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台风过后,整个小渔村都糟了难,连张砚家的屋子都没能逃过一劫。
看着刮跑了一半的房顶,张砚忍不住闭着眼睛掐了掐人中,告诉自己不能晕过去。这着实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夜过去,他的家都快没了。
他那么大一个家,现在成了个半露天公园,躺在床上就能看到蓝天白天,真的是让人开心不起来呢。
院子里更是糟糕,一层厚厚的泥巴水铺满了整个地面,泥水中间时不时还钻出一只小鱼仰着脑袋在垂死挣扎,以为这样就能拯救自己,却不知道只是徒劳无功。
“哥,我们的家……没了?”张小虾紧紧抓着张砚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屋子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洞,阳光能透过洞照进房间中。
张砚想说没有,但是眼前的惨状让他没法昧着良心欺骗他,只能点了点头。
张小虾瘪了瘪嘴,刚想要哭出声,却被门外的动静打断,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到院子外。
“小渔,你咋样了,没被吓到吧。”张阳的大嗓门率先传达到几人耳边,紧接着张阳几人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几人不是空手而来,而是携带着各种工具,有的甚至还抱着几抱干燥整齐的野草,一看就是来帮忙的。
这种草和他屋顶上的野草相似,在张小渔的记忆中也存在它的痕迹。这是一种海草,被细心的渔民收集起来,晾晒干净后做成了屋顶,能有效地遮风挡雨。
“阿娘打发我们几人来帮你,她说你家房顶已经好几年没有换新过,可能撑不过这次台风,所以一早就叫我们过来帮忙。”张晨笑着将手中的背篓放在了屋檐下。
院子里一片狼籍,放眼过去,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方就只有屋檐下的那片巴掌大的空地。
“哎呦,这也太惨了吧。”张阳瞅了瞅破了个大洞的屋顶,打趣道,“怎么连屋顶都没了,晚上可就住不得人咯。”
“阳哥,你坏。”张小虾一听他说,反而更加伤心,忍不住呜咽起来。
张阳的妻子心一软,摸了摸小虾米的头,接着用手对张阳使劲掐了一把:“你要是再嘴贱,今晚就不用回去了。”
“媳妇,我错了。”张阳可不想自己无家可归,只能求饶道:“哎呦哎呦,你轻点。”
“好了,不要闹了。”张晨只是扫了张阳一眼,张阳就乖乖地听话起来。
相对于不靠谱的张阳,张晨一直都是稳妥可靠的代表。
作为张家小一辈的领头人,他一直都将弟弟妹妹们当做是自己的责任,就和当初的张大伯一样,真心实意地将他们纳入自己保护的范围内。
“小渔儿,阿爹阿娘还有三叔他们去了村长那边,怕是暂时抽不出空过来,就叫了我们几人来帮你。”张晨简单地将几人的来意告诉张砚,也解释了张大伯两口子和张三叔两人没过来帮忙的缘由。
张砚倒是能理解,在张小渔的记忆中,小渔村的人一向团结。他的父母就曾经在村长的带领下去帮助受灾村民建筑房屋,村民们齐心协力,一天之内就重建起了一间屋子。
屋子不大,但是却能为一家子提供一个避难场所。这要是放在现代,听起来肯定很可笑,可是却是小渔村祖祖辈辈坚守了无数年的坚持。
他们的确是很穷,但是却仍然有一颗善心,筑起了小渔村的底线,这也是他们能长久生存下去的根本。
一整夜的风雨过去,小院早已覆上一层泥沙。安置在院中的竹竿也被大风折断,随意地倒在了地上。
还好挂在墙角的咸鱼干早在天黑前就被收进了厨房,并没有被台风糟蹋。
“沙沙”的声音不停地在院子里响起,一把竹子扎成的大扫帚在张晨媳妇的手中肆意挥洒,一下又一下地清理着院子中的淤泥。
张晨、张阳,连带着大海三人爬上了屋顶,他们将被雨水浸湿的海草掀开,一层一层地将它们剥落,露出了木头搭建的房顶结构。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家的屋顶该换新的海草了,偏偏你不上心。你看看都发霉了,根本就用不了。”张阳将手中的海草对着阳光瞧了瞧,一脸嫌弃样。
张砚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回事。他那时刚刚穿越过来,抗拒心理还挺严重,对于这些善意的提醒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张砚讪笑了一声:“阳哥,我错了。”
“啧,我就知道。”张阳嘴上虽然嫌弃,但是动作却异常麻利。
三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整个屋顶的海草掀翻,重新铺上了干净的海草,张晨还贴心地将海草边缘修整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显杂乱。
张砚想帮忙,但是他好像什么都不会,连一旁正在乖乖整理海草的小虾米都比不上,只能讪讪地收回自己想帮忙的手。
张砚想了想,既然他帮不上忙,那就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这至少对于他而言并不算太难。
虽然他不是大厨,但是他有系统提供的物资,在这缺油少盐的年代,他的那些个调料肯定能牢牢地抓住他们的胃,说不定还能成为小渔村的大厨。
厨房是不久前才翻新过的,算是他们家仅剩的一间完好的房屋。张砚一去到厨房就清点厨房的物资,这可是他们家这一段时间的底气,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米缸是满的,橱柜里也是满的,连挂在灶台上的咸鱼干也还好好地挂在原地,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张砚满意了,至少家里的吃食都还在,也就不需要伯娘他们的救济。
昨天上午小虾米和他的小伙伴们捞来的大海虾竟然还活着,虽然都翻了肚皮,但是还是坚强地活着。
好虾,是他张家的虾。
他张砚一定会认真对待,让它们死得其所,才能对得起它们多长出的几两肉。
从橱柜里拿出装猪油的油罐,没有任何犹豫,一大勺猪油就滑进了铁锅中。
油脂在铁锅中加热,冒出滋滋的声音,紧接着一股诱人的油香味从热气中爆发,夹带着滚烫地锅气。
处理干净的大虾溜进了正冒着气泡的热油中,青色的外壳在热油的激发下慢慢变色,小心地被用大火煎炸至两面焦黄。
张砚轻轻挤压虾头,黄澄澄的虾油从大虾头部溢出,渐渐渗透进猪油中,让整个虾肉都沾染上了这种令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时间差不多了,该倒上他特意准备的秘制调料了。
黑色的酱汁慢慢地倾泻入锅中,沾上热油后冒出滋滋的声音。一股独特的香味席卷了整个厨房,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张砚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要尽可能地保留住这股香气。
虾肉在锅中慢慢变得紧实,煎黄的大虾一只一只蜷缩起来,整个身体都缩小了大半,却莫名让人生出一种渴望。
清洗干净的葱段被张砚扔进了锅中,大铲呼啦呼啦地翻炒了几下,黄绿相间的大虾立马变得高档起来。
张砚大手一挥,油焖大虾出锅。
完美!张小渔好像自带厨艺技能,即便是他这种厨房小白,也能做成美味的大餐。
午饭只有一个菜那是不可能的,他张砚可不是抠门的人。
木桶里还有几只梭子蟹,现在正是吃蟹的好时机,他打算做一个爆炒梭子蟹。新得的辣椒肯定得用上,他还想让他们尝试一番辣椒的滋味,肯定能够征服几人的味蕾。
梭子蟹刷洗干净后去掉外壳、蟹脐、蟹腮和蟹胃,将它们切成小块后均匀地裹上淀粉。
紧接着张砚大方地舀了一勺猪油进入铁锅中,等到油微微热时,将处理好的梭子蟹放入锅中,炸至金黄。
接着他又将蟹捞出,重新放入一勺猪油。等到油热,将切好的葱姜蒜放入锅中,随后又将切好的干辣椒放入锅中炒香,等到辣椒的香味被彻底激发后重新放入炸好的梭子蟹。
厨房溢出的香味飘向了院子内,正在收尾的几人被勾起了食欲,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了厨房。
张阳慢慢凑近大海跟前,用手肘碰了碰大海的胳膊:“大海,小渔是在做什么午食?竟然这般香,比我阿娘做的还要香。”
大海同样地也闻到了这个香气,他立马就想到了前几天尝过的爆炒大龙虾,同样也是这样的味道,但是今天的味道比那天的还要霸道。
“是辣椒。”张小虾蹭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向大家炫耀哥哥做的吃食。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那个晚上,火辣辣的屁股还有跑不尽的茅房,只记得辣椒的美味。
“哥哥上次用辣椒做了好多好吃的,比王婶婶做的还要好吃。”
王婶是小渔村公认的大师傅,经常被人邀请去作为酒席的掌厨。她的那手好厨艺不止在小渔村有名,在其他村里也有着不小的名气。
王婶的那手好厨艺,已经让她们家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有好吃的,你竟然没有想着我。”张阳用控诉的眼光看着大海,大有一幅他不好好解释清楚,他就要闹了。
大海低下了头,有些心虚,他在享受美食时是真的没有想到他。
张阳还想说些什么,他心里盘算着,至少也得从大海那里得到些好处才行。没想到计划还没有开始,却被张砚的声音打断。
“哥哥嫂嫂,吃饭了。”张砚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几人大声喊,示意他们快些来吃饭。
几人的动作麻利了起来,急匆匆地收尾。他们可是被空气中的香气早就勾住了魂,如果不是理智制止了他们,怕是早就抑制不住冲向了厨房。
“嘶,好吃。”张阳不停地嘶哈嘶哈,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停住手中的筷子。
这道辣椒炒梭子蟹特别符合他的口味,那种**辣的,不停地刺激着口腔的滋味让他有一种独特的刺激感,即便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他还是忍不住继续。
张砚看着张阳那张肿起来的嘴忍不住心生佩服,是个狠人。
张晨也喜欢辣椒的口感,但是他比张阳要更为克制,至少没有出现一张像张阳一样的香肠嘴。
几位嫂嫂更喜欢油焖大虾,那种咸香微甜的口感更适合她们的口味。
一顿饭下来,所有人都吃得饱饱的,不止是身体上的满意,连精神头都满意得不得了。
临走前,张阳还死皮赖脸地要去了几个辣椒,说要给他阿爹阿娘尝尝味儿。
看着焕然一新的新家,张砚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大海看着高兴的张砚,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喜欢笑着的张砚,不喜欢昨天晚上眼睛中带着悲伤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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