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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风雪拍在窗棂上,像无数细密的叩门声。周玉羲忽然身子一倾,手肘撞在琵琶上,发出声闷响。他抬手按住唇,指缝间渗出来的红,在素白的帕子上洇开,像极了去年漠北箭伤复发时的模样。

霍子竹的手及时垫在他腰后,指尖触到他衣下的暖炉——贴身揣了半宿,早该焐热了,此刻却隔着布料传来微凉的温度。他眉峰微动,声音却沉得像结了冰:“回府。”

“急什么。”周玉羲挪开他的手,帕子慢条斯理地叠好,塞进袖中。他望向廊下,威远侯的紫貂裘沾了层雪,正立在风口,仿佛等了许久。“侯爷来得巧,刚想让人递牌子呢。”

威远侯掸了掸肩头的雪,玉带扣上的宝石在烛火下转了个光:“听闻将军在灵堂受了寒,顺嫔娘娘让小厨房炖了燕窝,托我顺路带来。”他朝身后的仆从扬了扬下巴,食盒被捧上来,檀木盖子上雕着缠枝莲,却在最底下的莲瓣处,有个极浅的刻痕——是威远侯府独有的印记,意为“事有变数”。

周玉羲的指尖在琵琶弦上轻轻一勾,不成调的音,像风扫过枯枝:“娘娘有心了。方才听青黛说,二皇子在鸿胪寺备了宴?”

“说是为漠北使者接风,”威远侯的目光掠过灵堂的白幡,“使者团里有个姓乌的,左手小指缺了半节,去年在边关见过,跟着漠北王的亲卫营出过巡。”他顿了顿,端起仆从奉上的茶,杯盖刮过碗沿,发出“叮”的轻响,“七皇子往兵器坊去时,怀里揣的暖手炉,炉底刻着个‘乌’”

霍子竹的剑鞘在掌心转了半圈,铜环撞出细碎的响:“小孩子家,揣个暖炉也值得说道?”

“倒也是。”威远侯呷了口茶,茶沫沾在唇角,他却没擦,“不过那暖炉是波斯货,顺嫔娘娘的份例里,今年只得了一个。”

周玉羲忽然低低咳起来,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喘不上气。霍子竹伸手要扶,却被他用眼神挡了回去。咳够了,才抬起眼,眼底蒙着层水汽,比平日多了几分倦意:“青黛,去看看库房里那匹漠北来的狼皮还在不在,去年王将军送的,说是能暖腰。”

青黛应声要走,又被他叫住:“让兰溪去趟望海楼,说是我府里新得了些南边的雨前茶,送去给鸿胪寺的大人尝尝。她识茶,别送错了品级。”

威远侯的指尖在茶杯沿上敲了敲:“将军倒是体恤下人。”

“不过是各司其职罢了。”周玉羲的目光落在灵堂角落,那里堆着些待焚的纸钱,最底下压着张黄纸,边缘卷了角——是方才黑衣人怀里搜出来的,上面用朱砂画着半截狼纹,尾巴处却拐了个奇怪的弯。“方才那些刺客,侯爷看着眼熟么?”

“瞧着面生,”威远侯站起身,紫貂裘扫过凳脚,“不过他们靴底的冰碴,带着西市硝石坊的味。”他朝周玉羲略一颔首,“燕窝还温着,将军早些用了歇息吧。”

等人走远了,霍子竹才低声道:“暖炉上的‘乌’字,是漠北王亲卫的记号。”

周玉羲没接话,只是望着萧彻手里的糖葫芦。草靶上最红的那串,糖衣裂了道缝,露出里面的山楂,像极了方才帕子上的红。“去给七皇子送串糖葫芦,”他的声音带着咳后的沙哑,“就说是……顺嫔娘娘宫里小厨房新蘸的,让他趁热吃。”

萧彻拎着草靶要走,又被他叫住:“路上若是遇见画屏,让她去兵器坊看看,前些日子让她收的那批废铜,成色够不够熔新器。”

马车碾过雪地时,周玉羲靠着车壁,眼睫上沾了点从窗缝钻进来的雪。霍子竹替他拢了拢披风,忽然发现他领口的扣子松了,露出里面的中衣——月白色的料子,却在锁骨处,有圈极淡的勒痕,是常年束着紧身护具留下的。

“戏演得够真。”霍子竹的指尖擦过那道勒痕,带着点烫人的温度。

周玉羲掀起眼,眸子里的水汽早散了,清明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威远侯的茶,第三泡时才敢喝,可见他也在试探。”他忽然咳嗽两声,帕子又按上唇,这次却只在唇角留了点淡红,“兰溪识得牵机引的味,混在雨前茶里,她该能闻出来。”

车窗外闪过道粉影,画屏提着裙角往兵器坊跑,发髻上的银簪斜插着,尾端的尖钩在雪光里闪了闪——那是周玉羲教她们的记号,意为“留意金属器物”。她身边的春桃,手里的食盒晃了晃,隐约能听见瓶罐碰撞的轻响,该是装着验铜水的瓷瓶。

“望海楼的烟,该起了。”周玉羲望着远处的飞檐,那里果然飘起缕青烟,细得像线,在风雪里却异常执着。

霍子竹的指节敲着车壁,节奏慢悠悠的,像在数着什么:“七皇子的暖手炉,乌姓使者的断指,还有兵器坊的废铜……”

“暖炉能藏东西,断指能认人,废铜能铸器。”周玉羲的指尖在膝头画着圈,“就看哪样先露出来了。”他忽然蜷起手指,像是又犯了疼,额头抵着霍子竹的肩,声音闷在布料里,“你说,二皇子若真是要借漠北的力,何必让个孩子揣着暖炉跑一趟?”

霍子竹的手覆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像安抚,又像在传递什么:“或许不是借,是交易。”

马车到将军府时,青黛正候在廊下,手里捏着片染了香的丝帕。见周玉羲被扶下来,她忙迎上去,帕子往他鼻端送了送:“兰溪让人回了信,说望海楼的茶里,有股子杏仁味,泡到第三巡才散。”

周玉羲吸了吸鼻子,忽然又是一阵猛咳,身子几乎弯成了弓。霍子竹半抱着他往内院走,听见他在耳边低语,气若游丝:“让锦溪去漕运司,说是我那批狼皮要运去边关,让她查查最近的船期。”

青黛的脚步声消失在风雪里,霍子竹才低笑:“演得跟真的似的。”

周玉羲抬起头,脸色白得像纸,眼神却亮得惊人:“不真点,怎么让人放心把底牌亮出来?”他望着漫天风雪,又轻轻咳了声,这次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装的,还是真的被寒风呛着了。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极了这场看不清输赢的局。

霍子竹关窗时,袖角扫过案上的砚台,一滴墨落在周玉羲散开的发间。他伸手去拂,指尖却被对方轻轻攥住。周玉羲的掌心还带着琵琶弦磨出的薄茧,在他手背上摩挲着,像在辨认什么旧识的纹路。

“手这么凉。”霍子竹反手将他的手指包在掌心,往自己袖笼里揣。布料下的体温烫得惊人,混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像寒夜里拢着团暖炉。

周玉羲没说话,往他身边挪了挪,肩头抵着他的臂弯。榻上的狼皮褥子泛着暗黄的光,去年漠北的王将军送来时,霍子竹亲手硝的皮,手指被狼爪划了道深口子,至今虎口还有道浅疤。此刻那道疤正贴着他的手背,粗糙的触感让他忽然想起漠北的星空,两人裹着同件披风守在烽火台,霍子竹的呼吸落在他颈窝,像只温驯的兽。

“咳得厉害时,是不是这里疼?”霍子竹的手隔着中衣,轻轻按在他左肋。那里藏着去年中箭的旧伤,阴雨天总泛着潮气,此刻被他掌心的温度熨着,竟真的缓了些。

周玉羲的睫毛颤了颤,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畏寒的鸟。“那年你替我吮箭毒,”他声音低得像叹息,“血是苦的,你却嚼着草咽下去了。”

霍子竹忽然低头,鼻尖蹭过他的发顶。雪水打湿的发丝带着点凉,混着药香钻进鼻腔,像那年漠北的春寒,他背着受伤的周玉羲在雪地里走,对方的血浸透他的衣襟,暖得灼人。“比起你替我挡的那刀,”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这点苦算什么。”

帐外传来兰溪轻叩门板的声:“将军,望海楼的烟又变了,这次是三短一长。”

周玉羲正要起身,却被霍子竹按住肩。他替他理了理散乱的衣襟,指尖在那道勒痕上轻轻打了个圈:“躺着吧,我去看。”转身时,袖摆扫过榻边的琵琶,弦动了动,发出极轻的音,像声没说出口的叹息。

霍子竹回来时,手里捧着个暖炉,是从自己房里取的,铜面上刻着两只交颈的雁。他将暖炉塞进周玉羲怀里,自己挨着榻沿坐下,靴底带进来的雪化在砖上,晕开小团湿痕。“画屏在兵器坊的废铜堆里,找着块刻着狼纹的残片,尾巴的弯度,和刺客怀里的黄纸一模一样。”

周玉羲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薄薄的中衣,能清晰地摸到心跳,快得像擂鼓。“你听,”他望着霍子竹的眼,眸子里映着烛火,亮得像燃着的炭,“它还跳得很稳。”

霍子竹的喉结动了动,忽然俯身,用披风将两人裹在一处。风雪拍打着窗棂,帐内的烛火晃了晃,将两道交叠的影子投在帐上,像幅浸了墨的画。他没说话,只是用指腹轻轻擦过周玉羲唇角残留的红痕,那点艳色沾在他指尖,像朵被雪压折的梅。

“等这局了了,”周玉羲的声音闷在他颈窝,带着点含糊的暖意,“我们去漠北看狼吧,王将军说,开春时狼群会沿着河迁徙,像条会动的毯子。”

霍子竹的手在他背上慢慢摩挲着,像在数那些旧伤的位置。“好,”他说,声音里裹着点雪化后的微湿,“我备两匹好马,带你去。”

帐外的风雪渐渐歇了,远处传来更夫打三更的梆子声,笃笃笃,敲得人心里发安。周玉羲的呼吸渐渐匀了,像只倦鸟蜷在巢里,霍子竹低头看他,月光从窗缝钻进来,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倒添了点活气。他忽然想起周玉羲写的那句诗,“朔风裁白骨,残雪认归人”,此刻倒觉得,归人不必等残雪,只要身边有这团暖,哪里都是归途。

他轻轻抽回被压着的手,替周玉羲掖好被角,指尖不小心碰到他露在外面的脚踝,凉得像块玉。霍子竹干脆脱了鞋上床,将对方的脚揣进自己怀里焐着,周玉羲在梦里哼唧了声,往他怀里钻得更紧了些。

窗外的月光忽然亮了,照得帐上的寒江独钓图清清楚楚。那根细得看不见的钓线,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缠上了两只交颈的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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