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张砚紧了紧外衣，心里已经拔凉拔凉。田爷爷说对了，真的没有一个人光顾他们的海参。
眼瞅着旁边的摊贩热热闹闹，自己的摊位前却冷冷清清，他的心情也如这凉风，凉飕飕地让人体寒。
【主播也太惨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摊子，就你家摊位最冷清。】
【他们都不识货，主播别伤心了，你卖给我们，我们肯定会识货。】
【楼上算盘打得好，但是我觉得没毛病，卖给我们也是卖。】
“哥。”连张小虾都察觉到了这种落差，忍不住抓紧了张砚的外衣。
张砚捏了捏拳头，深深呼了一口气，刚想要张嘴吆喝，没想到一个中年妇人出现在他们的摊位前。
妇人体态圆润丰腴，穿着一件灰蓝色的细棉布制成的长衫，头上戴着一支银簪，一看就是银钱富足的主。
“你这看着倒是稀奇。”妇人伸手捞了一个海参，仔细端详。
“婶子，您好眼光，这可是八珍之一的海参，好不容易从海底捞上来的。”张砚拿起一个海参对着妇人介绍。
“你吃了它，不仅能增强体质，还能美容养颜。”张砚不想错过这单生意，不遗余力地向妇人推荐自己的海参。
“售价几许？”
张砚一看有戏，立马开口：“十五个铜板一斤。”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价格到底是高还是低，既然普通的鱼都要卖上几个铜板，他这种高档货应该也会贵一些，所以他咬牙喊出十五个铜板的高价。
“海参？”妇人冷笑，“还八珍之一，你不就是想坑骗我。美容养颜，增强体质，估摸着全是你的杜撰罢了。”
“十五个铜板一斤，你怎么不去抢呢。别人家的摊子上那么大一条鱼才几个铜板，你随便找个我们不认识的东西就想骗十五个铜板一斤，小小年纪，倒是会骗人。”
【十五个铜板啊，这么便宜竟然还不想要，我都要留下羡慕的泪水了。】
【这个大婶看起来就不好相处。】
价钱好商量，但是不能侮辱他的人格，什么叫他想坑骗人，他不能接受这样的指责。
“大婶，你有事儿没，什么叫我坑您。您没见识就劳烦您藏起来，不要漏出来让人发笑。”张砚的一张嘴也是被训练过的，那种礼貌中带刺儿的腔调信手拈来。
妇人本就是镇子上的难缠妇，她们家从上到下都是一些胡搅蛮缠之人，买卖东西时恨不得能从你身上刮下三分息，养肥她们的腰包。
“大婶？你个瘦猴一样的黑小子，嘴巴倒是毒辣。”妇人搂着袖子指着张砚骂道。
“你骗人还有理，十五个铜板，怕你全部身家都没有十五个铜板吧。本事没有，骗人的话倒是一箩筐。”
张砚冷笑一声：“叫您大婶都是便宜您了，我应该叫您大妈，您那腰宽体胖的样子，怕是没少吃。您家那收益供得上您吃的那些个东西吗？”
【对了，叫她大婶都给她脸了。】
【叫她老太婆，嘴巴这么脏，肯定没少欺负人。】
【明显周围的人都怕她，很显然就是一个狠角色，小渔加油。】
张砚和妇人一来一回地对骂，周围的人都被眼前的热闹吸引，即便不好意思围上前来，也都分了几分目光在这场不太友好的交战中。
大海无措地看着张砚，他嘴笨，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帮助小渔，只能站直身体站在他身边，保护他不受伤害。
“你这个泼猴，我要撕了你的皮。”妇人气不过，想要上前动手，她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对手。在这个镇子，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哐当一声。”妇人手中的菜篮子掉在了地上，她伸出的手在空中被大海截住，稳稳地抓在手中。
“大海好样的。”张砚看到大海的动作忍不住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背，如果没有大海，他差点就要被这个大妈打了。
“痛痛痛，你快放手，要不然我就报官了。”妇人面色扭曲，她没想到这个憨货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差点就要废了她这把老骨头。
即便女人这样叫唤还是未能让大海放过她，她只能向周围的人求救。
镇子上的人本就苦于她良久，现在看到她碰了壁反而心中欢喜，更不可能去帮她。
“大海，放了她。”张砚看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也怕出现什么问题，只能让大海将她放了。
他们虽然没错，但是这也算是影响到了周围，要是妨碍了市集，怕是官府也不会放任不管。
周围的人群叽叽喳喳，女人像是丢了个大脸，匆匆丢下一句狠话后就提着菜篮子离开了集市。
虽然这件意外事件让张砚有些生气，但是却也让周围的人群聚了过来，都想来看看张砚口中的珍品。
大家围在木桶前驻足观看，胆大的上手捞了一把，近距离看这肥嘟嘟的海参。
看的人虽多，但是能付得起十五个铜板一斤的人确实是没有。有这个钱，何不多买几斤糙米，还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让让。”两名穿着同样款式衣物的女人扒开了人群，留出了一条通道。
一个管家模样的妇人慢慢走近，那种气质明显与周围的人不一样，看起来有些像是红楼梦中出现过的那种管家妈妈。
“倒还真是海参。”妇人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还算鲜活。”
张砚眼神一亮，他知道大单来了。立马捞起一只海参举到女人面前，“您的眼光好，这是我们昨天才捞上来的，新鲜得很。”
女人只是瞧了他一眼，又将头转向了大海。那个黑小子不值得她放在心上，反而旁边这个倒是有点意思。
看他的身材长相不应该是贫苦人家出来的，手上一层薄茧却不似渔民那种粗糙厚实的厚茧，有些像是他们家少爷读书写字练出来的薄茧。出现在这里和这黑小子在一起，倒是有点意思。
【小渔，那个女的看你的眼神和垃圾一样，好气哦。】
【你们觉得她是什么人，难道是某富贵人家出身。】
【有那味儿了，我觉得她可能是某个大家族的管家妈妈之类的，古装剧中不都是这样的。】
【终于有古装宅斗那味了，难道又加了副本？小渔是某个富家贵族遗落在外的孩子，接下来要争权夺利，宅斗加权谋，刺激。】
张砚当然看出了她的眼神，毕竟没有人能在别人轻视的眼神中却丝毫没有察觉，但是他一点都不生气。
他早就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贫苦的渔家子弟，没权没势只能任由人欺负。只要她能将桶里的海参买去，他甚至还能笑脸相迎。
“夫人，这可是野生的海参，好不容易从深海中摸到的。您用它炖汤，不止能养身体，还能保养肌肤。”
女人好像被张砚的话打动，她转过头来看着张砚，突然笑了起来：“你倒是会说。正好府上的夫人小姐们需要补补身体，你选了个好时机。这些我全都要了，都给我送到陈府。”
“哎，等会儿我就给您送去。”
送走了女人，张砚喜笑颜开，他终于又要有一笔进账，可以大买特买。这个陈府不愧是家大业大，花起钱来丝毫不心疼。
【没出息，就一句全包就这样高兴，要是来个大买卖，不得笑开花。】
【哈哈哈，可是我觉得主播这样很可爱呀。】
【这个场景搭得好，很真实的古代集会式样。】
“哥，真的全部卖完了？”张小虾不敢相信他们竟然真的全部卖完了，还十五个铜板一斤，那得多少钱，他都算不清楚了。
“等送完货，我就带你们去逛逛。”
“嗯嗯。”得到的就是两人异口同声的答应，连动作都一模一样。
整整1500个铜板呀，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他肯定要大买特买。
第一站就是布料店，他答应过的，要给大海买一套合身的衣服。总是穿他阿爹的旧衣也不是办法，短了一截的衣物硬生生被他穿成了修身装。
虽然很养眼，但是非礼勿视呀，他是个正经人。
在布料店和成衣店之间张砚只纠结了几秒，果断地选择了成衣店。他们家就他们仨，没有谁有缝纫的技能，不买成衣难道裹块布在身上吗？
成衣店里的衣服很多，但是没有张砚心仪的麻布衣服。毕竟，只能穿得起麻布衣服的贫民可不会花大价钱来买成衣，所以店里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种类型的成衣。
没办法，张砚咬咬牙打算大出血一次，他选择了角落里最不起眼的粗布衣物，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什么！！一件衣服三百文，你是抢吗？最不起眼的粗布衣服都要三百文，刚刚到手还没有捂热的钱就要花去小半。
心疼，张砚摸着自己怀里的铜板心疼极了。
“客人，这可是最低价格了。如果您嫌贵，您不如去隔壁布料店，自己动手的话估摸着也就一百来文。”店老板偷偷撇了撇嘴，心里嫌弃不已，但是语气中一点都没有表露。
生意人嘛，即便自己再不喜也会笑脸相迎，他不会拿店里的声誉来冒险。
【哈哈哈，我看到了。老板翻了个白眼，但是主播没发现。】
【这个有意思，刚刚赚了钱，转手又花去大半，这才是生活。】
【即便是剧本我也认了，毕竟这么好的剧本，演员也都很用心，我看得很开心。】
“小渔，我不要了。”大海偷偷地扯了扯小渔的衣角，他知道小渔是打算给他买衣服，但是价格太贵了，他不想让小渔为难。
张砚看着懂事听话的大海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失信，他一定要让他穿上合身的衣服。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张砚以四百五十文的巨款拿下了一大一小两套粗布衣服。
“呜呜呜，哥哥你真好。”小虾米泪眼婆娑地看着张砚，拉着他的衣摆撒娇。
张小虾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新衣服，还是在成衣店里买的粗布衣服，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
大海也感动得不行，这是小渔第一次给他买的衣服，他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好。
钱花了，三人也满意了。张砚带着还沉浸在感动中的两人直奔粮油店。
“老板，您这有酱油和醋吗？”张砚不想耽搁，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整整花了70多个铜板买了一斤酱油和半瓶醋，真的不便宜。但是为了口腹之欲，钱花得值得，他必须得拿下。
这个家是张砚当家，另外两人万事不愁，只知道抱着自己的衣服不舍得放手，看起来就憨。
张砚暗暗感叹，这个家没他还真不行。靠这两人，怕是会将自己活活饿死。
钱还有多，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集，怎么说也得多买点。听说古代的香料可是药材，必须得到药材店才能购买，正好大海要复查，去买点香料也好。
大夫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另一只手搭在大海的脉搏上，头不停地点着：“不错，恢复得很好。”
云大夫满意病患的听话，接下来的工作只剩下病患自己好好休息，多吃点好的就行，其他的什么也不需要。
张砚没想到还能听到好消息，他都做好了大花一笔的准备，没想到大夫告诉他不需要开药。那省下来的钱不就可以多买点东西了。
计划是完美的，但是结果却是让人伤心的，没想到香料这么贵，就买了那么一点点，差不多就花了他大半的积蓄。
即便是这样，张砚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人是铁饭是钢，吃得好才能身体好，他是不会放弃美食的。
答应了小虾米要给他买糖吃，张砚当然没忘。在糕点铺子转了一圈，花了十二个铜板买了一斤糖果后，一贯五钱就花了个精光。
好了，这次的集会满载而来也满载而归，大家都很满意。
回程路上，大家都喜气洋洋，虽然钱花完了，但是他们是满意的。
“哈——啾。”大海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大海哥哥，你怎么了。”张小虾立马对着他嘘寒问暖，这么几天的相处，他早就将大海哥哥当作了家人。
“没事。”大海高兴地回答，虽然心里有点怪怪的，但是他今天太开心了，这点怪异早就被他抛之脑后。
***
威远将军府
“夫人，三少爷被人追杀。”管家的声音沙哑，用尽全力才抑制住身上的寒意，“现生死未知。”
“夫人，夫人。”随着威远将军府的主母倒下，院子里一片慌乱，“快来人，传府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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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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