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仰“神魔和平”的呢?大概是从亲眼见证了魔族的残暴之后。
在时镜继位魔尊之后,他的母亲叶青垂帘听政了很久,时镜曾亲眼看到母尊下令诛杀有罪之人,那个时候的时镜已经有自己分辨黑白的能力,他第一次制止了自己的母尊。
“吾儿,你还年幼你不懂,如果母尊不杀他们就不会彰显出魔尊的威严。不过这次,母尊可以纵容你,毕竟你还小。”
时镜逐渐长大,母尊渐渐对他失去了耐心,“时镜!你是魔尊,魔族中人,你不能这么软弱无能!”
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训斥无果之后,叶青把时镜打了一顿后派人把时镜拖到了一个黑暗的小屋子,用法力锁上了房门,任凭他怎么敲门,外面都不会给予任何回应。
时镜又疼又害怕,他第一次对这种信念产生了动摇,也是唯一一次。
时镜在昏迷中,感受到叶青把他抱进怀里,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他的母尊,这是去除了那威严之后的母尊。
“你恨我吗?”叶青用手帕轻轻把时镜脸上的血渍给擦掉。
时镜微微睁着眼睛,这是他仅能做的事情了,“不,孩儿从未恨过母尊。”只是最信赖的母亲都不愿意支持自己的想法,他受到了挫败而已。
可是,世上有很多人身处在人间炼狱中,这世上真的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去救赎他们,而时镜就有这样的愿望。
“孩子,母尊终是无法理解你的,但是母尊支持你,可是你要知道这条路有多么难走。长辈之间的恩怨促使着我们无法与你们共情。”
叶青一番语重心长的说教,是二人为数不多的亲子时刻,也是时镜唯一见过的母尊温柔的样子。
大概百年之后,叶青患了重病,羽化了。
在哭过叶青之后,时镜就失去了七情六欲开始一心修炼,不过现在回顾下来,与其说是失去还不如说是自动封闭,因为随着祁锦辰的到来,这些情感逐渐被释放出来了。
叶青所言逐渐应验,时镜经常听到一些议论他的流言蜚语,不过也有一些令人忍俊不禁的话。
“你们看尊上,尊上已经几百岁了,个子还没有我高诶!这就是不修魔道的弊端吗?好可怕!以后尊上该不会永远都这么矮吧?”
这个问题时镜听多了自己也开始担心起来,他已经几十年没有长个了,如果他用魔界的年龄来换算的话,他已经快成长为所有魔族的太爷爷了。
但是如果用神界的年龄来换算的话,他的年龄还是非常小的。这种不长个的现象古往今来时镜是第一个,那是因为从来没有魔物化过神。
其实,时镜很早就察觉到自己对祁锦辰的感情了,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时镜追着一只作恶的迷迭香花妖,时镜原本一直在规劝她放下屠刀,可未曾想被那花妖算计了。
“中了我的情毒,你看到的就会是你最想见的人……你会欲罢不能,都说你是魔神,没想到居然会轻易中计啊~”花妖摆动着腰肢,一举一动都在勾引着时镜。
时镜睁开眼,眼前是袒胸露乳的祁锦辰,无比艳丽,而且时镜中了毒,对眼前的祁锦辰加了一层不可描述的滤镜。
但是时镜深知眼前人并非是那位小殿下,而且这花妖还在亵渎他的小殿下,时镜不知那怒火从何而起,他提剑就向那花妖刺去。
“你……转世去吧!”
花妖立刻化作几片花瓣随风飘零,对于时镜来说这不算杀生,因为花妖的三婚六魄会去往灵界转世投胎,花妖并不算真正的死亡。
时镜送走眼前的祸害之后,盯着身下的无名火,他真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场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思索一二之后,时镜开始打坐,把所有能想到剑诀都背了一个遍,终于平息了身上的热情火焰。
从那时起,时镜就知道他对祁锦辰的感情,那是出自魔物最原始的本性,最龌龊的想法……时镜不敢再想下去,他缓缓睁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脚底就裂开了一个缝隙。
缝隙只用一秒就变成了一寸长的深沟,时镜毫无防备地掉了下去,他直接跌到了沟底。
时镜摸了摸砸疼的额头,环顾四周想要寻找这裂缝的根源,他就看到了一把剑。
此剑被插于一个岩石上,只露出少半个剑神和剑柄,它的剑刃是血红色的,覆盖着剑刃部位是深黑色,看上去如同黑岩下覆盖着鲜红的血液,剑柄有这把剑的名字——覆血。
那可是传说中古神魔之战的时候,魔尊獍所持的宝剑,听说它削铁如泥,是难得的宝贝。当年,獍被祈封印,而他的宝剑竟会被封印在这里。
不过时镜对这把剑不感兴趣,他刚要用法术飞上去,就发现四周被人下了咒,禁锢了所有的法力。
“此咒应该是你下的吧?没想到你还有点灵性,想要让我做你的主人?”时镜试探性地对眼前的覆血说道。
覆血闻言,血红的剑刃闪了闪光,表示没错,在獍死之前,他把自己一点法力寄托于覆血让覆血有了一点法力,只是那法力不属于覆血,而覆血是在这之后很久才悟道有了灵性的。
覆血能做的也就制造这么一个禁锢所有法力的法咒而且也只是在这么一会儿。
“可是,我不喜欢与你为伍,我所追求并不是你前主人所要的,他希望六界归他所用,而我却希望神魔和平,我们信条相悖。”时镜说。
闻言,覆血从剑柄伸出一条暗红色的线,红线向时镜游走过来,牵起时镜的手抚上剑柄。
覆血是铁了心要和时镜走了。
见状,时镜也没有犹豫了,他用力把剑一拔,覆血就破石而出,带着时镜从沟底一跃千丈回到了地面。
时镜的双脚刚落地,那鸿沟就合上了,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如果不是时镜手里拿着覆血他差点就以为自己做梦了。
随着时镜四周没有任何东西干扰他的心性,一道白光从时镜视线里闪过,时镜就来到了覆血所造的一个小型的幻境,也可以说是覆血的小空间。
听闻,祈的佩剑窥尘就有连通上清界与其他五界的能力,覆血的能力与之相差不大,它造了一个自己的小空间,原理是一样的。
时镜面前是覆血,它还是一把剑,因为它还没有悟道到化为人身的地步。
“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覆血说话了。
“时镜,时辰的时,宝镜的镜。”这是时镜第一次来到幻境,他从未来到过这样的幻境,他以前遇到的幻境都是和现实有关联的,而今他才知道那不能被称为幻境。
真正的幻境应该是眼前这种与现实没有任何关联的幻境,他周围的时间完全静止了,他来到了一个与现实截然不同的地方。
“时镜,我的来历你应该是有所了解的,我如今是一个修炼到有了灵性的剑,而触发我的条件就是用你的血来滋养我,你的血越多,我有自我意识的时间也就越多,其他时候,我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从那之后,时镜就收获了相伴自己一生的宝剑,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挚友。
其实时镜和覆血花了很长时间去磨合对方。
时镜第一次考虑喂养覆血鲜血,时镜要往左边打,覆血也要往左边打,一不小心覆血就划伤了时镜。
第二次的时候,时镜与覆血的配合好不容易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却因为喂养的鲜血太少,覆血差点落入敌人手中。
不过经历了无数的磕磕碰碰,时镜和覆血终于有了如今的默契,但是现在的覆血明显更听祁锦辰的话就是了。
后来又经过了很长的时间。
时镜正在教育不守规矩的魔族,大老远就看见了祁锦辰,见状,时镜赶紧变幻了样貌。
“请问,你知道去人间的路怎么走吗?”祁锦辰搭上时镜的肩膀,问。
“在下……单崇辰,这位兄台,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所去何地?”时镜情急之下给自己编了一个名字。
时镜很害羞看到如今长大了的祁锦辰,他脸上褪去了小孩子的天真,多的是令时镜多看一眼就会脸红心跳的容颜。
时镜知道自己喜欢他,他自卑,他怕祁锦辰不喜欢现在同样长大的自己,自己看上去好丑,一点也配不上这么漂亮的美人。
“我要去人间历练,不过迷了路不知道怎么走了。”祁锦辰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是有点路痴的属性没错,这一点完美继承了他的父亲祁正修。
时镜闻言便忘记了他所来的目的,刚才那几个魔族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哎呀,去人间的路可不好走呢!要不,我陪你你快儿去吧?反正我也是个……云游的剑客!”虽然一个不佩剑的剑客的确很让人起疑,但是抵不过祁锦辰的确很好骗。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同行吧,正好路上多一个伴也不会孤单。”到时候跟祁正修一说,也好让祁正修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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