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弈这人啊,笔者不好说他,还是交给张道胥来评价吧。”
—— 摘自《与和尚同居的日子》
「我想见你,你能来找我么?」
杨弈舌头在打了个转儿,咂摸着这句话。
是因为和尚脱离俗世太久,不知道这话过分暧昧了么?还是说...佛祖骚扰信徒不算破戒?
杨弈把聊天记录截图,存入自己的云盘里留证。他回到聊天框,面无表情地输入:「为什么不是你来找我?」
过了会儿,对方发来:「我是宅男。」
杨弈噗嗤一笑,这和尚是好是坏尚且不清楚,但确定的是,该和尚挺中二。
杨弈:「什么时候?」
张道胥想,现在又是高温,寺里人又多,杨弈既不喜热又不喜人多,便发送:「入夜闭寺后。」
杨弈:「...」
张道胥察觉了杨弈有所顾忌,但如今二人并不相熟,不好直接问,于是打开因果大模型的桌面系统,输入:「我是一名僧人,欲邀请一名少年信徒入寺相会,有何后顾之忧?」
因果大模型:「用户您好,以下是僧侣邀请少年信徒入寺相会的可能性后果,按概率由高到低排列。」
第一种可能性结果,少年遭遇猥亵。用户强调,该信徒是一名少年,用户或许是在担心猥亵未成年的法律后果,根据我国法律和新闻报道...
第二种可能性结果:少年决定出家。用户提到,该名少年是信徒,用户邀请少年入寺相聚,或许是为了传授佛法...
第三种可能性结果:被少年拒绝。根据用户的遣词‘后顾之忧’,说明用户担心本次邀请被拒,不排除这种潜在风险。
如果用户想得到更明确的答案,可以提供更多少年信息...如果用户想要查看某一可能性结果下的递归因果...系统繁忙,请稍后再试。
张道胥利索地惦记右上角的叉,眼不见心不烦。
他告诉杨弈:「我不是坏人。」
杨弈心说,毕竟你不是人。
他迅速地冲了个凉,从柜子里抽出一件白色衬衣,扣子系到倒数第二颗便停止了。
张道胥不见杨弈回复,看来自己八成是被少年拒绝了。他合上电脑,从冰箱隔空抓取一罐啤酒,刚拉开拉环,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不止。
看到来电显示“杨弈”二字,张道胥心漏了一拍。
他接通语音通话,淡定道:“找我何事?”
“我在浮屠塔楼下,牌子上写着游客禁止入内,我该怎么上去找你?”
“请你稍等片刻。”
杨弈还没挂电话,人已经和手机一起来到了办事处。
杨弈手举着手机,视线落在办公桌的啤酒罐上。
想到他的年纪,张道胥问:“你不曾饮酒?”
杨弈:“喝过,只是没见过和尚喝酒。”
张道胥笔挺地坐在总裁椅上:“哦,忘记与你介绍,僧侣只是我的工作,我属于灵活办公,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
杨弈不经主人邀请,自己坐在了沙发上。他舒展身体向后靠去,对比之下,张道胥倒显得有几分拘谨。
“杨弈,我不是坏人。”
“为什么找我?”
张道胥从总裁椅上站起来,顿了一顿,向杨弈走来。
杨弈见过红色的袈裟,也见过黄色的袈裟,但该和尚却穿着一席藏蓝色袈裟,深沉的颜色衬得他气质阴郁。不过本就是阴间玩意儿,哪怕裸着身子在加勒比海狂奔,也和“阳光”二字毫无关系。
和尚个头本就高,朝他走来时,像是一片巨大的乌云涌过来。他停在杨弈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杨弈极其敏锐,和尚看他的目光,分明是怨恨,巴不得吃了他一样。
“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或许知道,为什么我能看得见你们...阴傀,是这么叫的么?”
“是,我找你来,也是为了此事。”
“既然我们目的相同,我也不和你浪费时间了,请问我们要如何得知真相?”
“你介意我碰你吗?”
和尚口吻略冷淡,正是这样冰冷的口吻,衬得这句话更加火热。
杨弈不是容易脸红的体质,但此刻他感觉到自己脖子像是被一双大手给掐住了,又是呼吸困难,又是灼热黏腻。
“这位...”杨弈该如何叫他?僧人?大师?张主任?
“叫我张道胥。”
“张道胥,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尤其是陌生男性,请你理解。”
“你误会了,我需要触碰到你,才能读取你到的记忆,再通过你的记忆找到真相。”
杨弈冷笑,这不是能把话说正经么?好好的正经话不说,非要说得暧昧不明,引发误会。
“碰哪里?手?脖子?腿?”
杨弈今天终于不穿旧校服了,而是白衣黑裤。他倒是适合这种正式的穿着,哪怕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大敞着,衣服扣子也不好好系,还说这引发歧义的话,也能叫人看出这人沉着的内心。
“头”。张道胥的手臂一抬一落,掌住了杨弈的发顶。
除了内心变得格外宁静,杨弈并未察觉自己有何异常。不知是过了一分钟,还是过了一小时,两人的姿势一动不动,杨弈对着张道胥扬起的衣袖发呆,忽然想,藏蓝色是衬这和尚的。
杨弈的发茬偏硬 ,张道胥觉得自己正在手握一只刺猬,杨弈头发不该这样硬...张道胥读取道杨弈心中所想,提醒他:“你不要有杂念。”
“你能听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准确地来说是看到。当他施法的瞬间,就进入了杨弈的思想里,见他所见,想他所想。
张道胥收回手,坐在杨弈身旁半人之隔的地方。他缓了一会儿,问道:“为何你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
“我奶奶说那年我爸妈离婚我从楼梯摔下去,所以失忆了,需要我把病历拿给你吗?”
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代表着以八年前为时间节点,之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
“杨弈,你的弈,是哪一个字?”
“你连我何事分心都能看得到,难道看不出来我的名字是哪一个字么?”
“你只需要回答我。”
“对弈的弈。”
回忆像千军万马涌向张道胥,过滤掉一些不敢碰触的,只有一句话留在了张道胥心里:「少将军,我不是杨宴,是杨弈,是想和你对弈的对‘弈’。”
“你与我一位故人同名。”
杨弈当然知道自己与南朝那位出了名的暴君同名同姓,但又如何?这二字平平无奇,光他遇到过的就有三四个。
历史上那位杨弈在位时间并不长,留下记载不多,因张道胥的名声过于响亮,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以张道胥的加害者身份存在,可以说杨弈相对于张道胥,无异于宋高宗相对于岳飞。
“你认为我是他么?”
除了杨弈,还有谁会用这种不屑的口吻与神灵说话?
“你不是他,他不会认不出我。”
“你不是说,看不到我八岁以前的记忆么?我记性不差,纵是失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也该能想起以前的蛛丝马迹。可我的记忆就像是数据被清除一般,一片空白,这不合常理。”
“你想多了,如果你有这方面的困扰,我可以帮你介绍医生。”张道胥望着前方,不敢看杨弈的眼睛,“你们样貌也不相同,他...比你英俊一些,。”
“呵。”杨弈勾起唇角,发出一声冷笑。
若不看他的脸,只听这一声冷笑,任谁也不会怀疑他不是杨弈,而且,是少年时的杨弈。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杨弈发现和尚刻意不看自己,他盯着对方侧颜的目光,好像一道淬毒的鱼钩,“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话,杨弈成为了阴傀,被还阳到了现在的我身上。”
“不可能!”
“我只是根据现存条件,推敲出一种可能性,你不问我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反而直接否认我的推测,这位...张道胥,你的行为很奇怪。”
“我只是行为奇怪么?”张道胥忽然转过身逼近杨弈:“塔中一切,有哪一样是不奇怪的?”
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足矣打破他的认知。意外死亡的丁小轩,借尸还阳的女鬼,比情场高手还擅长暧昧的和尚,还有...他那个把工资卡拿去资助外人的奶奶。
无视张道胥的逼近,杨弈一动不动,淡定问:“巫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何才能让我奶奶迷途知返,脚踏实地?”
白家为少司命后裔,而巫祝,是分担少司命部分神职的半神,巫法晦涩难懂,大部分流逝在了历史长河中,巫祝的职能只剩最简单的炼制阴傀、还阳阴傀。
杨弈口中的“奶奶”,究竟为何要将杨弈还阳?
作为佛职人员,上班期间不可说妄语,也就是不能说谎,但是,没有规定他不能胡说八道:“你奶奶恐怕是被邪教组织洗脑了,你若需要帮助,可随时向我请愿。”
杨弈该怎么跟他说,自己只是不记得八岁以前发生的事,而不是白痴呢。
几次见面,他都忙着消化灵异的事实,没功夫仔细观察这灵异的家伙,眼下杨弈一抬头,就看见了张道胥脖子上横亘的一条红线。张道胥的喉结比寻常男子明显,喉结绕着红线上下滚动时,好像坐标轴上波动的数据点。
“这位佛祖,想必你也能看出来,我这人聪明又胆大,希望你如实相告,不要有所隐瞒。”
哎,这厮,真是一点儿没变。
“哦,是么。”张道胥霍然抬手,大掌往杨弈天灵盖一扣,杨弈的记忆就像燃烧中书页,迅速消逝。
张道胥对着他因痛苦而皱起的眉头,轻声道:“忘掉这一切吧,好好过活人该过的日子。”
杨弈的脑海里再也看不到关于他的记忆,张道胥神伤了零点一秒,猛地弹开了自己的手。
好险好险,差点把他高三的记忆也删了,若害他因知识缺失而高考失利,自己可真是罪不可恕!
信徒被删除记忆后,会因大脑缺氧出现短暂的昏厥,杨弈向前倾倒时,张道胥单手揽住他。
没了那两道随时要弄死全世界的目光,张道胥实在无法从这张脸上看出杨弈的样子。他公事公办,从他屁股口袋里掏出手机,人脸识别失败,手机跳转到密码输入的界面。
张道胥输入111111,开了。
确实是杨弈会设置的密码,符合他大道至简的处事风格。张道胥在杨弈微信里找到阳婆,输入道:“我在灵音寺崴了脚,现在能来接我吗?”
阳婆是个老太阳:「你去寺里干啥?你找个师傅送你去诊所吧,我忙呢。」
相依为命的亲孙子崴了脚,也不来着急么?
张道胥索性直接打通阳婆的电话。
“哎呀脚崴的严重吗?男孩子不能太娇气...”
“阳婆您好,我是张道胥,请问您何时来办事处上任?”
我本来担心有点冒犯佛学届,直到看了释永信的新闻,发现我的想象力还是太弱了。
祝股东们今天也是观文愉快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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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杨弈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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