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虞从蛰觉得这件事的走向有点反常。但温同秋既然愿意把鲛人洞和虞从蛰的事暂时隐瞒下来,那么也就这样吧。
而对于温同秋本人来说,她还是要直面一些质疑,比如来自温脂岄的不解。
虚粼峰高处的洞府之中,温同秋轻轻叹了口气,“馆离突然到访,我本来就没什么主意,赶上这件事,她既然愿意出力,那就借一借这股力量好了。”
温脂岄看起来眉头不展,问:“鲛人洞,还有虞从蛰的事,这一段很精彩,或许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你为何将之隐瞒?”
这样的问题,温脂岄不会没有自己的看法,只不过她现在想要知道温同秋到底是怎么想的。
温同秋也不隐瞒,直接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没必要说那些而已。再者,你有没有觉得那位馆离尊者看虞从蛰的目光有一点点不同?”
温脂岄道:“是有一点不同。”
说罢,温脂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这个馆离尊者如今正在寻找延寿的法子,莫不是想了夺舍的路径?”
温同秋也是一怔,不过很快就神色缓和,“这倒不至于。夺舍的条件很苛刻,就算馆离尊者有这样的想法,元婴修士夺舍元婴修士,也不是容易的事。”
温脂岄眉头紧锁,“按照夺舍规则,同阶夺舍虽然困难重重,却是副作用最少的。而且同阶夺舍之后,几乎可以直接适应原本的修为,那一点副作用也可以忽略不计了。倘若这位馆离尊者存了如此心思,又该如何是好?”
温同秋神色一凛,严肃地说道:“虞从蛰是我广清山太上长老,第一届升仙大会一路走来的道友,多少年来同甘共苦,哪儿能就这样任人宰割?”
温脂岄见她态度坚决,连忙说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温同秋兀自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她说:“虽然只是一瞬间,我还是记得馆离尊者当时的神情。她看到虞从蛰的时候,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像在看一个物件。”
温脂岄也跟着回忆起来,补充说道:“但是没有贪婪,甚至还有一点小心。”
这就很奇怪了。
温同秋道:“虞从蛰在山上的表现,这些年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可以说从未辜负广清山。若是说起个人修行,她的运气极好,属于那种看起来天赋不高,但是总有机缘落在头顶上,于是跟天才修士也没什么分别。这样的人,只是散修出身吗?”
温脂岄立刻就问:“师姐,你怀疑她的出身?”
温同秋笑了笑,“难道非得世家后人才能解释?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很特别罢了。修仙界能走长远的,多半都有些特别之处。”
温脂岄沉吟道:“当年那届升仙大会,因为是第一届,而且内忧外患,很多事情都做的草率。尤其是一点,允许散修直接成为外门执事。虽然时过境迁,若是真有所怀疑,还是想办法调查清楚的好。”
对于大部分成熟的宗门来说,散修入门,要么实力足够强横,可以担任客卿长老什么的,享受宗门供奉。要是实力不济,那就是杂役或者杂役头子,还得去做那些异常危险的任务。真正核心的弟子,向来都是自己培养的。
温同秋承认这个师妹说的有道理,她强调:“我并没有要翻旧账的意思,如今外门粟锦千以下,第一届升仙大会入门的长老执事,关于这些人的过去,都没有追问。”
温脂岄只当她是想做但是又没办法承认,而且此时启动秘密调查只会得罪人,于是也只好暂时放弃这个话题。末了,又忍不住委婉地问了一句:“要不要提醒虞从蛰?”
温同秋缓缓回答:“我看不必,原本就是猜测,要是闹出嫌隙,还是跟仙盟的人,当真不必。”
温脂岄便明白,这件事是要限制在极小的范围之内,最好大家假装不知道的才好。
接下来,二人商议何见祈的事。按照馆离尊者的布置,需要的珍贵材料可不少,这里头相当一部分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凑齐的,而且还可能付出重大代价。如何避免肉疼而解决问题,就是需要认真思考的事了。
……
馆离尊者说离开广清山,便真的离开了广清山。只是她没有直接前往朝砚山,而是停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土山上,布下禁制后,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镜子。
随着几道法诀打出,那原本只是照着馆离尊者模样的镜面,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脸,并且还有声音传过来。
“你到广清山了?”
“不错,刚从那里出来。”
“有没有见到那个人?”
“看到了。”
“有没有引起旁人警觉?”
“没有,这个自然没有。我堂堂仙盟使者,多看人家几眼,谁敢多说什么?”
“你这个态度可不行,要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上头那位可是会扒了你的皮。”
“知道知道,这件事我有分寸。只是我不理解,怎么这样的人物,竟然出现在中州大陆这样的贫瘠之地?”
“馆离啊馆离,我看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中州大陆一直都是这么贫瘠吗?难道以后也是这样不成?上头的人放手让广清山灭了其他修仙势力,就是因为这个人在广清山。”
“是是,这个倒是我忽略了。”
“别总想着这件事,你要延寿,上头有办法。可你要是打了不该打的主意,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我哪儿敢乱想啊?如今,难道还不是按照上面的意思,过来看着吗?”
“你知道就最好,我也不过善意地提醒一句两句。另外,朝砚山的麻烦,解决了没有?”
“正在过去。”
“好吧,你自己当心些。”
“是。”
待那小镜子里的人重新变成馆离自己的脸,馆离尊者这才将之收起。
这种方便长距离联系的法宝设计精巧,使用起来也方便,就是灵力消耗很大。好在元婴修士也不在意这点灵气,这也是低阶修士无法使用此类法宝的原因。
离开此地,馆离尊者便直接飞到朝砚山。
仙盟本身是个庞大的组织,从广义的角度来说,广清山也是仙盟成员,打邪修魔修的时候便可如此自称。可对于广清山来说,“仙盟”又可以说是纯粹的外来组织,因为人员都来自中州大陆之外。
仙盟平时很少直接介入中州大陆修仙界的事务,也没有公开的组织机构在此地。偶尔有仙盟的人从天上飞过,那也算是个人行为。
因此,馆离尊者来到朝砚山之后,也不打算跟驻守在朝砚山的广清山弟子接触。
经过数日观察,馆离尊者对此地所谓“亡魂”的情况已经有了足够了解,事情棘手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于是,那一枚小镜子再次拿出来。
“朝砚山的情况不大好,你帮帮我。”
“先说说怎么回事?”
“我原本以为只是地脉灵气异动引发的异象,最多也就是空间折叠,把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投影过来。现在看来,倒更像是出现了空间裂缝,导致两个不同的世界产生了直接联系。”
“若是这样,的确很严重了。”
“仅仅如此倒也罢了,要紧的是这个连接过来的世界不是正常的世界,长此以往,这一带恐怕都不能再修炼了。就是凡人,也不能继续在这边生活。”
“它的范围有多大?”
“目前是朝砚山的部分区域,每天都在扩大。之前广清山强行迁移这里的地脉灵气,造成了意想不到的后果,这就是其一。另外,还有一个危险的信号,有魔修出现在附近。”
“难道魔族打算从这里下手?这也有道理,两个世界的连接之处,一般来说不会太稳定。这样的地方作为突破口,也是极好的。”
“你来,或者派人过来,帮我封印这里。”
“不行呐,我现在完全脱不开身。派人的话,看看附近都有谁在。不过我提醒你一点,虽然大家对外都是仙盟的人,可内里怎么样,还是要自己心里有数的。”
“不要随便派人,你知道,上头在广清山的布局——”
“我知道。这不是你催的吗?要不这样,广清山还有三个元婴期,再不济,再叫上百十个金丹期,弄个大阵什么的,也能行。”
馆离尊者默然。
动用广清山的力量是一个很安全的主意,只是并不是她主动开口求援的目的。早知道要这样,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对方见她不说话,就说道:“不要怕动用广清山的力量,那个人在,广清山的运气就不会太差。”
闻言,馆离尊者忽然问道:“这算不算夺人气运?”
镜子里的人说:“这算什么夺人气运?气运是这么好夺的?不过就是沾光罢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随着最后一句话的落下,那人似乎没有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于是镜子里的人脸重新变成了馆离尊者自己。
这一次,馆离尊者没有立刻收起小镜子,而是原地思索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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