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含星抱着容与白在走廊上急速奔跑,耳边充斥陈教授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她突然一个急刹,攀上了走廊围栏边缘,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出。
秋日的凉风掠过脸畔,吹起了纪含星及肩的黑发,她像只灵巧的豹子,越过两栋教学楼之间的空隙,一个落地翻滚,稳稳落在对面教学楼的走廊。
“总算是甩开了……”她背靠墙壁平复呼吸,怀中的白狐轻轻动了动耳朵,正要松口气,身后教室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纪含星站直身子,离开了依靠的墙壁,朝教室里看去,只见里面坐满了学生,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向自己转来。
正在讲台上奋力板书的中年女教师手臂僵在半空,手中粉笔“啪嗒”掉在地上,台下所有学生同时站起,桌椅碰撞声在寂静的环境里尤为刺耳,纪含星浑身一颤,只见那些学生年轻的面孔上凝固着同样的诡异微笑,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抓住他们。”女教师的嘴里传出陈教授的低沉声线,像是坏掉的录音机,夹杂着滋滋的电流杂音。
三十多个学生哄地一下,分别涌向教室的前后门口,向着纪含星跑来,眼看着半数的学生都跑出了教室,冲在前面的学生离纪含星已不足两米的距离,纪含星猛地推开面前教室的玻璃窗,躬身跳进教室,直接踩着课桌向教室另一侧的走廊跑去,那些被陈教授操控的学生被纪含星的灵活走位给搞宕机了,顿了两秒,如潮水般“哗啦”地倒灌回教室里面。
但是后排有些学生尚未来得及转身,与前排挤回教室的学生撞了个满怀,咿咿呀呀地倒下了一片人,纪含星跑到教室的另一边,伸手去拉窗户,没成想这一扇窗户竟然是坏的,一时间无法拉动,她一手抱着狐狸,另一只手抄起脚边的金属保温杯,用力猛击窗户玻璃,“咔擦”!玻璃碎裂,碎片洋洋洒洒掉了一地。
纪含星正要从玻璃窗的缺口跳到走廊上,却被两个赶到的高大男生一左一右钳住了手臂,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教授的力量加持到他们身上,两人的力气大得出奇,纪含星扭了两下,依旧动弹不得,眼看着更多的学生推开课桌要飞扑过来,她咬牙,使出吃/奶的劲,用手肘后击,身后传来闷响,她的手肘重重撞中一个男生的肋下,那人闷哼了一声,松开了对纪含星的钳制,纪含星得以抽出手,再反手一记手刀,精准劈在另一人颈侧,两个身影相继软绵绵倒下,身后更多的手探了过来。
纪含星利索地跳到走廊外,脚下的玻璃渣子被猜出桀桀的声响,她发现走廊两端也挤满了从其他教室出来的学生,纷纷向着自己跑来,不由得大骂了一句:“真特么见鬼了!”
纪含星走到走廊围栏探头一看,瞬间头皮发麻,对面教学楼的窗户也被接连推开,数不清的人影正翻越窗台,他们移动的姿势诡异而协调,就像被同一个意识操控的提线木偶,澎湃的人潮向她涌动而来,像极了她看过的丧尸片里尸山血海的场景。
这些被操控的学生单个来看并不可怕,架不住人数太多,但凡纪含星被纠缠住,只需一秒,就会有成百上千只手伸过来,把她彻底拉入深渊之中,撕成碎片。
纪含星低头看了看容与白,它双目紧闭,身上一半的毛发被鲜血染红,一缕缕红白交错刺目,再拖下去,估计得凉了,自己必须快点到那个地方,找到阵眼才行。
她转身往楼上冲去,记得楼上是画室和多媒体教室,由于课程的安排,平日里不一定有人在上课,而且就算有人上课,艺术班级的人数也很少,是包围圈力量最薄弱的地方,也是她硬冲突围的最佳选择。
纪含星抱着容与白,一口气冲上四楼顶楼,顶楼的铁门被她“咣当”一声甩上,她拖了顶楼两张闲置的烂桌子过来抵住门,暂时隔绝了追兵,但还没等她喘匀气,铁门开始剧烈震动——那些被操控的学生正在用身体疯狂撞击铁门,铁门一点点被撑开。
纪含星顾不得再阻拦他们,因为他们人数实在太多,哪怕她过去推门,也是杯水车薪,而且楼下的陈教授应该也追近了。
她环顾四周,旁边的教学楼也是四层高,而且那边顶楼的铁门锁上了,只要跳过去,上了锁的大门能暂时有效阻隔那些发狂的师生,她会有时间重新规划路线。
纪含星助跑几步,轻盈地跃上围栏,就在她准备跳到对面楼顶时,裙摆突然被死死拽住。
纪含星回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林筱曼涂着草莓唇膏的嘴机械地开合着,新做的美甲深深掐进她小腿,更可怕的是徐浩宇和李博明正从两侧包抄而来,昔日总是友善含笑的眼睛如今空洞得吓人。
“得罪了!”纪含星大力挥出右拳,拳头带着风声,分别击中徐浩宇和李博明的太阳穴,两人应声倒地,但面对林筱曼时,纪含星有些难以下手。
虽然这里是时空夹缝的幻境,但是她和林筱曼相处的情谊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也从林筱曼身上第一次体验到现实中从未拥有过闺蜜友谊,因为妈妈从小禁止她和同学交朋友,甚至为了监督她每天服药和练习体术,妈妈一直搬家陪读,在她学校附近租房,直到大学,纪含星她每天放学马上回家,也未曾试过在外过夜,而这几天和林筱曼她们相处,她第一次过上了集体生活,也是她第一次和同龄女生如此亲密无间地相处。
但是更多的人影挤上顶楼,理智告诉纪含星,必须马上解决掉林筱曼的纠缠,她狠了狠心,对着身旁的女生挥动拳头,这个在幻境里给她带早饭,帮她打扮编发,分享过心事的女生。
纪含星的拳头停在林筱曼鼻尖半寸处,“筱曼……”纪含星声音有些发颤:“是我啊……”
奇迹般地,林筱曼麻木的眼神突然波动了一瞬,钳制裙摆和小腿的手指微微松动,纪含星趁机抽身翻过围栏,跃向对面楼顶的瞬间,喧闹中,她似乎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呼唤:“含星,快跑……”
纪含星落到了对面的教学楼顶楼,回身看向之前身处的地方,挤满了无数探着手的学生,已经看不到林筱曼的身影。
“我们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纪含星搂紧了怀里的容与白,眼神越发坚定。
明川大学内种了很多高大的梧桐树,这些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成了纪含星躲避追兵的最佳路径,她借着梧桐树的枝干在楼宇间腾挪。当女生宿舍楼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二楼的景象让她心头一震。
二楼值班室的窗口,穿碎花衬衫的宿管阿姨正静静凝视着树梢上的她,宿管阿姨的目光非常清明,与那些被操控的师生截然不同,四目相对的瞬间,阿姨甚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就是那里!”纪含星心头狂跳,可就在这时,宿舍旁的广场尽头出现了陈教授扭曲的身影,他的右臂已经完全异化成奇怪的螯肢,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青光。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纪含星如离弦之箭冲向宿舍楼,足尖在墙面借力两次就跃上了二楼走廊,越过宿管阿姨的值班室,身后传来宿管阿姨洪亮的呵斥:“陈老师!女生宿舍禁止男教师入内!”
陈教授:“哼,老不死的滚开!”
宿管阿姨的声量依然不减:“校规第38条,男教师进入女生宿舍需提前三日向学工处报备!您这算怎么回事?”
陈教授冷笑了一声:“你误入这里二十来年,我从未限制过你的行动,甚至让你拥有看管宿舍的权力,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纪含星沿着走廊向后楼梯跑去,身后争吵声渐渐远去,怀中的容与白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毛茸茸的爪子指向走廊尽头:“那边有能量波动。”
纪含星跑到了后楼梯口,积灰的楼梯拐角处,那幅《反方向的钟》的素描依然挂在废弃的画架上,她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纪含星低头瞥了一眼,果然如她所料,身穿黑衣的宿管阿姨正快步上楼!
纪含星来不及多想,抱着豪赌一把的心态,她伸手按向那幅《反方向的钟》的素描,指尖触及画纸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拽入空气漩涡,天旋地转中,她看到了黑衣宿管阿姨惊慌失措的脸庞。
纪含星笑了,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等视野重新清晰时,她跌坐在一张铁架床上,怀中的白狐滚落在旁,发出吃痛的呜咽,纪含星连忙抱起容与白,容与白眼睛未睁,露出金色的竖瞳。
纪含星从床上站起身来,眼前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单间弥漫着樟脑丸的气味,墙上老式日历显示着1995年6月15日,书桌上的钢笔没有盖笔盖,还搁在摊开的日记本上,仿佛主人刚刚离开。
“陈教授的宿舍?这就是……阵眼?”纪含星环顾四周,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一摞书,还有一个小相框,照片里的年轻男子穿着深灰中山装,胸前工牌赫然写着“陈明远”,那笑容温润的模样与现在的怪物陈教授判若两人。
她怀里的容与白支起身子,小巧的鼻尖嗅了嗅:“是阵眼没错了,你竟然这么快就能找到阵眼?”
纪含星摸了摸他的脑袋:“碰巧运气比较好罢了,你赶快做结界吧,宿管阿姨可能拦不住他。”容与白这次对她的要求倒是表现得很顺从:“你把我放到地上去。”
纪含星弯腰小心翼翼将容与白放到地上,它前爪交错,在水泥地面上踩了几下,脚下突然泛起银光,地板上显现出花纹复杂的符文,光芒如活物般顺着墙缝游走,最终在天花板上方闭合,整个房间响起清越的钟鸣。
结界完成的刹那,容与白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地瘫倒在地,纪含星小心地把它捧到床上,从书桌下的抽屉找到了一把水果刀,她在手上划了另一道伤口,给容与白喂了一些血,然后让它在床上歇息。
纪含星则拿起来书桌上的日记本,想寻找更多线索,门外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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