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迹虽然对他还没有太多好感,但是此刻已经对他没有恶意。
“再说吧,我先休息一下。”
陆鸣看了眼点滴,还剩下三分之一,他坐在床边一直等到第一瓶打完叫来值班护士,换了第二瓶,这才出去买了些吃的。
直到晚上十点祁迹才打完所有吊瓶,车子开得很稳,祁迹实在太虚弱,脸色苍白地靠着副驾驶就睡了过去。
陆鸣将他抱回卧室,他都没醒。
两人除了那一夜的亲密,其实算得上是陌生人,祁迹的边界感又很强,衣服已经在医院换了新的,所以陆鸣只是给他擦了把脸就离开了他的卧室。
家里的阿姨七点起床,准备忙活早餐,一走进厨房发现陆鸣已经站在灶台前正在煮东西。
“小先生?”
“蔓姨,早。”
蔓姨一脸惊讶:“你几点起来的?”
“比你早起半小时,我只做份粥,快熬好了。”
蔓姨感叹了声:“现在已经没有年轻人愿意起来自己做早饭了,想必是给祁先生做的吧?你真是有心。”
“他怀小宝宝很辛苦,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陆鸣将熬好的粥盛出来,放到了客厅的餐桌上晾着,等他起床就能吃。
祁迹七点半起床,洗漱花了十几分钟,他看了眼桌上的粥,摸下了温度,刚刚好。
第一口只觉滑爽鲜美,里面好像是加了蛋黄。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陆鸣咬了口三明治,如黑曜石般的眼闪烁着期待。
“很好吃,这是什么粥?”
“山药鸡蛋粥,我昨天看你不喜欢吃水煮蛋,所以就想到了这个粥。”
“你还会做这个?”
“以前也不会,但是可以学。”
祁迹心口仿佛被什么给重击了下,是啊,不会是可以学的,只在于对方愿不愿意。
他记得有一次贺照霖家的仓库被水淹了,他帮忙到凌晨又累又饿,那时餐厅都关门了,因为G城下暴雨,外卖也送不了。
他们被困在郊区的老房子里,橱柜里只有一包面,他说他饿了想吃,贺照霖说郊区老房子的天然气用不了,他找来一个电锅,他又说自己不会做。
他只能自己放了点盐一锅煮了,贺照霖一边吃一边笑他,“我们小祁总以后可怎么办啊?哪有omega不会做饭的?总不能指望你的alpha给你做饭吧?”
还有一次他的车在出差回来的公路上抛锚,他给贺照霖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一下自己,他说那路段他不太熟悉,外边又在下小雨,恐怕没接到他自己就得先出事。
祁迹只能困在那段荒无人烟的公路,无边无际的黑夜里,只能听到越来越大的雨声冲刷万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与害怕,一直到早上才等来拖车服务。
直到现在祁迹才肯承认一个事实,他不是不熟悉路段,他只是不想来接他。
可真挑什么大的毛病,好像又没有。
平时在一起,贺照霖算得上温柔体贴,记得所有节假日,会给他送礼物,也会给他足够的私人空间。
不够细心,或许是所有alpha的一个通病,但是眼前这个年轻的alpha却打破了他对这个群体的固有偏见。
祁迹对陆鸣终于有了一丝想要了解的**,“你才二十岁,不用上学吗?”
陆鸣自若道:“我没正经上过学。”
祁迹一脸惊讶:“小学也没上过?”
陆鸣有点尴尬:“一定要上学吗?”
行吧,他当主播确实也不需要什么学历,这张脸好看就行。
祁迹吃完早饭,从皮夹里拿出了一张信用卡给他,“拿去花吧,对你这一年不能直播的补偿。”
“我有钱……”
陆鸣想将卡还给他,但祁迹人已经走到了玄关,换鞋上班去了。
算了,没必要解释什么,就让他这么认为吧,反正一年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结束。
陆鸣看了眼手中的信用卡,随意揣进了口袋。
吃完早饭,他看了一个多小时书,上午沿着附近沿江风光大道跑了几圈,回来冲了个澡,上午十点将新买的积木机械模型拆开,扫了眼复杂的图纸,便熟练地开始组装。
下午去了别墅区的公共网球室,还和几个养生的大爷交了朋友,一天就这么过了。
陆鸣回家洗了个澡,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半。
此时蔓姨从外边买菜回来,开始做饭。
厨房里传来蔓姨清亮的询问,“对了小先生,祁总回家吃饭吗?”
“我打电话问问。”
“行。”
陆鸣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心里有点忐忑,要是突然打扰到他工作,他会不会很生气啊?
等了一会儿,电话那端响起了祁迹的冷清的嗓音,“什么事?”
“祁先生,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已经约了饭局,不回。”
“饭局……”陆鸣有些担忧地嘟哝着,“那要喝酒吗?”
“我有分寸,挂了。”
陆鸣还想再说些什么,那端已经挂了电话。
吃完晚饭,陆鸣拿着未拼完的机械模型,坐在大厅的沙发前继续组装,但也不知为什么集中不了精神,频频组装出错又拆了重组。
连续几届国际青少年机器人小组大赛拿奖拿到手软的人,仿佛像个探索中的新手。
好在也能消磨时间,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时,陆鸣才后知后觉已经晚上十点。
他放下手中的机械模型快步走了过去,当看到他绯红的脸和布满血丝的双眼时,陆鸣心情复杂,对他很是失望:“你还是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
陆鸣深吸了口气,语气十分克制道:“我不是很能理解,就算你对自己不负责,也应该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吧?”
祁迹有些疲惫,换了拖鞋往屋内走,一边烦躁道:“孩子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的凝血功能没问题,根本不会有这个孩子和这段婚姻。”
“没有如果!你为什么非得在一些假设上较劲儿,去消耗那些宝贵的精力?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除了积极面对,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个二十岁的小孩开始教训我了?”
陆鸣紧跟在他身后,解释道:“我没有教训你,我也没这个资格,还有,二十岁怎么了?你二十六岁也不见得心理年龄比我成熟啊!”
祁迹猛地转过身,粗暴地扣过他的衣领,怒喝:“你再说,再说就给我滚出去!”
两人僵持了半天,陆鸣突然叹了声:“哇哦~听起来你很厉害。”
“哇哦个鬼!”祁迹烦躁地放开了他的领子,“为了生一个自己不想要的孩子,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吃这个不能做那个,我没有配合吗?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很轻松?只要想戒就戒,想改就改,然后所有人都会好好配合我,因为怀了一个该死的孕,所以全世界都对我谦让?呵……可笑至极!”
“我没这么想。”
“那你现在在干嘛?”
“我只是担心你!”
“你担心的不是我,你担心的是我肚子里的这个东西,ta能不能健康地生出来。你们alpha天生就有这种繁殖欲,很喜欢到处找omega生孩子,偏偏自己不能生!”
陆鸣对他的指控没有回避,“是,我是在乎这个孩子生出来是不是健康的,万一因为你抽烟喝酒熬夜和不良习惯导致ta不健康怎么办?问题是现在无法终止妊娠!Ta现在还听不到声音,等到二十五周听觉神经开始发育,麻烦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万一ta能听懂爸爸不想要ta的话,该有多伤心?”
“ta听不懂!”
“你怎么知道ta听不懂?”
“别逼我抽你。”祁迹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陆鸣被用力的摔门声隔绝在外,心情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烦躁失落。
他沉默地靠着走廊墙壁,微垂着头,茫然地盯着某处失神。
有些话他不敢说出口,如果他有选择,他当然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才二十岁,突然就要当爸爸,内心深处的惶恐与焦虑几乎就要从喉咙口溢出。
Omega父亲已经不想要ta了,如果他也不想要ta,ta长大懂事知道了这些该怎么面对?
就像两岁多的时候,爸爸妈妈吵架,当着他的面两个人都不想要他,他瞪大着双眼强忍着泪水,假装低头在玩积木。
等他再大一些,爸爸和妈妈已经不当着他的面吵架了,因为他们怕他能听懂,其实那些话他早在两岁多时就听过了。
后来他们也顺利离了婚,他明明尽量表现得很乖,还是被丢去了岛上爷爷家,他们一年来岛上看他一次。
其实他心里很渴望有一个家,遇到一个真心爱的人,如果有个孩子当然很好,那至少他的下一代生在一个健全幸福的家庭,不用再经历他所经历的悲伤,然后他把小时候所有的遗憾弥补给自己的孩子,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的治愈与安慰。
可是现在因为这个意外,对未来所期待的一切都落了空,他治愈不了自己,甚至还要让自己的孩子再出生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
陆鸣收拾好心情,去了厨房剥了一个柚子,饱满的柚子肉剥好放进盘子里,再次来到祁迹的房门前。
他敲了几下门,里面才传来闷闷地回应:“进。”
陆鸣推门走了进去,将那盘柚子肉放到了床边的柜台上,祁迹刚洗了澡躺床上在看书,匆匆睇了他一眼,“放下就出去吧。”
“你身体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说,柚子可以解酒你吃一点。对了,下周一要去做产检,你一定要抽出空来,还有……”
祁迹狠抽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每周一都要开早会,推迟或提前,还有什么?”
“还有……”陆鸣窘迫得脸红到脖子根,“做信息素安抚,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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