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用尽全力划动船橹向海岸边移动,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如果那个黑影真的是人,他希望他还活着。
虽然这个想法是有些天真,掉进大海的人十有**都会没命。他不是没见过被海水泡发的尸体,但是他还是希望上天能发发慈悲,他不想再见到人死去。
“哥,你行不行呀。”张小虾急得不得了。随着渔船离黑点越近,眼尖的他已经看出了泡在水里的黑影是个人,他现在迫切地希望那个人还活着。
他们村子世代都是靠捕鱼为生,每一次从大海中取得收获都是十分不易,甚至可能搭上性命。如果爹爹和娘亲在海难中能遇到搭把手的人,是不是他们也就不会离开。
张小虾不知道自己到底哭过几次,每一次只要想到爹爹和娘亲他都会躲起来偷偷地哭,他不想哥哥看到他难过的样子。
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不能让哥哥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他要成为哥哥的依靠。
“嘿,什么叫行不行,你哥哥我很行。”张砚可不会承认自己不行,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说他不行就是对他的伤害。
好像为了印证他说的话,船行进得更猛,伴随着张砚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黑点近在眼前。
真的是一个人,还是一个高壮的男人!
“哥哥,你快看。”张小虾抓着张砚的衣角,指着前方告诉他,“是一个大哥哥。”
他当然知道是一个大哥哥,男人看起来很壮实,身体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应该没死?
张砚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手就开捞,抓着男人的衣服就想往船上提。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按照他的设想,他应该是一把就能将男人拉上船,轻轻松松。毕竟他可是经过系统强化过身体的男人,能力强着呢。
“哥,你行不行,要不要我帮你。”小虾米心惊胆战地看着张砚的动作,他好怕哥哥被带入水中。
张砚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盯着张小虾:“小虾米,这是你第二次质疑我的能力,你哥我再和你强调一遍,你哥我行得不能再行,体力杠杠的。”
说完还抬起胳膊给他秀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表示自己强得可怕。
张砚可不能让小家伙小瞧他,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双手抓住男人的衣服,使劲往船上拖。
哗啦一声响,男人终于被他拉上了船。
“哥,他受伤了。”张小虾尖叫一声,一下子就发现了男人身上插着的箭。箭很锋利,直直地插在男人背后,刺穿胸口。
张小虾被吓到了,他还只有五岁,一直生活在闭塞的小渔村中,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他慢慢地靠近张砚身边,想要获得安全感。
张砚知道这样不行,他从工具堆里扒拉出一把柴刀,用力地将箭尾砍了下来。碍事的玩意终于去掉了,虽然不能将胸口的箭头拔下,但是却方便了他翻身。
“喂,你是死了吗?”张砚使劲地用手拍着男人的脸,就是他让小虾米质疑自己的,有罪。他没有抛下他就已经是自己最大的仁慈。
“哥,不是这样说的,你应该说你还活着吗?”小虾米小声地纠正张砚的话,他觉得哥哥说的不对,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告诉哥哥。
“好吧,听你的。”张砚无所谓,他觉得怎么说都行。既然小虾米都这样说了,他听就是了,他又拍了拍男人的脸,“喂,你还活着吗?”
拍脸的动作越来越慢,这个男的也太帅了吧,而且还很合他的口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例外。他可不是性取向异常,他是个大直男,只是正常地欣赏帅哥而已。
男人不是渔民常见的长相,也没有那种黝黑的肤色,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还里外包了好几层,应该不是他们小渔村的人。
想他张砚都没有穿得这般好,从他穿越到这边起,如果不是他强烈向小虾米争取,他连麻布里衣都没有,差点就要挂空档。
张砚气不过,连动作都变得粗鲁,他粗暴地扯开男人的衣服,毕竟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对他不好。
男人精壮的身体上的伤口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刀伤、箭伤还有一些陈年伤疤,让他的完美多了一些瑕疵。
张砚学过一些急救措施,他已经察觉到男人颈部的大动脉还有一点跳动的痕迹。
即便很微弱,但是还是被他察觉,他还没有死。张砚知道如果再不处理,这个男人就死定了。
他是一个华国人,从小就在老师和家长的教育下要成为一个好人,他不可能眼见着人没死却什么都不做,这和他受到的教育不一样。
清理干净男人口中的泥沙,张砚仅凭自己那微薄的急救知识对他进行应急处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他能自主呼吸,要不然他会撑不住了。
“啊——”张小虾大喝一声,“哥,你在干什么。”
张砚正给人做人工呼吸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被小虾米的大嗓门给吓到了。没想到小家伙年纪小小,嗓门倒是挺大的。
“叫魂呀,没看到你哥正在救他,想要吓死你哥我?”
“呸呸呸。”张小虾听不得哥哥这样说,爹爹和娘亲已经离开了他,哥哥绝对不能,他连这个字都不想它从哥哥嘴里说出。
“哥,不许说这个字。”软糯的张小虾同学好不容易强势了一回。
张砚看着叉着腰,气呼呼的小不点,有些好笑地附和他的话:“好好好,不说。”
张小虾听到张砚的回答,立马就有了一种气势,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强大极了,连哥哥也得听自己的话。
“你哥我在给他做人工呼吸,是在救他。”张砚说完,又开始对着男人进行急救。
他学到的本就是皮毛,再加上他又是个学渣,能记起这个就已经很不错了,也管不了自己的急救方式是不是正确的。
重复多次后,水从男人口中吐出,胸口也慢慢有了起伏。
成了,命应该是暂时保住了。
张小虾气呼呼地盯着眼前地这一幕,虽然是哥哥先动的手,欺负了那个躺着的人,但是他还是好生气,总觉得哥哥吃了亏。
“小虾米,我们现在去镇子找大夫,你照顾好他。”张砚嘱咐完后立马摇动船橹,再不快点,这个人就要死了。
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张砚朝着海城镇移动,那里应该有靠谱的医生,说不得能救他的命。
张小虾接收到哥哥给他的任务,他狠狠地点了点头,即便他不再喜欢这个男人,他也一定会照顾好这个男人的。
镇子离海岸不远,张砚来到港口后花了几文钱找了两个大汉,让他们抬着受伤的男人去了镇子里最好的医馆。
看着花出去的两文钱,张砚还是心疼地不行,他的存款又少了两个铜板,真是让人难过。
医馆和张砚想象的不一样,也和出现在电视剧里的医馆不一样。
不太宽敞的门店里面放置着几排大柜子,柜子上面排满了整整齐齐的大抽屉,从柜子里传来若隐若现的苦涩的味道,那种独属于草药香的独特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柜台上的小伙子一见到他们,立马朝着身后大喊:“师傅师傅,有人受伤了。”
还没等张砚说明情况,一名老者从后院急匆匆地走进了大堂:“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没有一点稳重样。”
“大夫,你快救救他。”张砚见到老者后安全感就涌了上来。按照他的经验来说,这种中医就是越老技术就越高,当他看到老者那发白的胡须时,他就觉得事情已经稳妥了。
老者干瘪又粗糙的手在男人身上按了按,检查了胸前的伤口后,眉头微微皱起,紧接着对着他们吩咐:“快将他送进去,他的伤势不容乐观。”
两名大汉不需要张砚多说,抬着男人进入了房间。毕竟拿人钱财替人做事,他们是有原则的人,一定会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对于他们而言,力气是他们最不值得钱的玩意。
老者也跟着进入了房间,根本就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如果是别人,张砚肯定就恼了,但是看老者风度翩翩,完全就是一副神医的姿态,张砚却觉得老者这样是理所当然。
高人就要有高人的气度。
“小虾米,你在这帮我看着点,我先将鱼卖了换点钱,要不然以我们家的家底恐怕是付不起这药费。”张砚将张小虾拉到一旁,小声地和他说。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男人,任他自生自灭。在他所接受的教育中,遇到这种情况,他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小虾米很想跟着哥哥一起,但是他也知道哥哥交给他的任务很重要,他必须得帮助哥哥照顾好他。
张小虾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声,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
张砚提着刚刚捕到的野生大黄鱼来到了市集,按照他的想法,这几条大黄鱼肯定能够卖出不菲的价格,毕竟这么大的黄鱼可不多见,还是野生的。
集市和他想象的一样,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这还是张砚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古代的热闹,好像有一种身处闹市的感觉。
张砚随着人群移动,很快就找到了卖各种海鱼的小摊聚集地,他找了个空地,将装着大黄鱼的木桶摆在了自己身前。
张砚张了张口,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他想要吆喝,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做过的他,很难突破自己的第一次。
“第一次来?”旁边小哥看了张砚好半天,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张砚诺诺地“嗯”了声,他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和他设想的不一样。
在他的设想中,他大大方方地吆喝,没几秒钟,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一看到他桶里的大黄鱼,二话不说掏出钱购买。
“呦,大黄鱼。这么大的可不多见,你运气不错呀。”小哥笑嘻嘻地凑上来,看向了张砚的木桶。
小哥的表现让张砚放松了下来,他谦虚地笑了笑:“的确是运气不错,没想到竟然能捕到这么大的大黄鱼。”
“我叫王小羊,大渔村人。”小羊热情地介绍自己,还简单地将市集的情况告诉给张砚。
“小渔,你这次捕到的大黄鱼很鲜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小羊从木桶里抓起一尾大黄鱼,大黄鱼尾巴用力地摆了摆,溅起一阵水花。
他的动作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这么鲜活的大黄鱼可不多见,特别是这个季节,大家纷纷上前来询问价钱。
张砚哪知道价格,他是第一次来市集,根本就不了解,只能求助般地看向小羊。
小羊没有发现张砚的无助,他正热情地向大家展示自己手上的大黄鱼,时不时地将它摆成一个动作,让它能更好地展示自己。
“小羊。”张砚拉了拉王小羊的衣角,想要问一问他应该卖多少钱更好。正在这时,人群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几条鱼,我陈府要了。”
人群里空出一条路,一个穿着藏蓝色衣服的中年人带着几个下属出现在张砚面前,他身上的衣服明显和普通人穿着的不一样,看起来像是细棉布制成,而不是像他们一样的粗布麻衣。
中年人正是陈府的陈管家,府上老太太马上就要举办大寿,他正愁着要采买些什么,没想到竟然让他碰到了这十条大黄鱼。
黄鱼倒不是很珍贵,但是胜在它全身金黄,寓意不错,再加上个头比他曾经遇到的大了不少,倒是个好东西。
他一发话,其他人都歇了自己的心思,毕竟他们没法和财大气粗的陈府比。
陈府是他们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不止家大业大,听说在京城还有当官的亲戚,一般人也不敢惹。
“这几条我陈府都要了,你开个价。”陈管家随手一挥,立马有人带着一个小木箱出现在他身边。
张砚不知道自己该开什么价,他完全不了解市场行情,没办法,只能朝着陈管家说:“您看着给就行,相信您不会亏待我的。”
张砚在赌,赌这个陈府不会坑他,他们看起来不缺钱的样子。
陈管家冷笑一声,正眼看了张砚一眼:“你倒是聪明。鱼我也就不称了,给你一贯,其他的就当做我陈府赏你的。”
说完对着身边人点了下头,接着转身离开了此处。
张砚接过沉甸甸的一贯钱,听中年男人说的话,他应该是占了便宜。
其实他是不满意的,在他的那个世界大黄鱼可是很稀有很昂贵的,他原以为在这边也是一样,没想到竟然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赚了赚了,没想到竟然会被陈管家看上,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遇。”小羊对于好友的好运很是高兴,“小渔,你至少赚了一半。”
一贯钱真的很重,抱在怀里都很有重量。虽然重,但是张砚却很高兴,代表着他能靠自己养活自己和小虾米。
告别了新交到的朋友,张砚回到了医馆。
“哥,你终于回来了。”小虾米一见到张砚就高兴地朝他跑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撒娇,“我都想你了。”
张砚摸了摸小虾米的头:“那个人活了吗?”
小虾米的表情有点低落,他闷闷地说:“活了。但是爷爷说他要好好养着,还得吃好多好多的药,很花银钱的。”
周大夫正好从后院出来,他看着张砚点了点头,将男人的情况告诉了他。
男人是活了,但是身体在海上泡得太久,体内的热还没有散去,必须得吃上一段时间的药才行。身体上的箭伤已经处理过了,只要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男人也是好运,周大夫曾经是军队的军医,处理这种外伤那是轻车熟路,如果换一个大夫,男人怕是很难活下来。
看着还没揣热乎的铜板离自己远去,张砚心疼极了,突然有一种不想救他的冲动。这还是周大夫看在张砚贫穷的份上,特意开的便宜的药,要不然这一贯钱还不够付药费。
揣着剩下的一百五十多个铜板,张砚已经没有闲逛采购的冲动。简单买了些糙米,立马带着两个拖油瓶打道回府,他要回家将铜板藏起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