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凛手忙脚乱地扯下了衣服,自己先扭头看了看,但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转了个身让木沉溪帮他看看:“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木沉溪看到容凛的后背之后没有立即答话,他不禁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上去。
指尖的微凉让容凛微微抖了一下,酒似乎也一下被点醒了一些,似乎意识到这个场景有多让他期待了一样,他竟有些紧张得说不出话了。
容凛的皮肤很光滑,唯独肩胛骨有两处明显的疤痕,对称着一左一右,看起来很不寻常。
木沉溪轻轻抚摸着这两处凹凸不平的疤痕,已经能想象到当初遗留在上面的疼痛了。
“你这两道疤痕是怎么留下的?”木沉溪好奇地问起来,这样的表现也让容凛清楚了他的后背应该是没有什么异常。
“……我不记得了……”容凛因为酒醉,说话略微有些含糊不清,就像是嘴里正含一嘴黏黏的糖浆。
木沉溪也不追问,只是因为那个软糯的说话声被浅浅逗笑了一下,他又借着明晃晃的月光仔细检查了一下说道:“你的后背没有问题,会不会是错觉?或者,躺麻了呢?”
“那是疼!哪有人躺着睡觉给自己后背躺麻的啊……”容凛“嘿嘿”笑着向后倒了下去,又变成一副烂醉如泥得昏昏欲睡的模样了。
“我困了沉溪哥哥,没事我就继续睡了……”
“回床睡去……你……”
木沉溪马上禁声了,他接住了倒下的容凛,话也没说完整,就听到怀中人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均匀,几乎是秒睡了的程度。
他安静地注视了容凛一会儿,他睡着了的样子很乖,虽然现在衣不蔽体,可看起来却很赏心悦目。
容凛的样貌十分少年,身上的肌肉轮廓却要比那张很少年感的脸更成熟,看得木沉溪也忍不住上手捏了几下。
木沉溪动作很轻,想要替他把衣服穿好还担心给人吵醒。但睡熟了的容凛因为酒醉已经没有了多少警惕意识,木沉溪折腾了一会儿就发现容凛已经可以任由他摆布了。
唯一的警惕也只有不时发出的无力且不愉快的哼哼声,然后就抱着他缠着不撒手。
几个回合下来,光是给他穿好衣服就已经很累人的了。
木沉溪看了看夜空,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这个季节睡阳台除了要注意蚊虫叮咬,倒是不用担心着凉生病。他想着便抱着容凛往身后的墙慢慢挪了过去。
“凑合着睡一晚吧……”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似乎很识趣地温和洒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振霆湖村的新一天被笼罩在了浓浓的雾气里。
夏日的炎热使雾气变得闷热,尽管阳光被浓重的雾气折射得十分温和了,但容凛还是被烦躁地热醒了。
“沉溪哥哥……”渐渐清醒过来的容凛意识到自己正舒服地紧紧抱着一个人睡了一夜,同时也被那个人温柔地抱了一夜。那个独特的体香让他不用睁眼看就知道是谁,他低低地喊了木沉溪一声,发现自己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即使是木沉溪正抱着他,他也要忍痛离开这个宝贵的怀抱了,因为实在潮湿闷热得很。
他坐正清醒着头脑,昨夜发生的事情他大概都记得,心中不禁美滋滋地乐呵了一会儿。
抬头看着阳台外面,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街边早餐店里的蒸屉,只是他快变成蒸屉里的肉包子了。
木沉溪倒还好,但额前的细汗也湿了他的几缕头发,他抬手擦了擦便也看着外面的景象感叹了一下。
“还好吗?”木沉溪微笑着看向了容凛,想起他喝醉了的样子还是觉得十分愉悦,“头疼不疼?昨晚你喝得不少,还是一点都不老实!看你睡得沉又怕你闹吵到别人,都没给你送到床上去。”
容凛咧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抱歉地说:“还好,头也不疼。委屈你和我一起睡阳台了……”
外面的雾气一直到四个人都收拾好了也没散去,振霆湖村的居民们已经在这样浓重的雾气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店里的伙计跟他们说,这种大雾天气在振霆湖村不是什么稀罕事,人们早就习惯了。
“这个雾有时候散得很快,有时候能维持一整天甚至好几天。几位客官路上小心些便好,但是这么潮热的天气,我建议还是不出门的好……”
四个人都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雾,就是伙计不建议他们他们也都不想出去活动了。
“你们晚上有做什么特别的梦吗?”容凛忽然开口,“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咱们直接走吧。没什么必要继续追着净相池的事情了。”
“没有!”另外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容凛见状笑了笑:“那就走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就这样,净相池的事情就算结束了。
在振霆湖村大门口的那条路上,浓重的雾气几乎和木沉溪梦中的一样,他不禁往那个粉衣女子站过的大致位置望了一眼。
雾气中的那里似乎站着一棵粗壮的树,粉衣女子就坐在一根横着的树干上,她轻盈晃着垂下的双腿,轻松自在,似乎在与他们做着道别……
雾气的范围很大,沿着那条路走了很久也没有走出雾气的范围。
琼萧走得浑身黏糊糊的,面纱还蒙着脸简直要闷死了。
“哎呀热死了!”她烦躁地扯下面纱顺畅地做了个深呼吸,顿时有了个短暂的舒畅。
身周围的环境除了脚下的路几乎都看不清楚了,但可以通过气息判断,他们四个人应是深处一片林中的路段。
琼萧用手扇风给自己降温,还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然后担忧着说道:“这雾也太大了吧,我们来时的路有这么长吗?会不会是我们走错了迷路了啊?”
“我感觉也不对,不行咱们再走一回儿看看?咱们去振霆湖村的主路上是路过一间小茶馆的,走一会儿要是还没看到那就差不多是走错路了。”凉煞建议着,他倒是希望能因为名字中有个凉字而得天所赐地觉得凉快,这种天气里走了这么一会儿谁都受不了。
“走得再慢一些吧,我感觉是碰不见那个茶馆了。走了这么久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肯定是哪里咱们走岔了。”容凛几乎可以断定。
但他们还是决定再走一段看一看,就算找不到茶馆,能找到个适合休息的地方也可以。
就这样,他们四个安安静静地又走了一段,因为闷热得很,他们谁也不想说话。
“啊!”木沉溪忽然低低地叹了一声,他在路的一侧看到了一间木屋的身影,它在浓雾飘散得比较薄弱的一个间断里短暂地露了个面。
“哇,真得哎。”琼萧也跟着看了一眼,“跟个鬼屋似的……”
“那就去鬼屋看一看吧,要是有人咱们还可以讨口水喝。”容凛说着,钻进了路边的草丛,摸索着踩出了一条路。
那是一间闲置的木屋,走近了会发现它还挺大,里面没有人,但看得出来时常会有人来。
“好像是一间没人经营的歇脚站……”容凛说着,他先把这间木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安不安全,顺便在后院的一棵果树上摘了几个苹果回来。
他分着苹果说道:“这地方早先就是那种猎户外出打猎时选址建造的临时住所,后来就演化成了歇脚站。歇脚站就是除了猎户,过路人或者没钱住店的旅人,临时躲雨的人,甚至无家可归的人等等都可以免费住进来的地方。当然了,这里基本只是个空屋子,不过很多人离开之后会刻意留下一些别人还能用得上的东西,久而久之,空屋子也就不空了。”
“这里还很干净啊。”琼萧摸了摸桌椅板凳的表面,上面都没有灰尘,“看来之前住的人有很注意卫生的呢。”
“就在这里等雾散了再走吧。”容凛松了口气地拖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外面的雾似乎有了点消散的迹象了,他们待在屋子里都可以逐渐看清楚院子里的花草了,那是些不知道何人种下的月季花,看起来也不像有人打理的样子,却在这种貌似远离喧嚣的地方生长得肆无忌惮,花朵也开得十分张扬。
四个人都沉默着趴在了窗前,一大早碰到了这种糟糕的天气不说,还要经历迷路这种错误。热得一身黏糊的汗还没地方洗澡,好容易歇下来了想凉快下来,连微弱的风里都是大量的湿气。
“糟透了!”只有琼萧没那么安静,依旧还会不时发着牢骚。
“这种大雾要散到什么时候啊……”她叹着气,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院子里疯长的月季花却依旧还蒙着一层薄雾呢。
容凛终于肯搭理她接她的话了:“可能一天或者更久,好歹确实在减轻,等散得再远一点咱们就可以出去找路了。”
然而待到了午后,雾气反而又变得很浓厚了,院子里那些好容易能看清楚的月季花没多久又被蒙上了。
“看来我们可能赶上了严重的情况,实在不行,就再待一天呗……”琼萧满脸写着无奈,她站起身准备找找有没有水喝。
“后院有口井,能打水。”容凛似乎读懂了琼萧心中所想,他抬手指着后院方向说着,“你要是想洗澡的话,倒是可以实现,就是可能有点不方便。”
琼萧什么也没说就先寻到了后院去了,到了之后她就明白容凛的话了。
后院搭了个简单的棚子,棚子上面放了一个盖着盖子的大木盆,只要装上了水,拧开棚子里面的水阀,就可以简冲个澡了。
琼萧四处望了望,院子倒是有围起的木栅栏墙,除了浓雾她也望不见有没有别的东西。
她又爬到了高处看了下木盆,木盆里外都被涂上了黑漆,盖子也涂得黑漆漆的,盆里面水装满满的而且很清澈。用手试了下,水居然是温温的。
琼萧不禁笑了起来,心中感慨这个洗澡的设备做得倒是挺用心了。
回到那几个人待得地方,琼萧不禁笑嘻嘻地说着:“确实能用,水甚至还是温的。这样,我想去简单洗一洗,你们帮我盯着些!以免有色狼!”
“哼……”凉煞不以为然笑了一声,“雾都这样了,是不会有色狼找得来了。就是来了谁敢看你?你能直接戳瞎他,他会死得很惨!”
“那也得以防万一!”琼萧说着也不管不顾地奔向了后院,她准备速战速决。
容凛和木沉溪继续懒洋洋地趴在窗边,他们实在不愿动弹,连一句话都没有,似乎又不在意琼萧的安危了一样。
凉煞见两人都是不管不顾的样子,只好默默地往通往后院的门那边走了去。
把后门开着,屋子里偶尔会吹起一阵穿堂风,带着潮闷的些许凉快。
“哗哗”的水声时响时歇,琼萧为了节省水,总在不时地关启着水阀。
凉煞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闭目养神,盼着心静自然能凉。
等了一会儿,水声已经停歇了很久了。
又过了一会儿,应该是琼萧穿好了衣服推开了棚子的门走出来了。
接下来,凉煞就等着听到琼萧说出让自己“让开,别挡路!”这句话了。
然而,隔了一会儿他却没有听到,甚至都没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
“哇啊……”一声短促的惊叫声代替了他推测到的那句话,凉煞睁开眼,却没有看到琼萧的身影。
容凛和木沉溪听到喊声急忙冲向了后院,只看到了凉煞一个匆匆闪过的身影,他钻进了浓雾中。
“快追上!”木沉溪急忙说道,然后和容凛一起追了过去。
容凛抓住了木沉溪的手停了下来,他发现树林里的雾气更加得浓重,雾气里还隐约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沉溪哥哥,咱们小心点。这个雾气里可能有某种古怪,我闻得见他们两人的味道,离得不远,似乎也没有在移动。”
“古怪的味道?”木沉溪居然没有闻出来,他奇怪地看着容凛,声音也压得很低。
“嗯,味道几乎微不可查,似乎是……但又有点熟悉……”容凛说着猛地拉了木沉溪一下,回头对着木沉溪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把他带到了一棵树后。
容凛指了指树上,两个人一同跳到了树上观察着树的下方。
树下不远的一个草丛里,琼萧和凉煞意外地进入了他们视线可及的范围内。
琼萧抓着凉煞的胳膊正捂着他的嘴一脸的严肃。
“什么情况?”凉煞皱着眉写出了他的疑问,琼萧读懂了他的意思就用手指着前方的浓雾,片刻不敢停顿地开了通感回答道:“前面的林子里有东西!你不是擅长隐藏气息么?千万给我藏住了!”
凉煞一脸惊异,琼萧这样严肃的表情他还是头一次见。
他按照她的嘱咐隐藏住了气息,然后朝着所指方向看了去,似乎有一个人影隐隐约约在雾中徘徊找寻着。
“有个人?那人有问题么?”凉煞问着。
“不是人!不是人!那东西遇到了一定要躲得远远的!”琼萧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刚刚我洗完澡准备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它的味道,当时给我吓坏了。现在真庆幸是我洗完了它才出现的!我刚开始还不确定,因为这个味道里还混合着其他的味道,所以我就过去确认了一下,没想到还真得是,我当时就没忍住叫出声了……”
凉煞皱着的眉忽然舒展了开,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捏了把冷汗。
“……还好我反应快,我不能让它进到院子里啊。于是我立即往反方向跑,进了林子里就容易甩掉它了!”
树上的两个人看着树下的两个人不说话还在用手比划着交流,很快就明白了些讯息,他们不能开口说话发出声音。
容凛也往琼萧所指的方向望了望,可惜那个位置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可见范围,但还是勉强看得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在晃动。
“那边是有个人吗?”木沉溪开了通感问着,他实在猜不到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东西可能不是人……”容凛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一脸震惊,“……我的天,怎么可能……”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木沉溪顿时有点急,“快直接告诉我吧……”
忽然一阵林响鸟惊,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惊动了两只吵闹的麻雀,它们似乎还打了起来,互相追逐着在附近扑腾着乱飞。
麻雀吵闹得很不是时候,它们不知道周围是怎样的处境,很不妙地惊动了那个奇怪的人影。
它警觉地转身搜寻着那两只麻雀四处乱窜的身影,吓得草丛里的两个人几乎趴在了地上。
“麻雀麻雀!它追着麻雀了。”琼萧抬起头,视线也追着那两只麻雀到处移动,忽然她看到了树上还躲着两个人。
视线成功交接,琼萧连忙竖起了食指提醒他们不要出声,却刚好看到那两只麻雀从他们四人间隔的空间里飞了过去。
四个人的表情从略欣喜变成很惊讶只用了眨眼的功夫,紧随在两只麻雀之后是一个动作极其迅猛的黑色影子,它像一个四足猛兽,攀着树干踏着薄雾和轻风跃上了高空,直直地奔着两只还未意识到危险将近的麻雀而去。
“咔嚓”一声轻响,吵闹的麻雀安静了,那个黑色的影子平稳地落在了不远的斜树干上。
一阵湿濡又生脆的咀嚼声传进了耳朵,琼萧寻声慢慢转头望了去,动作慢得好像是生怕转个头都会被听到一样。
她赶紧捂住了嘴巴又差点惊叫出声,那个身影像一只青蛙一样鼓着腮蹲在树干上慢悠悠地生嚼着那一对儿麻雀,头正偏向了一侧盯着一处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
“它视力不好,你们藏住气息别动,它应该是发现不到你们的。”琼萧的通感是充满了紧张的颤音。
树上的容凛和木沉溪也屏息凝神保持不动,刚刚这个东西明明还藏在雾里离得也不算近了,可短短一瞬它就冲着麻雀停留在了附近,可见其行动力极不一般。
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俩的方向,看起来可不像视力不好的模样。
“对,这东西视力很差,几乎是个睁眼瞎。但他嗅觉和听觉都很灵敏。”容凛给木沉溪解释着,连通感里都用了很小的声音。
若不是它面无血色苍白又暗斑成片,不看脸,它与一个普通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差别,顶多会把它认作一个落魄的疯汉或不修边幅的人。
“不对!”容凛的声音忽然变得不对劲儿了,“它不应该是这样的!它的眼睛不应该是白色的么……”
容凛的这句话蓦地有一种绝望感,但也是这句话让木沉溪想到了这个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完蛋了!”琼萧心里咯噔一下凉到了,怎么还碰到了个不寻常的!
很快,两只可怜的麻雀已经连毛儿带骨的被它嚼烂了吞咽了,它的嘴边沾了一圈殷红的鲜血,眼皮也不眨,还在直勾勾地盯着树上的两个人。
“沉溪哥哥,我数完一二三咱们就赶紧离开这棵树吧……”容凛握紧了木沉溪的手,指尖微微有些凉。
然而他只数了个“一”,它就像一只青蛙一样弹跳了过来,速度是那样得快速惊人。
容凛一时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木沉溪一把拉到了他的身后,他横身上前手掌一抬。
手掌结实地拍在了它的胸前,一个瞬间只见它浑身金光一闪,随后就“啪”的一声爆响,整个人被击退回了半空中炸成了一堆腥臭的烂泥。
树下的两个人见状急忙起身躲远,那片炸过的空间里,雾气被喷雾状的血染成了红色。臭烘烘的血雾最后“沙沙”地散落在了周围的叶片上,那个奇怪的人被木沉溪一掌拍得粉碎。
被木沉溪掩护在身后的容凛吃了一惊,这个招式不稀奇,用得也完全没错,只是没想到用得这么轻松顺手,着实不是一个普通修士轻易使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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