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和凉煞躲起来的琼萧也算是在安心地治疗眼睛了。
虽然凉煞时不时的用恶作剧气她,两个人没少吵闹,但琼萧的衣食起居好歹有个人照顾着,安全问题也暂时不用担忧。
隔三差五,琼萧也让凉煞和之前一样悄悄去送个信报个平安,以免容凛担心或起疑。
容凛的伤势也不严重,这段时间形势平稳,那些人也没有再出现。容凛和木沉溪于是就开始在这个镇子上边游玩边等着琼萧的消息。
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品尝红珊果和巨型河虾,街边大小食店已经挂出了当季的菜单,吸引着各路食客进店品尝。
容凛带着木沉溪来到了一家店面并没有很大的小饭馆,寻了个靠窗的座位坐好。
虽然店面不大,客流量却不少,生意看起来也十分的热闹。
“很多地道的饮食往往是这样的小店面做得标准,这家店据说开了几十年了,虽然规模不大却保留着最为地道的味道。”容凛简单说明了选择这里的原因,店小二就跑过来招待点菜了。
等菜的时间里,街上有人吵起来了。
附近的人们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两个人似乎是不小心迎面相撞了一下,然后就吵了起来。
只一会儿的功夫,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一阵人群嘈杂惊呼中两个人扭打成了一团,好几个人都没给他们拉开。
容凛仰起头看了过去,见到两个人滚在地上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木沉溪正想说不要幸灾乐祸之类的话,忽然听到身后的食客议论了起来。
“那不是东街的瘸腿乞丐吗?他这是在哪偷了一身好衣裳啊?穿得不伦不类的!”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搓着他的胡子尖阴阳怪气儿说着。
旁边的胖男人不屑道:“还真是他,我说怎么眼熟呢。您还不知道吧?这乞丐前几日不知撞了什么大运,据说在地里刨出了一坨金子,一夜暴富了!”
“是吗?哼,这穿得再好也掩盖不了一身的穷酸味儿……”小胡子男冷笑着转过头。
胖男人继续嘲笑道:“这人有钱了还真得会变!咱就说这个臭乞丐,之前穷困的时候没少受人欺辱,你看他如今有钱了都敢跟人动手了。前几天和东街那个经常泼他脏水的刘掌柜大吵了一架,后来又故意跑到那个老赶他的豆腐摊老伯那里跟人显摆他多有钱。今天这位估计也是之前和他有过节的人吧……”
木沉溪回头看了看容凛,容凛也在安静地听那桌人的议论,眼睛却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
容凛对上了木沉溪的眼睛也只是笑着继续盯,木沉溪似乎还是没有在意。
身后的冷嘲热讽还在继续,窗外的吵架也没有停歇。
很多人看了会儿热闹就没那么大的兴趣了,只有附近的人们还围观着不时地笑着起哄。
吵闹声引来了两位官差,还没走到跟前就远远地大喝了一声:“都给我住手!”两个扭在地上的人这才勉强分开,还各自满脸的愤愤不平。
“都散了散了!”两位官差轰走了附近看热闹的人群,把两个当事人揪到了一边问话。
官差来了,旁观的人数就更少了。寻常吵架动手也不是没见过,看一阵子也就都不关注了。
街上恢复了寻常,两个吵架的人让官差调解训斥了一顿也就都各自离去了。
点的菜也都一次性上齐了,两个人吃着当地的特色美食和其他人一样专注起了自己手中的事情。
夜色降临的时候,满街都挂上了漂亮的灯笼。街道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甚至比白日里还要热闹。
容凛带着木沉溪缓缓地走在街上体验着当地的夜生活,他们成了喧嚣人群中的一处安静美好,容凛也难得有了这样一次机会放松身心。
然而这样的轻松状态很快就被白天里见到的那个插曲打断了,他们在人群中又看见了那个他人口述中一夜暴富的瘸腿乞丐。
那乞丐步履匆匆穿行在人群中,眼睛不时前后左右张望,像是在找寻什么也像是在躲避什么。
两个人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就瞧见了身后还真得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跟着乞丐走。仔细一瞧,那个人竟是白天里和乞丐扭打成一团的另一个人。
容凛扬了扬嘴角说道:“哥哥,我感觉他俩可能还能打起来。要不要跟过去瞧一瞧?”
木沉溪不禁皱了下眉:“他们可能矛盾还未彻底化解,你要是不放心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表面和解了,内心还不服的情况常有,背后使绊子的小人我见多了。这个家伙有可能会趁着天黑悄悄干坏事,给那乞丐堵到小巷子里偷袭打一顿都是轻的了。”容凛的语气显得有一点不爽快,“这个乞丐的一夜暴富在那些过去瞧不起他欺负他的人们眼里又不知道有多扎眼睛了。不过他自己也有点活该,四处张扬什么……”
木沉溪没想到容凛最后会忽然说那么反转的话,实际他也想到过,只是不希望那个乞丐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
螳螂捕蝉,两只黄雀跟在后。
螳螂跟着蝉拐进了一个无人小巷停了下来,容凛和木沉溪这两只麻雀也躲在了附近一个墙角偷看。
白天和乞丐打起来的男人揪着乞丐的衣领怒气冲冲地吼着:“你躲什么?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我这几天总觉得不对劲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搞得我整天神经兮兮的,你说话!那个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
乞丐突然神经兮兮一脸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你也和我一样了是吧?哈哈哈哈哈……”
男人看见乞丐笑得没心没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重拳挥到了乞丐的脸上,直接打得乞丐鼻血横流。
乞丐倒在了地上干脆直接躺下笑得打滚,他指着男人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缺德孙,你也活不久啦!你也活不久啦!”
“我们好歹一起共患过难,你为何要害我?”被叫作缺德孙的男人扑上去一拳又一拳捶着乞丐。
乞丐忽然停止了大笑一把狠狠抓住了缺德孙的拳头怒斥道:“共患难?你居然好意思说你我共患过难?是谁偷了家主的钱财设计拉我下水,害我蒙冤被打断了腿,被扔出了家门变成沿街乞讨的乞丐的?是谁背后损了我的名声让我被人人唾弃欺辱的?你以为我至今还不知道吗?那全都是你搞的鬼!”
缺德孙心虚地瞪着眼睛,乞丐趁机一把将他推开:“我以为是苍天有眼怜悯我不幸的遭遇让我能一夜摆脱困苦,可没想到,他是想让我用这种方式惩罚你。你贪慕虚荣,为人不净,自己坏事暴露还要拉一个无辜的人作陪。如今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我快死了,就想拉上你一块儿死。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活该!是你的报应罢了!哈哈哈哈……”
瘸腿乞丐踉跄着站了起来,蹭掉了脸上的血迹又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昂贵的衣裳,似乎想要个体面。
他笑够了就阴着脸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去,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乞丐走得一瘸一拐头也不回。
“我的日子到啦,我会在那里等着你来!”乞丐回过头又对着缺德孙“咯咯咯”地笑起来,坐在地上的男人盯着乞丐的身影神情开始愈发惊恐。
巷子深处忽然闪出了诡异又浓重的红光,地面就像在黑色的幕布上横着撕开了一道长长的裂口,无数只光溜溜的手臂沿着边缘拼命向外摸索着。
“咯咯咯咯……”瘸腿乞丐丝毫不惧恐地笑了起来,他如同着了魔一样盯着深邃的裂口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临近的手臂抓住了乞丐的脚踝,乞丐直接向前栽入了裂口之中。
随即一阵急促短暂的撕扯与哀嚎,手臂淋溅上了粘稠的红色液体。
缺德孙看到这一幕腿都吓软了,顿时吓得哭爹喊娘瘫在地上反向爬走。
容凛和木沉溪不禁一阵恶寒,他们二话没说走出墙角,架起那个男人给他拖走了。
“啊啊啊啊……”缺德孙惊恐大喊着,“你们什么人?求你们不要杀我!救命啊……”
两个人把男人拖到了墙角的另一边,又默契地松手把人扔到了地上。
容凛紧接着蹲在了缺德孙身边问道:“你和瘸腿乞丐都干了什么?”
缺德孙吓得惊魂未定,还闭着眼睛哀声求饶。
容凛抬手就给他脑门来了一巴掌:“给我睁开眼睛好好回答!”
男人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两个面相良善又好看的大活人,这又立即涕泪纵横地哀声求饶了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两位朋友救救我吧,那个鬼东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问你那个鬼东西!我问你和乞丐干了什么?”容凛对这个人的好感方才已经降到了他的临界点,差点毫无耐心地抬脚踹他了。
缺德孙没想到这个明明看起来和善的可爱少年居然更有些可怕,被他连吼带骂了一番就立即老老实实把事情和盘托出了。
原来瘸腿乞丐曾经去过一个破屋躲雨,那屋子里有一张床,他想等雨停了再走,就在床上躺下休息了一会儿,结果听着绵绵不休的雨声最后等睡着了。
睡着的乞丐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屋子里变得一片暗红,身下的床被那些惨白的手臂包围着抬了起来,还有一些无处下手的手臂围在他四周摸索着胡乱找寻。
乞丐惊恐着缩在了床正中,这个时候就听到了细碎耳语的说话声,是那个声音告诉了他某处的地下埋着一块金子。
乞丐惊醒了之后,雨还在下着,但那个梦境实在过于真实恐怖让他一刻也不敢多待,就直接冒着雨跑走了。
跑走的乞丐起初只是把那个梦当做了一个荒唐的噩梦,可淋了一会儿雨后他还是决定往梦里所指的地方去看一看。
没有想到,到了地方挖了还不到半米深,就真得给金块挖出来了。
乞丐一声不吭就给金块带走了,过了几天再出现的时候就是一副四处张扬到处惹事的状态了。
缺德孙因为好奇乞丐为何突然变得富有,发现其变富的第一天就去缠着乞丐软磨硬泡。
起初乞丐也是没打算告诉他的,但紧接着第二天乞丐就把这些事情统统告诉了他。
于是,缺德孙也按照乞丐的叙述找到了那间破屋子,躺在了那张床上。
后面便也和乞丐一样做了个同内容的梦,唯独藏宝的地点不同罢了。
“我挖到了一坛子的元宝,于是我也有了一大笔钱财。可是我还没高兴两天,我就觉得总有什么在盯着我!我什么都找不到但是那个被盯着的感觉却一天比一天强烈!”缺德孙说着说着神情开始恐惧,“后来就开始听到当时的那个声音了,那个告诉我哪里藏着宝藏的声音。他们让我把东西还给他们,我不堪其扰、我害怕出事,我就把挖出来的钱有多少还多少了。我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掉他们了,可是他们依然没有放过我,我一定也会像瘸子一样被他们撕碎的!我不要死!我还不想死啊!你们救救我啊……”
“他们?”木沉溪想了想又道,“意思是那张床下藏着的鬼告诉你们哪里藏了宝贝,本来是让你去挖来给他们的,但你们都留下自己花了,所以他们不光要拿回你们挖出的宝贝还要拿走你们的性命。”
“对!一定是这样了,一定是……”缺德孙瑟缩着发抖,一下就变得小心谨慎了。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开始有些神经兮兮了。
“来了来了,他们又来催了!”他绝望地哭了起来,跪在地上转着圈地磕头大拜,“我明明都把钱给你们了,我求你们别来找我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了求求了……”
“我问你,他们当时都是怎么跟你说的?”容凛抓住了男人的胳膊让他停下。
缺德孙带着哭腔回答:“就是告诉了我哪里藏了宝贝,别的什么都没说啊。我根本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那么多钱呢,谁不见钱眼开想据为己有啊?”
“告诉我那个破屋子在哪!”容凛也不与他讲什么道理,他倒是想去看看那张床到底有什么名堂!
缺德孙一听容凛这样说竟好心劝阻他不要去了。
“你不要去了!你还小呢,你人生还长呢!不要白白送了一条命啊……”
容凛“呵呵”冷笑着,眼前这男人脸上的神情居然十分真切。
“死到临头了良心悔悟啦?你不觉得有些迟了吗?这东西我可没把握怎么对付,到时候救不了你,你就跟你的乞丐兄弟好好悔悟去吧。”
容凛没说客气的话,拽着男人就要让他带路去找那间破屋子。
木沉溪有点不放心:“容凛,还是找个更合适保险的时间再去吧。”
缺德孙也附和着赞同:“黑灯瞎火的正是鬼怪们出行的时间啊,阴气太重了……”
容凛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回过头就对着木沉溪和和气气道:“那好吧,明天正午咱们再去。”
“你今晚就跟我们待在一起哪都不许去!敢跑个试试,都不用他们来找你我亲自送你一程!”容凛警告完,缺德孙也老老实实跟在他们身边一起回了客栈。
“哥哥,我又有点睡不着了。”容凛又敲开了木沉溪的房门,这次倒是真得有些失眠。
乞丐和缺德孙的事情让他有些介意,这么一张能让人找到大量财宝一夜暴富的鬼床之前就没引起人们的注意么?总觉得哪里还是怪怪的,他又说不上来。
木沉溪也没有睡着,人间确实有许多不同于冥界的古怪事情。
初时见到了那个改动版的祭祀箱已经让他开了眼界了,琼萧和白玉牌的事情还毫无头绪呢,现在又冒出了一张诡异的床。
“我也在想那个鬼床的事情,缺德孙嘴里的‘他们’可能指的就是那些手臂,床下的灵体不止一个。”木沉溪直入主题,刚好对应了容凛的来意。
他拍了拍身边的床面让容凛过去坐着说,容凛窃喜着坐到了旁边,这正是他喜欢的氛围。
容凛藏着心中喜悦面色平静地点着头:“我也这样认为。而且我还怀疑像瘸腿乞丐和这坏男人这类的冤大头不止他们俩这么少,我觉得明天我们应该也调查一下人口失踪这类的案件,说不定还真能查出些什么来。”
木沉溪继续道:“这人说他对关于挖到财宝之后该怎么做一无所知,他们根本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做。这一点我也挺奇怪的,寻常这类型的鬼怪多少都会给一个明确的目的,但是它却只是让他们去找出宝藏却不告诉后续该如何,最后却是人财都收。如果是想达到这个目的为何不在一开始就用一些理由让人挖到财宝后直接送回来,这样他们岂不是更快能人财皆收了?”
“嗯,我也是这里想不通。”容凛又往木沉溪身边挪了挪,“不知道是不是那张鬼床有什么思虑,如果是,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要不然就是这个坏男人没有说实话,或许就是他眼里只有钱所以根本就没在意那番话。”
容凛说着说着就很自然地靠在了木沉溪的肩上,他陶醉着恳求道:“沉溪哥哥,你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就这一会儿便觉得身心放松感到困倦了,可比那些熏香更加安神。我晚上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
木沉溪有点没听清:“你要跟我睡?”
“嗯!说起来,我这几天都没睡什么踏实觉,总忍不住要担心我师妹。现在又多了个心思,要是有哥哥陪着我,我就没那么多的无助感了……”容凛发觉自己稍微示一下弱就能引起关心这一招似乎对木沉溪挺管用的,至少木沉溪能接受自己,哪怕他现在是把自己当做了小朋友看待也没问题,可以以后慢慢再把关系转变。
木沉溪确实把容凛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小朋友了,他毕竟两百多岁了,岁数去掉百位数后的零头也比容凛大。而且容凛在他面前也经常表现出一些孩子气来,于是他也不时会拿出一些特别的关爱。
“好吧,收留你一晚。”木沉溪同意了。
容凛开心地弯着嘴角,迅速脱了鞋就钻到了床里边。
“谢谢沉溪哥哥,我除了小时候师妹陪过我之外从来没和别人同睡过。”容凛只是字面意思,可木沉溪却听成了别的含义。
他沉默了一下便道:“我也没有过,你还有个妹妹陪着,虽然不是亲生却关系很好。我都没有兄弟姐妹,其他人因为敬畏我父亲所以也总把我看得很尊贵,我从来没有一个可以平等相待朋友。”
容凛很快明白他理解错了自己的话,但听木沉溪说完发现自己也是如此,便不由得也有些小伤感。
“那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吧。他们把你当尊贵少爷对待,我的同门师兄弟因为我比他们都厉害也都对我保持着一定距离,又因为我脾气差他们也不来巴结我。所以……所以以后我就把沉溪哥哥当做我重要的朋友,一个可以和我同吃同睡的好朋友!哥哥你愿意吗?”
木沉溪越发心软也越发喜欢容凛的真诚了,他有点想早些告诉他一些真相了:“好啊,我也觉得和你很投缘。等把人间好玩的地方都走遍了,我就带你回我家,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讲给你听呢。”
“去你家啊?”容凛一瞬间把见家长的场景都想象完了,“那太好了!等把这件事情处理完,我就好好陪你在人间走一遭。”
“我要花上好多时间呢,你的假期总是要结束的吧?”
“这个好说,想接我的手管事儿的人多了呢。他们爱管就让他们管去,好像我有多稀罕我这个红乌鸦位置似的……”
容凛说着舒服地躺了下去,他看重的东西从不是那些名誉权力,只有部分一心想要的事物和值得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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