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她……”
“我姐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沐夜幕声音颤抖，双手死死攥着周一冬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布料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周一冬，别说了！”向南风低吼一声，伸手想要阻止，却被周一冬冷冷推开。
“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她迟早要知道，不如早点面对现实。”周一冬目光坚定，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忍。
“你快说啊！我姐姐是怎么死的……”沐夜幕几乎是在哀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会决堤。
周一冬沉默片刻，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条染血的纱巾，那血迹早已干涸，呈现出暗沉的褐色。他递向沐夜幕，动作迟疑，仿佛那不是一条纱巾，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沐夜幕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粗糙的布料，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指尖窜上心头。她不敢相信，这些血会是姐姐的。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姐姐最爱的那条纱巾，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属于姐姐的馨香。
“抱歉……”周一冬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果那一天我不拉她出去吃大餐，你姐也不会在当年出车祸。而造成车祸的主谋，就是程茜茜和燕辰东。”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攒勇气，继续说道：“你姐当年刚刚去你住院的医院签署了器官移植协议书，无论她发生什么，最后的生命她只想快乐地度过。怎么知道，她刚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和骨髓移植手术，出了医院就被车撞飞在马路边……”
沐夜幕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她渴望已久的事实。她知道了又如何？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
一些根深蒂固的事，就算知道了来龙去脉，也无法逆转时光。
焦作市警察局。
这一天，阴云密布，天空仿佛一块沉重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燕辰东被依法押赴刑场，程茜茜被警察死死拦住，无法靠近他分毫。
“燕辰东……你不可能是杀人犯……”程茜茜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拼命挣扎，想要冲破警察的阻拦。
燕辰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承认了一切罪行，包括程茜茜的那一份。因为他觉得，程茜茜前途无量，不该被这些罪恶玷污。
残忍总会铺天盖地而来，忍不住的悲伤总会逆流成河。我和你，只是暂时性的朋友。抱歉，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
程茜茜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燕辰东被押走，心如刀绞。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最终却不能和他在一起。
“程茜茜，我爱你。我认识你那么久，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原来你也会悲伤落泪。我还以为你是不会悲伤的。”燕辰东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和无奈。
“笨蛋！大笨蛋！”程茜茜哭喊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无法止住。
“这一次，就当我欠你的吧。下辈子投胎，我来做你妻子，帮你生儿育女，洗衣做饭。”燕辰东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卑微到尘埃的悲伤，无声的落叶飘摇，甚至滑落到心底的那一抹悲伤，由始至终只会在尘埃里呐喊着来自不公的愤怒。
也许对于你而言，这一切都无所谓。离开我，也只是掉一滴泪那么简单。可对于我，却是整个世界被震塌，无法自拔的酸痛从心底迸发。
“燕辰东，你这个大笨蛋！你说过会娶我的！”程茜茜哭得几乎晕厥。
“童言无忌，儿时的话，你也当真……”燕辰东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程茜茜泪流满面，满目都是泪水留下的痕迹。她止不住这川流不息的泪水，和来自地狱呐喊的痛苦。
————
你喜欢我吗？喜欢啊。那好，我们在一起吧……可这一瞬间，我看到的，只是阴阳两隔的人间和地狱。
沐夜幕反驳周一冬，她不敢相信，害死她姐姐的会是她最好的朋友程茜茜。程茜茜一直对她很好，她最了解程茜茜的为人。她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有害人之心。
“夜幕啊，别那么单纯。你最好的朋友又如何？在利益面前，害你又不是不可能。”周一冬的声音冰冷，像一把刀，刺进沐夜幕的心里。
“我……”沐夜幕的头稍微低垂，她不想自己的关系会和程茜茜走到尽头。她也不敢恨这样的程茜茜，不敢相信她是虎面兽心。
天上突然降下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沐夜
幕的身上，瞬间将她浇透。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站在雨中，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不知道该相信谁。
你喜欢过的那一个女孩子，她是你这一生最不放在眼里的杀人凶手。即使她不是在场凶手，她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主谋。燕辰东顶替了所有的罪名，才让程茜茜逃过一劫。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互相喜欢，又是青梅竹马。你，这个对于他们家前进而言的绊脚石、障碍物，必要铲除。
“周一冬，你是不是骗我……”
“我骗你干嘛？”周一冬转身，不再看她。
突然，沐夜幕双膝一软，跪倒在泥泞的雨水中。她几乎要崩溃大哭时，向南风递来一张纸巾，脸上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试图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沐夜幕，过去了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你再怎么打破砂锅问到底，最后伤害的，还是你自己和你最喜欢的人。”
沐夜幕还记得，她父母当年也是被别人陷害的。不然，她不会一直被最好的朋友程茜茜收留。
“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程茜茜是杀人主谋……”沐夜幕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
“信不信由你……”周一冬无情地转身离去。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沐夜幕看见此时的他，只想冲上去拉住他的手，可向南风死死拉住了她，不让她接近周一冬。
“向南风，你干嘛啊……”沐夜幕挣扎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让周一冬一个人静静吧。当年沐晨曦的死，他依然放在心底。他从未对不起你姐。”向南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心底浮起。沐夜幕一想到当年周一冬和沐晨曦相处的美好时光，就特别想哭。姐姐沐晨曦在世时对她百般疼爱，她永不可能忘记。
“向南风，能不能周末陪我去一个地方啊？”
“你想去哪？”
“我准备从程茜茜家搬出来。我想，我应该好好陪陪周一冬。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孤独了。周末，陪我去看看我姐。”
向南风突然鼻子一酸，他看到了沐夜幕那一丝悲伤在她身边缠绕，久久不散。他终于明白，原来她最后的依靠，还是周一冬。
这一天，沐夜幕从程茜茜家搬出来了。她拖着粉色的行李箱，向南风来帮她搬运行李。向南风的表情特别阴沉，眼神里满是不舍。
“向南风，向南风！谢谢你哈，今天来帮我搬家。”沐夜幕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
“没什么，我们都那么熟了。”向南风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向南风的心底，其实一直喜欢沐夜幕，不太舍得把她让给周一冬那个混蛋。毕竟，向家和周家曾经是生意上的世仇。
“向南风，你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你有什么烦心事吗？”沐夜幕歪着头，好奇地问。
“我怎么会有……”向南风看着沐夜幕那张天真无邪的脸，真的特别舍不得。
“对了，一会陪我去个地方。我前天不是说了吗？”
“嗯。”
她知道现在的她只有软弱。她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就喜欢他，渴望和他在一起。可他们没有办法在一起。
她心底心心念念的，全是周一冬。
他不知道她哪里不如周一冬，他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看着沐夜幕的背影，仿佛在记忆里的那个沐夜幕也是如此美丽。但是，那是他一生无法触及的风景。
“沐……”所有的勇气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连一句“喜欢你”也说不出口。我哽咽在喉咙里的句句属实爱你的话，却只能用沉默代替回答。
“啊？”
“没事……”
焦作市法院。
程茜茜隔着很远，只看见燕辰东被押上法庭。法官严肃地宣读着燕辰东的一切罪行，声音在空旷的法庭里回荡，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在程茜茜的心上。
“燕辰东先生，你可否承认四年前，死者沐晨曦因车祸而被撞死的事？”
“我承认……”燕辰东的声音平静而肯定，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程茜茜在一边看着，眼睛瞪得很大。明明这一切都是她父母所指使，她连累了燕辰东。一切的罪名，却被燕辰东一个人扛下。
“燕辰东……为什么你要那么傻……”程茜茜喃喃自语，泪水无声滑落。
“法官大人，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承认，请赋予我死刑。”燕辰东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一丝解脱。
“燕辰东！你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程茜茜哭喊着，想要冲上前，却被法警拦住。
“程茜茜，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我当你性别的另一半，来赔偿你。这一世，对不起，我只能抛弃你了。”燕辰东转头看向程茜茜，笑了笑，笑容里满是温柔和不舍。
“燕辰东，你这个混蛋！”程茜茜哭得撕心裂肺。
程茜茜只看见警察把燕辰东押了下去。决定处死燕辰东的那天，是后天。程茜茜无法阻止这一天的到来。
他替她顶替了一切，她却在此刻，什么也为她做不了。他们已经离生死相隔不远。他的一笑，让他知道绝望和希望，人间和地狱，生与死，原来都只在一念之间，来势汹汹像潮水一般，谁也阻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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