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尧的秋来的比崇安还早，早上已经到了需要穿一件薄外套出门的温度。
是个晴天，天空很蓝，阳光早早出现，带来的暖意被秋风一吹，立刻消弭于无形。
阳光照进尤清栀房间的时候被厚重的窗帘挡了个严严实实，聪明的小尤牛马不会给任何打扰她睡觉的东西机会，安安心心地享受着睡眠。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接连十来次，哪怕睡眠再好的人也无法忽略这个声音。
尤清栀摘掉眼罩，不太清醒地半坐起来接通了电话。
声音都还是哑的：“喂，你好，哪位？”
下一瞬惺忪的双眼瞪大了一圈儿：“你说什么？都不见了？”
充斥阳光与微风的宁静骤然被打破，尤清栀抓了抓头发，睡意全无。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把人抓回来镶进墙里当人形海报。
才刚接回来两天的人都不见了，还带上了宿舍里边唯一一个没满十八岁的，几个人彻夜不归，宿舍那边的负责人联系了公司，到目前一个人都联系不上，还真会给她找事儿。
尤清栀套了身运动衣，太阳穴突突地疼。
公司宿舍就在附近的小区里，甚至还是上下铺，江序、云霆、向霄还有未满十八岁的岑阳一个房间，昨晚应该就出去了，今天早上才被负责提醒他们上课的学管发现。
尤清栀到公司的时候，罗总正端着杯咖啡等她。
“小尤啊，这人才刚来，就捅出来这么大的篓子，段总那边也就是我给你兜住了，赶紧去处理吧，但愿别出什么事。”
尤清栀没话说，她知道罗总最近很是春风得意，他手里推出的新男团效果很好，出道舞台热度直逼当前顶流男团，他有得意的资本。
尤清栀先是赶去了公司宿舍，从监控当中得到的消息是几人是零点左右一起出的门，看起来状态倒是不差。连江序那个刺头都是笑着的。
她打开几人的资料，一个宿舍四个人，其中那个自己来报道的也就是京尧本地人岑阳，才十七岁，年纪小看着乖，但却有两年的酒吧驻唱经验。
尤清栀看着那个酒吧名陷入了深思。
十分钟后她拨通了酒吧调酒师的电话：“老鱼，你们那个驻唱的小朋友昨晚来了吗？”
老鱼人都还没清醒，硬是被电话从被子里叫起来的。
“驻唱小朋友，哪个啊？”
尤清栀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老鱼拍了拍脑袋：“你说的岑阳那小子啊？”
“在在在，不但在，还带了几个娃子来玩，那叫一个有天分，昨晚场子都快炸了我跟你说，气氛可太好了。”老鱼听着还怪开心呢。
尤清栀两眼一黑：“那现在呢，他们人在哪儿？”
老鱼先是顿了顿：“场子散了人好像也走了呀，哎等等，喝蒙了喝蒙了，没走呢，昨晚太晚了我不放心，让大饼领回家去了，反正他家房间多。”
尤清栀让老鱼把地址发来，又联系了大饼。
半个小时后，大饼领着几个人从楼下下来，几个人站了一排，其他不说，长得倒是蛮养眼。
等等……五个人？
尤清栀看着最后一个顶着一头像是被朝天炮轰过一样的头发的人，脑子里迅速搜索他的资料，宋庆延？？
怎么还有他的事儿？
宋庆延注意到尤清栀的视线，面带微笑，抬手跟她打招呼：“嗨！尤总。”
尤清栀捂脸：“车在外面，出去上车！”
几个人拖拖拉拉地走了，走得最慢的江序被尤清栀瞪了一眼。
尤清栀出来的时候，几个人倒是已经乖乖坐好了，只不过没想到宋庆延也跟着上去了。
尤清栀上车，示意司机回宿舍。
一路上一点儿声音都没出，整个车上的气压极低。
过了大概十分钟，宋庆延从后排伸出一颗头来：“那个，尤总，能不能在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坐地铁回家。”
尤清栀回头瞥了他一眼，示意司机按他说的做。
宋庆延笑弯了眼睛：“谢啦，尤总。”
车里的气氛被这么一打岔轻松了不少，几个男生偷偷看前面尤清栀的反应，不知道又在讨论什么。
到了宿舍门口，正好遇上罗总，罗总皮笑肉不笑：“这么快就把人找回来了，小尤效率不错啊！”
“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要闹出来什么不太好的影响，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或者是对他们几个的职业生涯，都不太好。”
尤清栀不愿多话，但此事罗总的确有发挥的空间。
“我明白罗总，我会处理的。”
罗总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他的新男团出去了。
那几人已经带了妆，一个个虽然长得不错，但却眼高于顶，看向江序几人的眼神都带着轻蔑。
他们是和艺目前主推的男团，刚出的专辑销量吊打对家，新生代爱豆，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眼高于顶，倒也正常。虽然看着让人很不爽。
只是江序几个头一次面对这样浮于表面的轻蔑，都有些绷不住。
云霆最沉不住气，刚要说什么的时候，被尤清栀一眼瞪回去。
莫名的，云霆居然怂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尤清栀从未训斥过他，但他对尤清栀就像以前在学校见到了最怕的老师，嘴都不敢张一下。
去到上课的楼层，尤清栀在楼梯口停下：“我不管你们昨晚干了什么，现在先给我去上课，下课以后来我办公室。”
几个人一溜烟跑了。
尤清栀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今天有个晚宴，刚罗总带队，办公室里其他经纪人同事几乎倾巢出动，所以只剩她一个人在。
半靠在椅子上，她闭目养神，桌上摆了一沓这批人的资料，从资料上看，这期竞争很大。但不得不说刚抓回来那几个，在里面身体条件都是拔尖的，尤其是江序，身高比例几乎完美。
想了想，她找了老鱼，问他要了昨晚的视频。
老鱼一边给她传视频一边赞不绝口：“那几个小子啊，是真有意思，胆子大不怵人，上舞台对他们来说就是享受，那个皮肤最白的，没想到他看着淡淡的，结果热起场子来一点儿不输啊！我差点儿看走眼。”
“不是，妹子，这几个小子啥身份啊？不会都给你们公司签了吧？你说我开多少钱他们愿意来我那儿？”
尤清栀先存了视频，才回复：“鱼哥，这几个小子卖身契都签了，没法去你店里，不过那个毛最炸的，他解约了，你可以找他试试，名字叫宋庆延。”
视频还不少，少说十几首歌，这几个人也真够闹腾，主唱主舞轮着来，还有个会打架子鼓的，Dj都给他们整得没工作了，现场气氛一再攀升，到最后五个人完全掌控住了舞台，老鱼也会整活，漫天彩带收场，所有人都在沉浸在这热烈当中。
尤清栀心底忽然就有了这个男团的雏型，她找了些资料，当即就把计划书的大纲写了出来。
一上午的课结束，几个人一溜站到了尤清栀办公室门口敲门。
门一推开，里面满屋的香气，尤清栀正把一次性盒子打开，饭菜飘香。
云霆卫衣帽子一摘，两眼发亮：“哎哟我去，姐，正好我们都快饿死我了！”
“自己找位置坐。”尤清栀道。
等人都坐好了，尤清栀打开投影仪，播放了一段视频。
“吃饭吧，一边吃一边看看这视频。”
那是去年年末的打歌舞台，几乎每一个上台的人，都是他们常听到的名字。
一场场舞台看下来，几人早就没了食欲，反倒尤清栀吃的挺香的。
“继续吃，把饭吃完再说话。”尤清栀说。
等到颁奖结束，视频停住。
尤清栀看他们也都吃差不多放下了筷子，清了清嗓子：“看完这个视频，有什么感想？”
岑阳先举起手：“姐，我错了，昨晚是我提议出去玩儿的，我也没想到……”
他视线躲闪，没想到最后嗨成这样都喝蒙了。
尤清栀摇头：“今天不是追究你们谁错没错，相应的处罚我相信你们老师已经给过了，这事儿在我这儿就算过去了，我想说的是，你们面试的视频我都看过了，希望你们不要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你们梦想是什么。”
“梦想就在彼岸，和你们见到的视频里的人一般，如果你们愿意朝着这份梦想去努力，我愿意和你们一起，但如果你们不愿意吃这份苦，现在就能走，我来处理解约的事情。”
几人一声不吭，低着头。
“都不走的意思是，都想留下来，是吧？”
几人纷纷点头。
“行，既然都想留下来，就得守规矩，你们现在的身份统统是练习生，连出道预备役都不算，连梦想的边边都摸不上。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再发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组织有纪律，夜不归宿先报备，保证我能随时联系上你，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好好上课，给你们上课的老师都不是无名之辈，能学到的东西比你们想象的多。”
“第三点，低调，我不希望你们在出道之前惹出一堆麻烦，成为你们履历中洗不掉的黑点。如果是这样，就算是以后出道了，被人挖出来，就是致命点。”
“第四，初次选拔的时间在今年年底，你们这一批人当中，会选出至多五人，组建预备役男团，没几个月了，希望你们把这个时间点放在心上，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如果不能被看到，你就没机会了。”
“关于最后一点，我先问个问题，你们有女朋友吗？”
几个十七八岁的大男生耳朵一下就有点红，但却纷纷摇头。
尤清栀视线落在没有动的江序身上，歪了下头：“江序，你怎么说？”
江序：“？？？”
“我没有！”这话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尤清栀点点头以示了解，看来那姑娘应该也听进去自己的话了，昨天还给她发了微信说已经和妈妈好好聊过了。
就是不知道江序心里怎么想。不过也无所谓，日后两人要还是有机会修成正果，给他俩补份大礼就是了。
尤清栀继续补充：“无论出不出道，作为一个偶像还是偶像预备役，谈恋爱都是明令禁止的事情，这对支持你们的粉丝来说，是非常严重的错误。”
“都明白了吗？”尤清栀扫视一圈。
每个人似乎都听了进去，她松了口气：“行了，都自己回宿舍吧。”
江序落在最后面，回过头深深地朝尤清栀看了一眼，随后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人都走了，不过都还算有礼貌，桌上的饭盒都收拾干净了。
这时尤清栀电话响了，她接起来：“每人五个五公里，这惩罚你也下得去手，还让我来当这个坏人，尤清栀，你可真精啊！”
尤清栀叹了口气：“姐，这群小子太难管了，真是感谢你帮忙，晚上请你吃饭。”
“吃饭不必了，晚上还有个编舞工作，不过那几个身体条件一等一的好，在整批人里都是拔尖儿的，你眼光不错。”
“拔尖儿的刺头，难对付的很。”
老师：“行了，别凡尔赛了，年底选拔我很看好你。”
尤清栀笑了：“好，希望他们能不辜负您的信任。”
当晚九点半，宿舍配的健身房里，四台跑步机依旧不停歇，四个人跑得粗气直喘，就差趴那儿了。
尤清栀还算满意。
当晚，和艺新男团舞台热度吊打对家风华的抗把子男团，狠狠打了风华的脸。罗总脸都快笑烂了。
次日，尤清栀收到新的工作邮件，年底预备役男团选拔制度已出，由罗总亲自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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