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赶到了茶园,边上歇脚的老伯告诉他,外婆早前就管他借了把伞,顺着小巷子回去了。
人没接到不说,倒让老天爷给从头到脚洗了个澡。
他站在屋檐下,哗啦啦拧着衣服上的水,却突然想起那个爱淋雨的传奇哥,也不知道这场大雨给他淋痛快了没?
“宁书啊,来我家吃点午饭呗。”李婶打屋里探出身,热络地抓起他的胳膊就往屋里带。
“婶婶,改天,改天,”孟宁书忙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客人啊?”李婶松开手,抬头瞅着他眼睛,“你小子,可别是嫌婶婶做饭不合胃口,找借口糊弄我吧?”
“哎哟,哪能啊!”孟宁书立马卖乖,“婶婶做的饭最香了!今天是真有客。”
“那行,你先回去忙活,”李婶脸上这才舒展开,“有空可一定得来啊!”
“一定!保证来!”孟宁书使劲点头。
跟李婶道了别,孟宁书攥着两把伞继续往前走。这一路上,总觉得比平时闹腾,耳边尽是些嘀嘀咕咕的声响。
他打茶馆门口过的时候,恰好听见几个阿公阿婆凑在一块,正热火朝天地议论镇上那个新来的年轻小伙。
说啥的都有,五花八门,不过最多的还是猜他是犯了事儿才躲到这来的。
一听这调调,孟宁书了然,这事十有**是老张添油加醋传的。
现在就连他这种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男都知道了,这事儿估计早就在镇上角角落落传遍了。
“宁书啊,快来,快来!”李伯伯嗓门洪亮,提着壶茶就冲他直招手,“都淋湿了,快进来擦擦!”
“诶哟!咋淋成个落水狗了!”王婶婶闻声从里屋快步走出来,抓起块干毛巾就往他脑袋上招呼,“淋了雨得赶紧擦干嘞,着了凉可难受呢。”
“婶婶,我自己来就行。”孟宁书赶紧笑着接过毛巾,自己动手擦起湿发。
那边正沏茶的两位大伯一瞅见是他,眼睛都亮了,茶也不顾了,撂下杯子就凑了过来。
“宁书啊……”其中王叔搓着手,一脸神秘,话在嘴边打着转的。
“王叔,您想问啥就直说呗。”孟宁书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都这么说了,王叔也不藏着掖着了,“那个新来的小伙子,是不是租你那了?”
“嗯,是啊。”孟宁书答得挺坦然。
这话一出,茶馆里的大婶大妈,大叔大姐们,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恨不得把孟宁书给淹了。
“哎哟喂!哥,叔,婶,伯们!”孟宁书提高嗓门嚎了一声,两条胳膊抻直了,把快贴到他脸上的大叔轻轻往外推了推,“散开点嘛!我又不是大明星,这阵仗怪吓人的!”
众人这才嘻嘻哈哈地退后了半步,但还是围成个半圆,个个伸长了脖子。
“宁书啊,不是我们多嘴,”一位大婶挤上前,满脸担忧,“你可得防着点啊!以前,以前不是没出过那种事……”
她话没说完,瞥见孟宁书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哎呀瞧我这张破嘴!”大婶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聊天就好好聊嘛!”王婶婶急忙打圆场,声音拔高了点儿,“没影的事就别瞎传了!现在可不兴乱说话,听讲要犯法的嘞。”
“是嘞!我前几天去市里就听说有人因为乱说话吃官司了,”李伯伯也赶紧接上话,“叫啥来着?哦对!诽谤!就是诽谤罪!”
“这罪名可一告一个准啊!”李姐从楼梯上走下来,手指头虚点着屋里的人,“你们再嚷大声点,让那城里来的小伙子听见你们这么编排他,真把人惹毛了告你们,到时候哭都没地说去。”
这话可真把大半辈子窝在这小镇上的叔伯们给唬住了,一个个赶紧闭上嘴,老老实实坐回去泡自己的茶了。
李姐见状,走到孟宁书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柔声道:“宁书啊,这些叔伯婶婶们没啥文化,说话直来直去,有时不过脑子,但心都是向着你的。”
孟宁书脸上的阴霾早就散了,重新挂上了笑容,刚才那点不愉快就跟没发生过似的。
“姐,我都明白。”他就近找了个空位坐下,“就是说得有点渴了。”
“来来来,快喝点茶,喝点茶!”刚才失言的那位大婶,立马端了杯热茶放到他面前的桌上,“宁书啊,刚才婶婶那话没过脑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瞧您说的,我还能真跟您置气不成?”孟宁书捧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我就是怕这话真让人家听见了,回头告你们一状可咋整?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叔伯婶婶,我这心里头能好受嘛?”
“懂!都懂!”
屋里的叔伯大婶们异口同声地应和着。
“行了!这事以后谁也不准再提了!”一位颇有威望的大叔用力拍了拍桌子。
“不提了不提了!”
大家纷纷应道。
茶馆里那股紧绷的气氛这才算彻底松了下来。
程延序总算把东西都买齐了。
也不知道那修车大叔把轮胎换好没。他是真没料到,孟宁书那辆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破自行车,居然还挺贵。
听大叔说是高端货,店里条件有限,想换个原装同款轮胎是指望不上了,程延序只好让大叔给换了个店里最贵的胎。
能花十来万买这么个自行车的就不是缺钱的主儿,也怪不得孟宁书对钱那么不上心。
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之处吧。
祁让之也喜欢捣鼓各种自行车,什么山地车,弯把公路车,折叠车……样样不落,家里都快成车行了。
对比起来,程延序就惨多了。他压根不被允许靠近这些带点儿危险性的运动。
说实话,他到现在连驾照都没有,老头儿总觉得他自己开车是件非常不安全的事儿。
“那走路就能保证不出问题了?”每次想到这个,程延序都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
他扛着大包小包,吭哧吭哧地又回到了那家自行车维修店。
“师傅,车弄好了吗?”程延序问道。
他下意识想把手里的袋子找个干净地儿放放,东西实在不轻,勒得他手又麻又疼。
可抬眼一瞅,小店里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机油印子和沾满油污的工具,地上,架子上都油渍麻花的。
他立马打消了念头,宁可胳膊多受会儿罪,也绝不能让袋子给蹭脏了。
“好了好了,在那呢!”大叔抬手一指。
程延序看过去。新换上的轮胎跟孟宁书那条原装的车胎并排一放,差距确实明显。
原装的那个一看就透着股精细讲究的劲儿。虽然店里这个最贵的胎也不错,但到底还是差着档次。
程延序了然,贵果然有贵的道理,这点他见多了,只是自行车这玩意儿以前还真没留心过。
“多少钱?”程延序把右手的袋子都并到左手上拎着,腾出右手去掏钱包,直接往大叔跟前一递,“您自己拿吧。”
“五百块啊。”大叔也是个实在人,接过钱包,仔仔细细一张张数着钱。
他数完还怕程延序觉得贵,紧跟着解释:“小伙子,这轮胎进价就得快四百块了,真就赚个手工费。跟你车上原来那条是比不了,人家那身价摆在那呢。”
“没事儿。”程延序应了声。
修车大叔又把手里那几张钞票在程延序眼皮子底下仔细数了一遍,“刚好五百哈,一分不差。”
程延序点了点头,正想把钱包拿回来。
“啧,”大叔直接把钱包塞回他口袋,目光落在他手里那几个袋子上,“小伙子,你买这么多东西……这自行车可不好骑了吧?”
这话一下子把程延序点醒了。他低头看看左手右手挂满的袋子,又看看那辆光秃秃的自行车。
对啊,这么多东西,这车怎么搁得下?
“这样吧,我让人送你一程。”大叔是个热心肠,也没等程延序答应,转身就朝屋里喊:“小伟!出来送趟客人!”
叫小伟的男生慢吞吞走出来,满脸不乐意,嘴里还嘀嘀咕咕:“钱没挣几个,光在这当烂好人……”
可等他看清程延序的装扮时,那嘀咕声立马就停了。
他闷头取下挂在门上的钥匙,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辆小三轮,哐当一声停在店门口。
“上车!”小伟按了两下喇叭,催促道。
程延序朝大叔轻轻扯了下嘴角。大叔神色如常,看来没被吓着,挺好。
“去哪?”小伟跳下车,帮程延序把自行车扛进了车斗里。
程延序一时语塞。他到现在连这古镇叫啥名儿都还没闹明白呢。
“呃……孟宁书家,知道怎么走吗?”他只好又把房东的名字搬了出来。
“宁书哥啊!”小伟刚才还嘟着的嘴瞬间咧到了耳朵根,“我就说这车瞧着眼熟嘛!”
程延序看了眼车斗,还算干净。他把手里的袋子挨着自行车放好,绕到前面,在小伟旁边的座位坐下。
“你是宁书哥啥人啊?”小伟发动车子,一边开一边好奇地问。
“朋友。”程延序简单回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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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懂!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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