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蝉…你在什么?” 沈昭越听越懵,反手抓住林蝉的手腕,试图安抚她崩溃的情绪,
“枢墟阁跟你胡说了什么?你冷静点。。。是!这次的处理。。。确实不够周全,但是当时情况危急,那些被邪气侵蚀的人已无法挽回,而邪气还在蔓延!这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无奈之举。”
“两害相权取其轻。。。” 林蝉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泪水却流得更凶了。她倔强的甩开沈昭的手,胡乱的擦拭着满脸的泪痕。她心中最后那点对玉华宫,对沈昭的期待,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那么血娘子跟她说的,大概率就是真的了…
“沈昭…你们玉华宫的行事作风,我…我不配评判…” 林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但那是青荷姐的家…那么多民众的家…”
“玉华宫会帮助大家重建永镇…” 沈昭看着林蝉心如死灰的样子,急忙承诺。
“重建?” 林蝉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讽刺,“那人命呢?那些…那些还没有被邪祟侵入,只是来不及撤出的孩童和老人呢?就活该一同殒命了吗?”
她看着沈昭沉默的脸,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迸发,踉跄着后退两步,声音低沉,
“我懂了…怪不得你们玉华宫如此排斥傩术…如此敌视通幽之力…”
这个想法一出,林蝉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两步。
“林蝉。。。” 沈昭惊呼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上前,再次将摇摇欲坠的林蝉紧紧拥入怀中。
“好…” 沈昭声音沙哑,缓缓收紧了手臂,忍不住的颤抖,“那我们…先抛开这些所谓的大义…抛开这些该死的责任和立场…” 她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林蝉冰冷的耳廓,如同最后的祈求,
“你现在还愿意。。。跟我走吗?”
“我那个等了几十日的答案,现在。。。还能听到吗?”
竹林幽静,只有风吹过叶片的沙沙。沈昭屏住呼吸,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宣判。
怀中的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疲惫的叹息,“沈昭…” 林蝉的声音有些飘忽,带着些许倦怠,
“我好累啊…” 她靠在沈昭的肩头,汲取着那熟悉的气息和温暖,“你当初…为什么要在青萝村追杀我,为什么…要在寒潭把我捞起来…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相遇,没有那些温暖和悸动,此刻是否就不会如此心痛?
“对不起…” 沈昭只能更紧的抱住她,笨拙的重复着这苍白无力的几个字。她大概猜到了血娘子跟她说了什么。。。
“呵…” 一声短促的,充满了自嘲的轻笑从林蝉唇边溢出。她微微仰起头,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开始空洞。
“我为什么要怪你呢…其实…好像根本怪不得任何人…” 她像是在对沈昭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命运弄人罢了…”
她贪恋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沈昭身上那股清冷的气息刻入肺腑。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然后,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点点将沈昭缓缓推开,缓缓开口,
“谢临被关在枢墟阁的地牢里,” 林蝉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她甚至没有看沈昭,目光落在摇曳的竹影上,
“我…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他出来。”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你等我消息吧…或许…可以里应外合一下。”
里应外合?沈昭瞳孔骤缩,她准备长期留在枢墟阁?
“林蝉!你。。。” 沈昭急切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问个清楚。
然而,林蝉却在她指尖触及衣袖的前一刻,决然地转过身,只留下一句,“别跟来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昭的手僵在半空,徒劳的抓握着冰冷的空气。她眼睁睁看着林蝉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竹林深处,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正在随着那背影一同被剥离。
失魂落魄的沈昭,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抬了抬头,木然的朝着半空中发出一枚撤退的信号。
林蝉脚步虚浮地走到山脚,如同踩在云端。眼前的景象模糊又清晰,心口的钝痛一阵阵袭来。
“小乖!”
一声带着急切的呼唤传来。血娘子不知何时已等在那里,看到她失魂落魄,摇摇欲坠的样子,立刻快步迎了上来,伸手稳稳扶住她的手臂。
林蝉却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她任由血娘子搀扶着,像个提线木偶般,沉默的回到了那间小院。
“阿蝉!”
“林蝉!”
花小七和陆青荷一直焦急地守在院中,看到她被血娘子搀扶回来,脸色比离开时更加苍白憔悴,两人都吓了一大跳,连忙围了上来。
“小七…” 林蝉被扶到床边坐下,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却紧盯花小七。
林蝉的声音很轻,缓缓开口,“两年前…我们分开后…你也没回苗疆…在外面…是不是一直在调查什么?”
花小七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还没想好如何回答。
林蝉却没有给她组织语言的时间,继续追问,“你起初…对沈昭,对玉华宫…敌意那么大…是不是…调查到了什么?”
她的视线紧紧锁住花小七有些闪躲和慌乱的眼眸,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直接告诉我就行。”
花小七深吸一口气,避开林蝉的目光,盯着地面,声音艰涩地开口,
“是…我调查过…” 她开始努力回忆,“我…曾经误打误撞,结识了一位在玉华宫山下修行的弟子,他有一次喝醉了酒…”花小七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他…他无意间透露给我…说他们掌门的大弟子谢临…佩剑名唤歌魅,此剑独特,世间无二,剑下少有活口,就算…就算有侥幸未死的,被剑所伤的创口,也将永不愈合…”
林蝉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褥。
花小七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继续说道,“于是,我便心生怀疑,开始暗中调查玉华宫,可是那种地方,岂是我一个苗疆蛊女能轻易触及的?我只能从坊间零碎的传言里拼凑,听说,玉华宫的剑修与傩士,素来不合。甚至发生过不少冲突…”
“所以…” 林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替她说出了结论,“你才会从一开始就让我警惕沈昭对吗?哪怕她对我…很好?”
“是!” 花小七又开始急切解释,“可是…我没有十足的证据!而且…而且后来她对你那么好…处处维护你…我…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弄错了?是不是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我…”
“你没错。” 林蝉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辩解。“都是真的。” 她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可是,我师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傩士,她到底,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会惹来杀身之祸?还是说…”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痛苦,带着深深的自责,“是我…是我害了她?”
陆青荷站在一旁,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明明分开之前,林蝉和沈昭还那般要好,怎么短短时日,竟变成了隔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或许,或许沈昭她。。。并不知情?” 陆青荷艰难地开口,试图安慰林蝉,“她看起来。。。是真心待你的…”
林蝉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疲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她闭上眼睛,仿佛连支撑眼皮的力气都已耗尽,“好了…小七…青荷姐…想一个人…好好歇一歇…” 林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几不可闻。
林蝉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多久。意识像沉在深海里,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交织,沈昭最后那希冀的眼神,永镇冲天的火光,谢临充满恨意的控诉,血娘子口中的林氏族人,师父冰冷的躺在自己怀里…它们撕扯着她的神经,让她在混沌中痛苦挣扎。
“林蝉!不好了!林蝉!”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和带着哭腔的嘶喊,瞬间将她从梦魇中唤醒。
林蝉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袭来。
房门被撞开!谢遥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试图阻拦的守卫。
“沈昭…沈昭被他们抓了!!” 谢遥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快去地牢!宿蛰君…宿蛰君他好像有阴谋!血娘子…血娘子也不在阁里!”
“什么?!” 林蝉迅速掀开被子,几乎是滚下床榻,连鞋都顾不上穿,“带我过去!快!”
“林姑娘!血娘子有令…” 守卫试图上前阻拦。
“滚开!” 林蝉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厉色,她猛的抽出守卫身上的佩剑,毫不犹豫地抵在自己的脖颈上,锋利的刃口压出一道血痕,“别拦我!否则我立刻死在这里!看你们怎么跟血娘子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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