸了你家花草的灵气吧,这身上闻着也像朵花儿似的。”
“哈哈对对!一定是这样!这孩子如此与众不同定是因为吸了花草的灵气啊。”花农闻言立即喜上了眉梢,刚刚正不知道如何解释那个所谓的巧合呢,现在有好的理由可以解释了。
花农给这个孩子取了个名字叫鹿桢星,从出生便享受着一家老小珍宝般的关爱。
鹿桢星是个话不多的孩子,真如一朵安静盛开的洁白花朵一样,漂亮又清冷,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生下自有的淡淡花香。
他总是用那双葡萄一般黝黑晶亮的双眼观察着身边的一切,安静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像在思考着什么的模样。
他也很喜欢花花草草,一天里他会花上很多的时间和花草植物相处,这个时候会看到比其他场合下更多的笑容。
与人相处总是不如与花草相处起来融洽的感觉。
“这孩子该不会真是什么花草精灵的托生转世吧?”旁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笑语这么几句。
旁人这般说都是由衷的夸赞和毫无他意的玩笑,可随着鹿桢星的年纪渐长,这样的话语在做母亲的耳朵里反倒越发刺耳了。
“你们不要胡说了!”终于有一回,鹿桢星的母亲似是有些生气了。
“我们这是夸他长得好看呢,他又不会真变成精灵飞走……”旁人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他们知道这一家人把这孩子看得宝贵,只当她是母亲在发敏感的神经。
那旁人离开后只是随意与其他人把那天的情况说了一说,没想到一个奇怪的传言就出现了。
有人说,这个孩子就是这个女人去净相池求来的,甚至还有说是她偷来的。
“难怪这孩子长得跟爹娘谁都不像,跟个精灵仙子似的。”
“难怪他们一家人这么宝贝着这个孩子呢,是不是怕照顾不好,怕那精灵长大了就跑了啊?”
这些传言其实也只是像村民们无聊的闲谈一样,说起来神奇又有趣,字句中不免透露着人们在平淡日子里找寻不寻常乐趣的心思。
可这些话对鹿桢星的母亲来说就像一根根尖锐的细针,虽然在身上扎了几百根也扎不死人,但却能让她疼痛难忍。
原来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她确实去净相池求过愿,她和丈夫一直都想有个孩子却好些年没能如愿,净相池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还有着神奇的能力,于是她便去祈愿试一试。
她也没有想到,可能只是个巧合,求了愿望回去没多久,她就真得怀孕了。
她满心欢喜地等着这个孩子出世,可一生下来别人都欢喜得不得了,唯独她心里隐隐有几分担忧。
这个孩子确实有些不太像个普通孩子了……
传言里有很不对的地方!女人很不赞同地想,这孩子明明有像他们夫妻俩的地方,就算真的是什么花草精灵托生投胎,那也是他们生出来的孩子。
可她还是怕,她真得会莫名的害怕!她怕这个孩子真得不会在他们身边待很久,她怕真有一天他们的孩子就会生出翅膀变成精灵仙子飞走了……
这个担心一直维持到鹿桢星长到八岁的那一年,八岁的鹿桢星愈发得像个精灵了。
他五官更加精致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藏着一个无垠的银河,稍微盯着看久一点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
那天早上,他安静地坐在花田里看花草的时候,田里劳作的家人看着他就好像恍惚间看到了一朵开在了不属于人间的花朵,他舒服地晒着温暖的阳光,雪白的皮肤都像散着纯洁的圣光。
那天的鹿桢星心情也十分的好,村里的小孩子们又过来找他玩儿了,以往他大都会拒绝,那天他却少有的答应了。
“去吧,别玩太久,午饭前记得回来。”母亲之前也很放心他们这群小孩子在一起玩儿,所以这次她也没例外的同意了。
然而没有等到午饭前,噩耗先回来了。
鹿桢星不知道为什么去了振霆湖,人们找到他的时候只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躯平躺在湖面上,像睡着了一样缓缓飘着。
鹿桢星的母亲就像发了疯一般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嚎着,村民们看着无不动容,他们也奇怪这孩子怎么会独自一个人来到了振霆湖,就这样没了气息了呢?
失去了孩子的可怜母亲就那样抱着死去的鹿桢星跪在湖岸直到天色昏暗,她一天滴水未进,眼泪也哭干了,累了不哭了便就沉默得寂静无声。
围观的人群早就散净了,只有她的丈夫和兄长守在附近还不敢靠近她,因为一靠近她就要疯闹,所以两个人只好躲在附近的草丛里盯着她的安危。
太阳都落山了,失魂落魄的母亲还抱着死去的儿子坐在湖边,她渐渐恢复了思考,先是找了一下另两个人的位置。
丈夫和兄长也原地守着一天了,累得够呛。
天色越发昏暗,四周的景色也越来越难辨了。
一个不留神,连人什么时候不见了也没能第一时间注意。
不知何时,伤心欲绝的母亲抱着死去的鹿桢星离开了湖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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