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笑什么呢？”周墨刚赶完飞机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黎暮深拿着手机傻笑，把脱下的西装搭在胳膊上，走向沙发。
昨天晚上
“周叔，明天我同学要来家里和我一起过万圣节。”黎暮深一边装饰客厅一边开心的说道。
“你的小同桌？”周墨见黎暮深在家难得这么活跃，便问了句。
“嗯嗯嗯。”黎暮深对这个称呼还挺喜欢的。
“嗯，我正好要出差，晚上的飞机，可能下周才会回来。”
周墨有自己的公司，两年前辞掉管家的工作，决定创业，家里人都反对。
还是黎父给他拿出了启动资金。之前的公司业务一直没向国内发展，如今一边照顾黎暮深，一边开拓国内市场，当老板也不容易，也是要各地飞。
客厅的主灯没开，月光照在丝绸的睡衣身上闪闪发亮。
“周叔？你工作提前结束啦？”
“没有，我回来拿个u盘就走，一会还要赶飞机。”
周墨从房间出来，望着偌大的客厅，思绪飘回好几年前的万圣节。
那时候的小黎暮深还是个很黏父母，情绪明显的小孩子，是会被南瓜灯吸引，被装扮死神的路人吓哭的小朋友。
现在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冷冷清清的抱着手机，显得有些可怜。
周墨之前就专门咨询过心理医生，遭受巨大打击的孩子在心理上会抗拒亲密接触，变得沉默寡言。
周墨也有跟黎暮深聊过，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心理评估，黎暮深拒绝了，强迫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不了了之。
周墨思绪转回，关心了句，“万圣节过得怎么样？”
“特别好。”黎暮深回了句。
“有事给我打电话，照顾好自己。”
“嗯。”
黎暮深手机再次解锁，屏保亮了起来，是两只小幽灵。
打开相册，观看录屏，是刚刚拍照的时候黎暮深悄悄录的。一段长达十几分钟的录屏，黎暮深滑动进度条。
许淮宁的小幽灵乖巧的一动不动，黎暮深单膝跪地，右手悬空护住许淮宁的后脑勺，在月光的见证下吻了许淮宁藏在幽灵之下的头发。
许淮宁不知道，只有黎暮深和月亮知晓。
黎暮深听着播放的录屏，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黎暮深被电话吵醒。
一接通，许淮宁的声音就从手机听筒传来。
“黎暮深，你的手机被狗叼走啦？”
“手机不看就卖掉，卖个几千块去脑科挂个号。”
许淮宁炸毛的原因要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夜晚气温有些低，许淮宁回到家的时候，外套的温度还是凉凉的，冲了个澡，趴在窗户边看着路灯发呆。
也不知道那个虚弱的智障发烧完全好了没，晚上不会又复烧起来吧？
黎暮深今天难受的时候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跟多动症似的。
要不发条信息问一下？直接问会不会有点突兀？要不再去网上找套卷子？
许淮宁觉得可行，打开电脑，下载了一套卷子，编辑短信，发送。
【又给你找了套卷子，你要是好点了就做一下？】
半小时后
许淮宁从电脑上撤回目光，低头解锁手机，无人回复。
一小时后
许淮宁喝了口冰水，咬碎了一块冰，还是无人回复。
两小时后
艹，不求上进的小废物。
黎暮深被许淮宁骂醒，黎暮深这才看到短信，连忙坐起来，解释了句，“同桌...我刚刚睡着了。”黎暮深刚睡醒的声音十分有磁性。
“你做不做？”听到黎暮深的声音，许淮宁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准备先搬出试卷这个好用的理由然后自然过渡到对黎暮深的关心。
“做做做。”黎暮深没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又问，“同桌，做什么？”
“艹。”
智障，不需要关心。
由于短信无法分享试卷文档，在一番激烈且不友好的辩论下，准确来说是许淮宁骂，黎暮深挨骂。
两人不太顺利的在时隔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加上了微信。
许淮宁的微信名字是两个字母，YL，头像是一只暹罗猫，两只爪子扒在沙发上，探着头，十分可爱。
黎暮深的微信名字是一个字母，L，头像是一副插画，一条哈士奇站在粉色滑板上，十分滑稽。
普天同庆，黎暮深甚至有点想去楼下放几排烟花。
早知道写试卷就能加上微信，自己应该早点努力的。
那些读书人说的真的没错，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这下数学卷成了月老，分数线岂不就是我和许淮宁之间的红线。
黎暮深决定挑灯夜读，把红线抓的死死的。
黎暮深拿着手机一顿操作，
修改备注:可爱的小幽灵
背景也换上了那张幽灵合照，刚换完，界面弹出可爱的小幽灵发送了一条微信。
“警告你，不许给我乱发信息。”
“不保证完成任务。”黎暮深边打字边笑，今天绝对是自己的幸运日。
许淮宁在那头扶额皱眉，现在删了他还来得及嘛？
不过鉴于黎暮深是病人，许淮宁还是十分仁慈的关心道，“体温正常嘛？”
“正常，同桌，我现在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真的？”许淮宁真的不知道黎暮深怎么有这么多搞怪话，有些迟疑的问了句。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您的好友L打来了视频通话
我艹，这人有病吧
————
在经历了一个星期的刻苦努力，以及麻辣教师许淮宁的补习之下，黎暮深终于体验了一把中式教育下的月考，两天考完，精神身体的双重折磨。
“课代表，把卷子发一下。”数学老师走进教室，拿着一沓批改过的试卷，还有一杯泡好的枸杞水。
“怎么第一节就是数学啊，已经开始犯困了。”林之乐双手托腮，打了个哈欠，无奈望着黑板。
“让你昨天熬夜打游戏。”秦一舟递过来一张湿巾，“擦擦脸，清醒一下。”
“同桌，我数学及格了哎。”黎暮深接过卷子开心的说道。
“63分。”许淮宁扯过黎暮深的卷子端详了一番。“满分150，你这算哪门子的及格？”
“啊？副科满分是50，我还以为主科满分是100...”黎暮深开心没几秒，尾巴就耷拉下来了。
“同桌，你居然满分。”黎暮深咬着笔感叹道，这红线有点难拽啊。“同桌，你要保护好自己。”
“嗯？”许淮宁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你这么聪明的脑子，可能会被外星人抓走研究，然后把你的大脑切片放进福尔马林里。”黎暮深假装掩面哭泣。
“那你的脑子可能会被外星人拿去涮火锅，新鲜猪脑，童叟无欺。”许淮宁怼道。
“同桌，你都不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嘛？”黎暮深双手捂住左边胸口的位置。
“不及格就受伤了？那你高考是不是要坐天台？”许淮宁把数学试卷收进课桌，拿出一套自己买的试题准备刷。
同桌嘴太毒怎么办？
宠着呗，还能换一个咋滴
————
“排名表出来了。”班长进门，拿着两张a4纸和透明胶带。
几位同学挤在前门在看排名，黎暮深和林之乐也去前面凑热闹。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我同桌第一。”
“我同桌第一。”
“并列，并列的。不过是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的，所以秦一舟排第一个。”班长说了一句。
“我同桌是第一，成绩姓名都是，略略略。”林之乐对黎暮深做了个鬼脸，跑到秦一舟身后。
“我同桌是第一，毋庸置疑，开学和现在都是，哼。”黎暮深更加嚣张的走到座位上，看了眼刚伸了个懒腰的许淮宁。
许淮宁刚睡醒，还有点懵，一睁开眼就看到两人在争辩。
这画面怎么有点像，两个小朋友在争到底谁的老爸更厉害。
大概是自己的幻觉，还是接着睡觉吧。
————
第二天
“排名也出来了，今天我们来重新排一下座位吧。按照名字自行选择，排列完我再进行微调。”
“按照名次排成两队，站在走廊，我点到名字的进来挑座位。”
“秦一舟”
“许淮宁”
大多数同学选的都是一开始的位置，不过座位还是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许淮宁依旧选了靠窗的位置，黎暮深的排名在中间，如愿以偿的继续和许淮宁做同桌。
秦一舟也选了原位置，林之乐依旧霸占最后一名，所以坐到了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温格格坐到了秦一舟旁边。
“行了，座位暂时就先这样，如果有问题的同学下课来找我。”
校园树荫小道，有一片紫藤萝瀑布，两人坐在木制长椅上。
“葡萄汁。”秦一舟递给林之乐。
“呜呜，哥，我不能和你继续坐同桌了。”林之乐趴在秦一舟肩膀上哭诉。
“只是暂时的，别担心。”秦一舟拍拍林之乐有些沮丧的头。
几十分钟前
“哈哈，秦一舟，你是阿拉丁神灯嘛？林之乐是触发条件？”温格格笑了起来。
“你要这么想也行，提要求吧。”秦一舟趴在栏杆上，声音融入微风中。
“不怕我提个特别离谱的？”温格格好奇道。
“你不像是会为难别人的人。”秦一舟喝了口矿泉水，低头笑了一声。
秦一舟一直就是这样，林之乐以为的巧合，是秦一舟已经思索过很多遍的完美方案。
秦一舟家教很严，从初中开始，秦一舟才有零花钱。
初中三年换过几次座位，秦一舟就有过多少次像现在这样和温格格的谈判时刻。
秦一舟只觉得幸运，自己有钱，能多换一些和林之乐做同桌的时间。
秦一舟唯一一次叛逆，是在考高中的时候故意考砸，来了金晖，来找林之乐。
中考结束后，林之乐跟随父母去外国旅游，暑假结束后还给秦一舟带了很多纪念品。
林之乐只知道秦一舟要去什么奥数集训班。
不知道的是，原来在中考考砸的那个暑假，秦一舟被关在禁闭室反省，整整两个月，手机被没收。
在不能和林之乐联系的那两个月，秦一舟给林之乐打过几次电话，是在自己表现好后，偶尔被允许的几次外出，在电话亭打的。
打电话的时候，秦一舟大多时候都是在听林之乐分享旅游的趣闻，偶尔被问起来在集训班怎么样？秦一周只是回答一切都好。
红色的电话亭内，狭窄的空间，稀缺的氧气，林之乐爽朗的笑声让秦一舟的心脏生长出花。
再次回到偌大的房间，走到红木的书桌前，掀开皮革的桌布，许多划痕，是秦一舟拿美工刀刻在桌面上的林之乐，眼睛弯弯的，嘴巴里面叼了根棒棒糖。
秦一舟趴在桌面上，闭眼，一滴泪掉在了林之乐的眼角旁，喃喃一句，“只是暂时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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